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没同他对着干,回吻之后,还很温柔地凝视了他,“知道我有多想你了么?”
孟庭静被他反问得几乎一懵。
“你多想我……”宋玉章微笑道,“我就有成倍那样多的想你。”
孟庭静半晌没有说话,沉着脸道:“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话题又绕回了原点。
宋玉章仍是反问他,“那你为何又不来找我?”
孟庭静勃然欲变色,“现在是我问你!”
宋玉章笑了笑,手掌落下,揪了他的领子,“还是问你自己去吧!”旋即推开了人。
孟庭静追问道:“问我自己?你什么意思?”
宋玉章移动脚步,参观起了这座小公馆,他转到一面屏风后面,低声道:“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就为什么不来找你。”
“你€€€€”
“你想让我想你,”宋玉章从屏风后绕出,含笑道,“我也想让你想我。”
孟庭静看着他像只花蝴蝶在房子里绕了一圈,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下,长腿懒洋洋地伸直了,对着他一歪脑袋,笑微微道:“庭静,告诉我,你想我了吗?”
孟庭静被彻底激怒了。
真是后悔,在船上就该弄死,一念之差步步错,他被那一眼一捏给逮住了,说的简单点就是见色起意,再不肯承认也得承认,如果宋玉章并不是这样漂亮,那他上了船,立时三刻就得死,天王老子也拦不住,然而宋玉章依靠自己的美拦住了他的杀机,美丽也是利器,还是很可怕的利器,比天王老子还管用。
孟庭静在滔天怒火中发觉自己也不过一介俗人,同孟老爷其实也差不多,都只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也一样有下流好色的成分。
他忽然醍醐灌顶,意识到他兴许比孟老爷还不如。
孟老爷是玩弄别人,而他现在却是个被玩弄的角色,宋玉章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那就不必当人了。
孟庭静的面色慢慢冷了下来。
他很冷静地想:“他逗着我玩,我为什么不能也玩一玩他呢?何必浪费那么多时间,干了不就得了?”
宋玉章饶有兴致地看着孟庭静变脸,没一会儿,孟庭静人过来了,单手揪住了他的衣领,宋玉章不是第一次被他揪领子,眼看都快被揪习惯了,脸上正含苞带笑着,孟庭静却是揪了他的领子像横麻袋一般直接将他扛上了肩。
一阵天旋地转宋玉章已经变成了头脚朝下,腰腹撞在孟庭静的肩头,很结实的一下,令他几乎想要干呕,更令他感到吃惊的是孟庭静看着苗条单薄,却是力大无穷,一下将他甩上肩膀后便大步流星地向前走了。
宋玉章肚子顶在孟庭静的肩上,疼痛之余他分出了神说话,语气仍带着笑:“庭静,你这是发疯了吗……”
随即肚子上又颠了一下,孟庭静在扛着他上楼,脚步依旧是很快,快得宋玉章的肚子被顶出了节奏,一下一下的很疼。
宋玉章头朝下,逐渐头晕充血,脑袋上热蓬蓬的,腕子上香水留香持久,散发着浓郁的甜香,熏得宋玉章鼻子发痒,“孟~庭~静~”他每说一个字,头跟肚子都颠一下,把话都颠出了颤音,听着他自己都想笑,“你~他~妈~把~我~放~下~”
孟庭静听了他的,把他放下了。
宋玉章人被砸到床上才觉着这事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床很软,且富有弹性,宋玉章蜷在床上弹了一下,手抚了热辣辣的额头,他心念一动,眼冒金星地先笑开了,“真是奇了,我自认从无哪里得罪了你,怎么你一见我就是喊打喊杀的,从你这儿就没讨过几回好脸色,”宋玉章低着头,边笑边摇头,“我真是冤枉。”他一面说一面自然地往床下滑,脚刚触到地,肩膀即被拦住了,宋玉章一抬头,孟庭静正盯着他,神色冷静地冲他狞笑了一下,“宋玉章,少他妈跟我耍花样。”
“别在我面前摆弄你那些花花肠子,我不是陈翰民那没脑子的东西,三言两语被你骗得神魂颠倒,”孟庭静手压在他肩膀上,双眼黑沉沉的,这才显露了他孟二爷一贯的凶恶风采,笑容邪恶,语气怪腔怪调,“宋玉章,宋五爷,你可是惹错了人。”
宋玉章不怕同人打情感官司,这种事用嘴是算不清,辩不明的,只管两人好好亲热一回,那就什么事都没了。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宋玉章看眼下的情形好像与以往都不大相同,说句实在话,孟庭静又是令他联想起了聂饮冰。
宋玉章自认自己身上绝无一丝一毫的阴柔色彩,他个子高,肌肉漂亮,面部轮廓棱角分明,总之虽然确实是挺美,但的确不是个小白脸的美法,他只是个高大英俊的美男子,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压”他呢?
宋玉章眼睫垂下,余光落在孟庭静按住他肩膀的手上。
手挺大,手面上青筋暴起,手指头与手掌连接处的骨头是尤其的凸出鲜明,如同刀凿的一般,宋玉章心中略感糊涂,怎么几天不见,孟庭静就从个文明人退化成了野蛮人?
糊涂归糊涂,宋玉章也不是傻子,知道这时候已是哄不住了,哄不住了怎么办?那就来硬的吧。
宋玉章抬起右手盖在孟庭静的手上,随后仰起脸微微一笑,趁孟庭静晃神的功夫,抓住孟庭静的手用力向后一折,他这一下毫不留情,用的十成狠辣力道,而且很快,快到孟庭静根本反应不过来,趁他没反应过来,宋玉章提起膝盖,又偷袭似的狠狠给了他肚子一下,狠推了孟庭静,转身就跑!
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回他有经验了,甭说废话,赶紧跑!
宋玉章“咚咚咚”冲下楼,宋家的车就停在公馆外头,司机正靠在一旁看花,宋玉章冲上车,便对他大吼了一声,“快走!”
宋家的司机训练有素,半点没犹豫,立即上车打火,他回头看了一眼,正见公馆门口孟二爷正摇摇晃晃地出来。
“等什么,快走!”
身后宋玉章的急吼将司机的魂叫了回来,他慌忙一脚油门,车辆炮弹一般弹射了出去,宋玉章差点也被发射出车,额头狠狠撞了一下前座。
司机惊慌失措道:“五爷,您没事吧?”
“没事。”
宋玉章挺欢快地笑了一声,觉着今天这场景真是既荒唐又有趣,他像个黄花大闺女一般慌不择路地逃跑,那情形真可谓是抱头鼠窜了,宋玉章边笑边摇头,看来竹竿还是不行,以后莫招惹,管他什么救命恩人,老天爷不让他死,孟庭静这是顺应天意,要谢就谢老天爷吧!
孟家的司机眼睁睁地看着宋玉章逃上车,等他回过神,他们家二爷也出来了,右手按住了左手手腕,面上黑云罩顶,笑容狰狞可怖,司机抖了抖,心道:“这回是真打起来了。”他不敢说话,也不敢动,战战兢兢地立在车旁。
孟庭静望着大开的门出了一会儿神,手腕几乎是断裂般的疼痛,这下手可真是非一般的狠……还真不是个花架子,有两下子,那反应和力道,都够格在码头当打手了,既会骗又会打,是个人物……孟庭静狞笑了一下,行,这个“人物”,他孟庭静玩定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第26章
宋玉章深锁春闺,发觉自己是被困住了。
聂饮冰是海洲人,他不知道,自投罗网地跑人家的地盘上来了,看他兄长的气派和宋家的态度,聂家想必也是个底子深厚的大家族,聂饮冰出手极其的阔绰,不是因为他是个冤大头,而是那些钱对他不过九牛一毛,他不在乎。
那天在旅馆,宋玉章拿甜言蜜语哄住了聂饮冰,骗聂饮冰自己要去洗澡,趁机从浴室窗户里跳了下去,他不爱住高楼,就是怕哪一天被堵在房里逃不脱,万幸他就住在一层,才逃脱了聂饮冰那杆“枪”。
当时他实在是困难,手头一点钱都没了,逮着个出手阔绰的想先混过一阵再说,哪料聂饮冰的钱是出乎意料的好骗,这样一只金光灿灿的大肥羊,宋玉章实在舍不得放手,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跟聂饮冰混下去了。
混着混着,就混出事了。
聂饮冰是军校出身,听说他们那个学校专出打仗的好手,宋玉章不知道聂饮冰打仗怎么样,反正下手是够狠,狗撵耗子一样满江州地抓他,据说是死活不论,逮着就行,宋玉章怕了,只能跑,结果还跑人家里来了。
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这还有个聂饮冰二号。
也是怪事,聂饮冰就不谈了,那确实不是个小白脸模样的人,算他倒霉,可孟庭静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小白脸子,怎么也志存高远与众不同呢?
他妈的,海洲这地方太邪性了,净出些怪人怪事!
宋玉章躺在床上,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对于自己的肉体,宋玉章是不大细看的,他没有什么自恋的情结,加上自小就美,已美得无所谓了。
屁股的形状相当之圆润饱满,摸上去是结实有肉,手感也是相当不错,平心而论,这样一个好屁股如果长在别人身上,他也是会很乐意去碰一碰的。
宋玉章悻悻地收回手。
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孟庭静应当不至于像聂饮冰那样,拿着枪指着他的脑袋逼他脱裤子吧?
哎,难道这海洲真是呆不下去了?
宋玉章为了暂避风头不敢出门,宋明昭自得宋齐远“提点”,似是为了显示自己并不蠢笨,也没有被宋玉章收买,开始刻意地不搭理宋玉章,宋宅大得像个宫殿,却是个冷清又寂寞的宫殿。
宋玉章长久地待在家里,能陪宋玉章说话的,竟只有孟庭静的姐姐,宋晋成的夫人孟素珊。
宋玉章曾说孟素珊是个好女人,那是他随口一说,只是看面向,觉着孟素珊温文端庄,娴雅柔顺,像个好女人的模型。
两人真待在一起相处说话,宋玉章才发觉这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女人。
“现下天气越来越热,五弟你还习惯吗?英国那里的夏天同海洲的夏天还是不大一样吧。”孟素珊微笑道。
宋玉章道:“也差不多,都是潮湿闷热。”
孟素珊摇了摇扇子,嘴角挂着令人很舒服的笑容,目光悠远地看着面前碧色的草坪,“哦,我听庭静说伦敦的夏天没有咱们这儿热。”
“是么?可能每个人身体的感受不一样,我仍是觉着热。”
“五弟,你同我说说,英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孟素珊很好奇道。
宋玉章笑盈盈道:“大嫂你想知道就亲自去看看吧,都说眼见为实,现下我无论如何描述,不管好了坏了,都耽误你到时见了风景时的心情,要怪我口舌笨拙。”
孟素珊扇子掩着唇笑,她笑起来不出声,单是眯着弯弯的眼睛,“胡说,五弟,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会说话的人。”
宋玉章道:“大嫂这么说,那我可要批评大哥了。”
“批评你大哥做什么?”
“批评他舍不得让你出去,成日把你藏在家里,见的人太少,只将鱼目当珍珠了。”
孟素珊笑得仰过脸,对身侧的晚兰道:“晚兰,你听听,这说的叫什么话,还有人自己贬低自己,说自己是鱼目的。”
晚兰脸蛋红扑扑的笑道:“五爷不是鱼目,也不是珍珠,五爷是金刚石。”
“哦?为什么是金刚石?”孟素珊道。
晚兰看着宋玉章笑,“金刚石,明晃晃的刺眼睛。”
孟素珊又是笑,这回笑的大了,拉着晚兰的手不住地用扇子拍她的臂膀,“你这小丫头,嘴也是够坏的。”
宋玉章也扶着脸笑了,他招了招手,示意晚兰过来,晚兰看了一眼孟素珊,孟素珊用扇子拍了下她的腰,晚兰便一蹦一跳地过去,宋玉章又招招手,晚兰弯腰下去,宋玉章靠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晚兰惊笑着直起身,随即道:“五爷太坏了!”
孟素珊忙追问道:“说什么了?我也听听。”
晚兰边笑边摇头,嘴巴抿得紧紧的。
孟素珊又眼巴巴地看向宋玉章,宋玉章也是边笑边摇头。
孟素珊道:“好啊,我的丫头跟了我十几年,这才几天的功夫,就被你五弟给骗走了。”
宋玉章道:“没这回事,我就是同她玩笑一句,大嫂你是正经人,听不得。”
“五爷什么意思?”晚兰笑道,“是说我不是正经丫头了?”
“你哪是正经丫头,你是正经的兰大小姐。”
孟素珊听着两人斗嘴,颇有些长辈瞧着小辈的慈爱,她三十几了没有生育,宋家也没有孩子,这样的情形落在她眼中,是可爱又伤怀的。
宋玉章察言观色,发觉孟素珊神色恹恹,于是对晚兰道:“兰大小姐,劳烦你拿两瓶橘子汽水。”
孟素珊回过神来,道:“我不要。”
“没事的大嫂,天热,喝一点吧。”
孟素珊道:“我怕冲了药性。”
“不会的,”宋玉章一摆手,晚兰同他嬉笑时很不讲规矩,见他脸色肃然时又不自觉地要听他的话,“拿冰的。”
晚兰进去了。
孟素珊将扇子放下,笑容柔柔的问宋玉章:“最近怎么不见你和庭静一起出去玩了?前一阵子我瞧你们好像还形影不离的……”
“哦……”宋玉章微笑道,“这阵子他码头太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