而他今日所要见的是他最为惺惺相惜的一位,他认为,他将来也会能做到像这位一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宋业康也是个蠢材,结婚有什么用?靠夫人的娘家支持?笑话,兄弟的死活他都不想管,这些人还有空管妹妹?管他妈的屁!
宋玉章自知“相貌有异”,很自觉地微低着头,尽量是不引起人的注意,他虽然是这么想的,但仍然是宋家五兄弟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进门便引来了一声清脆而又有些熟悉的活泼声音€€€€“哥哥!漂亮哥哥!”
宋玉章侧脸一抬头,这才发现有个相貌可爱的小男孩正惊喜地盯着他看,小男孩手上牵着个男人,他晃了晃男人的手,人都快跳起来,“爸爸,是那个漂亮哥哥!”
被他牵着的男人面色沉稳,依旧是一身妥帖的深色中山装,见宋玉章望过来,很镇定地一点头,手掌紧了紧,低头语气严肃道:“伯年。”
名为“伯年”的小男孩被父亲点了名,立即有些羞愧道:“对不起爸爸,我又对人评头论足了。”
他说话奶声奶气,用词却很老成,宋晋成哈哈一笑,道:“童言无忌,伯年,来,宋叔叔给你介绍,这是你宋家的五叔叔宋玉章,”宋晋成伸手招了招宋玉章,将宋玉章拉到身侧,对宋玉章笑指了小男孩,“这是伯年,”又含笑指向英俊男人,“这位是伯年的父亲,你二哥女朋友的亲大哥,聂雪屏。”
聂雪屏对着宋玉章微一点头,宋玉章回以颔首,同时心中剧烈地一颤€€€€聂饮冰、聂雪屏,这听着太像一家人了!
宋家兄弟同聂家俩父子寒暄起来,问聂伯年是怎么认识宋玉章的,聂伯年人小,口齿却很清晰,清清楚楚地说着他是何时在医院碰见宋玉章的,他说了什么,宋玉章又说了什么,复述起来竟是分毫不差。
“伯年真是聪慧。”宋晋成不无羡慕道。
聂雪屏手掌摸了下儿子的头顶,并未否认。
宋业康道:“青云呢?”
“小姑姑还在打扮。”聂伯年脆生生道。
宋业康顿时失笑,温和道:“在楼上么?”
聂伯年点点头,“对的。”
“那伯年你帮我上去看看她打扮好了没有,好不好?”
聂伯年又点点头,抬脸问父亲,“爸爸,我去趟楼上。”
聂雪屏松开手,“去吧。”
聂伯年走了两步又回头,目光试探着看向宋玉章,“玉章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上去看看我小姑姑?我小姑姑也很好看。”
宋家兄弟顿时哄笑,一直装端庄的宋明昭也忍不住推了下宋业康,“我说什么?不用青云嫌弃,伯年已经先瞧不上你了。”
在笑声中,楼上传来了女子爽快干脆的声音,“宋明昭,你笑什么?我在楼上都听见了。”
宋明昭与聂青云曾做过同学,两人关系还不错,他笑回道:“快下来吧,再不下来,二哥要上去抓人了!”
随着“哒哒哒”的高跟鞋声,一身洋装的聂青云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聂青云半点没让宋明昭失望,一眼看到下头,便惊呼道:“天哪,这是哪里来的美男子?”
聂伯年找到了知己,蹦蹦跳跳地上前去拉她的手,“小姑姑,这是宋五叔叔,上回我在医院见到的漂亮哥哥。”
姑侄两个手拉着手,一齐露出惊艳神情,又是引得一片欢笑。
唯独宋玉章笑不大出来,余光留意着楼梯口,他很怕上头再翩然而下一个高大挺拔的聂饮冰,上来给他一枪。
幸而没有。
人已到齐了。
佣人引着人落座,宋玉章坐在了宋齐远的身侧。
佣人们为他们拆解铺设餐巾,聂青云仍在止不住地赞叹,“玉章,你是比我小吧?”
宋玉章微笑着点了点头。
“天哪……”聂青云感叹不尽,她拉了宋业康的手,转脸皱了眉,玩笑道,“你怎么和你弟弟就一点也不像呢?”
宋玉章心下一动,他很想看一眼身侧宋齐远的表情,但他没看。
“哪能都长得像他这样漂亮?”宋业康倒像是丝毫没觉着异常,“我们几个兄弟本来就长得都不大像。”
聂青云叹了口气,“怪我运气不好。”
宋业康笑道:“没法子,谁叫你认识的晚了呢。”
两家人见面吃饭,气氛极为融洽,宋玉章充当了类似花瓶一样的角色,低着头只盯着菜。
吃完了饭,众人又转移到花园闲玩,聂伯年显然是很喜欢宋玉章,一直盯着宋玉章看,小脸蛋被他父亲不动声色地扭过去几回,又不屈不挠地扭了回去。
小孩子爱美,爱的是毫不掩饰的,倒是令聂雪屏跟着不大好意思,将聂伯年抱上膝盖低声嘱咐,“这样太失礼了。”
聂伯年显然也知道,他憋红了小脸,扭头搂了父亲的脖子,“爸爸,我忍不住。”
聂雪屏简直感到了无奈,目光微微看向宋玉章,随后他发现宋玉章也在看他们,视线一对上,宋玉章便对他轻点了点头,聂雪屏微微一怔,视线悄然下移闪避。
“大哥,”宋玉章对前头热聊的宋晋成道,“我去趟洗手间。”
他站起身,经过父子二人时又停下了,聂雪屏抬脸看他,宋玉章微笑道:“这里头我不大熟,怕迷路,能请贵公子带个路吗?”
聂伯年听到他声音早忍不住抬头了,一听立即就从聂雪屏怀里爬了下去,“我熟我熟,哥哥,我带你!”
“哎哟,你这个小色鬼€€€€”聂青云乐不可支地凑过来轻掐了聂伯年的脸,聂伯年一闪身已经拉住了宋玉章的手,笑得眼睛弯成了月亮。
聂雪屏看出青年的体贴,微一点头,道:“有劳了。”
宋玉章笑而不语,牵着聂伯年进了屋。
屋外头还是热,一进屋便凉风阵阵,宋玉章牵着聂伯年的手,柔声道:“洗手间在哪,麻烦你为我指路。”
聂伯年道:“哥哥放心,这里我熟。”
聂伯年人小,装扮得是丝毫不差,就连外套领口都别着手帕,宋玉章被他软乎乎的手牵着,弯下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聂伯年坐在他的臂弯里,近距离地欣赏了这一张美丽的脸,顿时吃惊得合不拢嘴了。
宋玉章边走边随意道:“你叫伯年,是么?”
聂伯年点点头,“对,我叫聂伯年,伯牙的伯,新年的年。”
宋玉章笑道:“名字真好听,会写么?”
聂伯年又一点头,“我会!”
说罢,他便在掌心用小小的手指写了。
宋玉章赞赏道:“真厉害,那会写你姑姑的名字么?”
“也会!”
聂伯年不吝在漂亮哥哥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一口气把聂青云同聂雪屏都写了一遍,他写完还意犹未尽,“我还会写我二叔的名字呢,家里人的名字我三岁就都学会了。”
于是,宋玉章看着聂伯年在自己的掌心流畅飞快地又写下了三个字€€€€聂饮冰。
第25章
宋玉章的直觉一直都是很灵敏,每当他感觉会有什么坏事发生,那这事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样敏锐的直觉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便是能提前预知危险,缺点则是他妈的每次他感应到的都是坏事!
聂伯年是个很天真的小孩子,宋玉章装作好奇地问他,他二叔人呢,怎么不来跟他们一起吃饭,聂伯年马上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二叔在上学,爸爸命令二叔年底前一定要回家。
宋玉章很冷静地想:看宋老爷的样子,未必能活得到年底吧?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心肠有时很软,有时也可以硬得出奇。
半年的功夫,足够了,花不了那么多时间,用点心思留意着聂家这边的动静,一点小事怕什么?富贵险中求!
就算聂饮冰真的从天而降,他也不怕,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宋玉章,人有相似,你认错人了。”
宋玉章越想越镇定,夜里做梦时也就那么对聂饮冰说了,然而梦里的聂饮冰听了他的辩解后丝毫没有还嘴,干脆利落地抬手就给了他一枪。
宋玉章醒了以后背上冷汗淋漓,承认自己还是没那么理直气壮。
他都是一回换一个地方,绝不给人逮着自己的机会,也是可恨他生得太扎眼,否则也不至于需要如此小心谨慎。
宋玉章不管宋家那几个兄弟怎么看了,找了个时间又去看望了一次宋老爷,赶巧这一回宋老爷醒着,宋玉章同他说了几句话,估摸着他应当是命不久矣,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宋玉章正在沉思,他有了心事,观察力比平时要更敏锐,忽然道:“停车。”
司机立刻停了车。
宋玉章透过车后的窗户看到了后头孟庭静的车辆。
孟庭静有一阵子不来找他了。
孟庭静不找他,他也没主动找过孟庭静,因为他确实也没太想起来这个人。
乐子是个好乐子,可他确实也有正事要忙,来不及想孟庭静。
宋玉章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后面的车亦潜伏着不动,宋玉章淡笑一声,“继续开。”
司机应了一声,继续往前开。
宋玉章指挥着他停在百货商店门口,下车进了商店。
商店是上一回宋明昭带他来过的,就在宋家银行的附近,宋玉章没往里走,就在门口附近的柜台流连,柜台是卖香水的,芬芳得宋玉章快受不了。
店员试探着向他做起了推荐,宋玉章不大懂香水,店员选了一款给他喷了一些在腕子上,让他闻。
宋玉章抬起手腕送到鼻下,他听到了侧面有脚步声袭来,气势汹汹的,步调有节奏的弹跳,他自己嗅了一下,只嗅出了个甜味,随后手往右侧伸过去,不偏不倚地就递到了疾步而来的孟庭静眼下,他扭过脸,很亲热道:“你闻闻好不好?”
孟庭静正板着脸,这一股香风袭来,腻得他脸色板上加板。
宋玉章笑着收回手,“看来孟兄你不大喜欢。”
百货商场里白天也大开着灯,璀璨而耀眼,香气扑鼻,纸醉金迷,宋玉章俊美风流地立在柜台前,无论是他的相貌还是作派,都与这地方合适极了,仿佛他就从这地方长出来。
孟庭静见他第一眼,他便是这样躺在海上,被钱币与烟土环绕,像是金钱与罪恶结出的果实。
叫人难以抗拒他的诱惑。
孟庭静不跟他废话,简洁道:“上车。”
这回孟庭静是什么弯子都没绕,叫司机将车停在一处小公馆,下了车拉了宋玉章进去,宋玉章还没来得及瞧,就被孟庭静结结实实地给亲上了。
说亲,不大准确,是啃,是咬,是活吞,是要宋玉章的命。
宋玉章虽不说身经百战,也算是经验丰富了,但也着实是被孟庭静这样凶狠的亲法给吓着了,节节败退了几步,宋玉章按住他的后颈强行结束了这野蛮的吻,头脸往后一闪,他含笑道:“你要吃了我么?”
孟庭静狠盯着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晾着宋玉章,对,他承认他是欲擒故纵了,然而宋玉章不进套,还跟他比起了耐性,今日在街上看到宋家的车,他就有点忍不住了,宋玉章先停了车,分明发现了他,也还是没理他,欲擒故纵,宋玉章玩的比他好,比他熟,还比他高明。
孟庭静有些失去耐性了。
他的想法错了。
对付宋玉章这样显而易见的情场老手,不必耍什么手段,就该乱拳打死老师傅,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不想听宋玉章应付的话语,孟庭静问完又亲,这一回他不仅亲,并且开始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