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 第60章

“啊?”

宋明昭一头雾水,随即便有些不高兴道:“怎么不叫我一块儿走呢!”

宋明昭和柳传宗同车而回,进了宋宅之后,便见宋玉章正坐在草坪上,他下车后道:“小玉,你怎么坐在地上,小心着凉。”

宋玉章头也不回,只道:“柳传宗,你过来。”

柳传宗从车的另一边下来,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后。

宋明昭手扶着车门,还有些愣愣的。

宋玉章怎么不理他?

“四哥,你先上去。”

宋玉章的声音有些冷淡,宋明昭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慢慢地回了声“哦”,他边往里走边一步三回头地往后看,觉着宋玉章好像有点怪怪的。

得了银行,宋玉章……不高兴吗?

“五天之内送我去英国,宋振桥是这么交待你的。”

“是的。”

“我明天就要走。”

“可以,我立刻去安排。”

“银行里剩下的法币全都给我换成英镑,我明天要一起带走。”

柳传宗沉默片刻,道:“好的。”

宋玉章目光凝视着前方。

秋天到了,大白鸟都不爱下水了,成日里长腿纤纤地在草坪上散步。

“滚吧。”

宋明昭一直在里头的玻璃窗后偷看,见柳传宗走了,忙跑了出去,“小玉,别坐在地上。”他过去拉宋玉章,却看见了宋玉章苍白的脸色,顿时道:“小玉你怎么了!”

宋玉章如今是看见宋家的人便烦,宋明昭对他而言原本便是可有可无的玩意,此刻他便额外地对宋明昭感到厌烦,站起身后甩开了手。

宋明昭被他这么一甩,人又是愣住了,他没来得及细想什么先快步跟了上去,跟上去他又不敢说话,只默默地跟着宋玉章,一路跟回了宋玉章的房间。

宋玉章现在正是满肚子的邪火,偏宋明昭还要不知好歹地跟上来,宋明昭刚关上门,人就被宋玉章给揪住了后衣领,宋明昭喉咙被压迫地“啊”了一声,随后便被宋玉章甩到了床上。

宋玉章二话不说,扬手便狠扇了两下宋明昭的屁股。

宋明昭被扇懵了,不知道宋玉章这是哪来的这样滔天的怒火,然而他虽然惊讶慌张,却是丝毫没有生气还手的意思,屁股被打得疼极了,也只是胳膊挡着脸孔,于满面诧异中流露出一点担忧,“小玉,你怎么了?”

宋玉章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整条胳膊都麻了,头疼眩晕眼冒金星,目光直直地射向宋明昭,见他像头赤诚无知的羔羊,只是温顺地看着他,扬起的手慢慢放了下去,人正面栽倒在了宋明昭身上。

宋明昭身上一沉,然后便很自觉自然地抱住了他,“怎么了?小玉?你哪里不痛快?你说给我听听。”

宋玉章一言不发,只将脸埋在宋明昭的脖子里。

宋明昭感觉到他脸上的温度,便立刻紧张道:“小玉,你的脸好烫,你发烧了吗?”

他手忙脚乱地捧了宋玉章的脸看,果然看见宋玉章面上苍白中隐隐透出一点嫣色。

宋明昭拿自己的额头同他的额头贴了贴,“真发烧了,不行,这得叫大夫了。”

“不用。”

宋玉章额头顶了下他的额头。

宋明昭抚摸了他的后脑勺,柔声道:“不叫大夫不成,发烧不是小事,不能不当一回事啊。”

“已经打过针了。”

“打过针了?哦,”宋明昭帮他把事情串联起来,“你是突然生病,去了趟医院么?”

宋玉章没同他解释,只是躺在他身上,感受这毫不掺杂质的真情。

说来真是可笑,他用心谋划了这么久,想得到的没得到,没想得到的却硬送上门来。

人生不如意之事果然十之八九。

宋玉章不愿再去看医生,宋明昭便吩咐佣人去买些退烧药,又让佣人煮了粥,自己亲手喂给宋玉章吃,宋玉章接受了他的照顾,边吃边招猫逗狗一样地揉捏宋明昭的后颈,宋明昭在这种亲热中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很快便能赶上宋玉章了。

方才宋玉章回来时态度那样冷淡,现在又仿佛是很在意他了,宋明昭不记仇,今朝有酒今朝醉地乐呵呵的,也不问宋玉章方才为什么生气,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不该扫兴。

宋明昭原先想的是今夜两兄弟可以在宋家大厅里痛快地跳舞喝酒,彻夜狂欢,闹它个无法无天,好好地乐一场,可惜宋玉章精神不好,恹恹地躺在床上不动,宋明昭见状便拿了一本英文诗集,侧靠在宋玉章身边读给他听。

宋玉章听了这么一段时间的英文课,实际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宋明昭念的许多词汇他都未曾听过,转换到脑海中,那些英文诗全都断断续续地不成句子,但不要紧,从宋明昭的语调语气和那些的发音中,他听得懂,宋明昭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宋玉章搂了宋明昭的脖子。

宋明昭呵呵笑了笑,仰起脸,“小玉,现在咱们两个就是一个家了。”

或许人只有在接近一无所有时,才会珍惜此刻手中仅剩的东西。

宋玉章抚摸着宋明昭的头发。

他决定好好爱宋明昭。

在明天离开之前。

第61章

兄弟俩整个下午和晚上都是连体婴一般黏在一起,大大满足了宋明昭的私欲,这就是他理想中得偿所愿后和宋玉章在一块儿的时光,没有不怀好意的哥哥,也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算计,就两个人,心贴着心地在一块儿,简单又快乐。

宋玉章下午便吃了退烧药,晚上还有一点低烧,宋明昭不放心,便同他一起睡着照顾他,初秋时节,两个大男人在一个被窝里睡显然是有些热的,不过宋明昭也着实是对宋玉章有些放心不下,他觉得宋玉章有些怪,但是哪里怪,他又说不出来。

宋明昭轻轻地咬了宋玉章的肩膀一口。

宋玉章手臂垂在他身后,在他后背上清脆地拍了一下。

“小玉……”

宋玉章靠在他的肩头,侧脸微微一笑,他还发着低烧,面上便有些红,“怎么,只许你咬我,不许我拍你么?还是我拍疼你了?”

宋明昭脸也红了,“疼倒是不疼……”

他话音渐低,在宋玉章温柔的目光中受到逼迫似的忽然紧紧抱住了宋玉章,宋玉章觉察到他浑身都紧张得肌肉绷紧,便闭上眼睛歪靠在了宋明昭的肩膀上。

“四哥。”

“嗯?”

“你爱我么?”

宋明昭是接受了西式教育的青年,明白这世间的是爱是有很多种的,亲情、友情、还有爱情,这些都可以叫爱,这些爱有不同之处,也有共通之处。

宋玉章从天而降,成为了他爱的集合,是他最爱的弟弟。

“我爱你,”宋明昭愈加用力地抱紧了他,肯定道,“小玉,我爱你。”

宋玉章轻吻了一下他的耳朵,也将他爱若珍宝地抱得很紧。

天亮之后,宋玉章的烧退了,下床沐浴洗漱,穿戴一新,重新焕发了精神。

宋明昭仍在沉睡。

兄弟俩每回一块儿睡,早上醒来时,宋明昭都必定睡得很沉。

同宋玉章一起睡,他夜里睡不着,总是要等宋玉章睡着许久之后再睡,于是天亮时宋明昭便像个睡美人一般沉睡不休。

宋玉章去书桌后拿了那小匣子,只将其中的支票与孟庭静给他的那个信封揣上,随后便到床边俯身看了宋明昭一眼。

宋明昭睡得沉,一副毫无知觉的模样。

宋玉章看完那最后一眼,便毫无留恋地揣着东西离开。

家里的司机将他送到银行,宋玉章进了银行后,先受到了无数恭敬的礼节。

“宋先生早。”

“宋行长,早上好。”

宋玉章心中立刻明白是柳传宗搞得鬼。

要令他背黑锅,可不得先让所有人都知晓这口锅写了他宋玉章的名字。

宋玉章心中生怒,面上却是笑容如春风,在秋日中刮倒了一大片人。

快步上楼,宋玉章在一声声的“宋行长好”中,满腹恼火地来到了办公室前,他一推开门,迎面便是“嘭”的一声巨响,被喷了满头满脸的银金彩带。

沈成铎哈哈大笑,爽朗道:“宋兄,你果然深藏不露啊!”

沈成铎听闻宋玉章继承了宋家银行,心中那最后一点疑惑也被抹去了,立即就揣着合同过来守株待兔。

先前宋振桥死了,别人忙着披麻戴孝,他也不好意思打扰,今天可算是能来银行谈正事了!

宋玉章见了沈成铎,便又是另一种刺心。

他满心以为能通过沈成铎所谋求利益,未料是这个下场。

沈成铎自然是没有错,宋玉章觉着自己是心性有些失衡了,对谁都要迁怒,这样必定是不大好的。

宋玉章微笑道:“沈兄,不急,我现下方才接手银行,许多事务还在交接,真是忙得焦头烂额,沈兄还是稍等吧。”

沈成铎一听他的口风便觉事情似乎有变。

生意上的事哪怕白纸黑字地签下合同都不能说是一定成事,更别提他们之间不过口头约定。

做约定时,宋玉章还只是宋家的继承人之一,如今宋玉章的身边又有了变化,可不是要有变故么?

沈成铎自己在生意场就是个惯会耍滑的人物,便以己度人地觉得宋玉章这是要变卦,要么是不满合作的条件,要么便是有了更佳的合作人选,最糟的是聂家不愿意他入局。

沈成铎一瞬心思百转千回,落到脸上也就是个淡淡的笑容,“那好吧,等过两日再说。”

送走了沈成铎,宋玉章便急着找柳传宗。

柳传宗给他留了口信,说去花旗银行了,宋玉章便松了口气,拿了金库钥匙去勘察金库,发觉里头的法币只剩下五分之一了。

宋玉章倒不担心柳传宗偷拿了那些法币跑了,若要那样做,柳传宗早那样做了,不必等到现在。

宋玉章锁了金库,又重新将金库钥匙放好。

“宋行长,您慢走。”

银行里的人对他毕恭毕敬,那种恭敬是一种由下至上对于权力所有者的恭敬,虔诚、尊崇。

宋玉章转身走了几步后便来到了银行的二楼,俯瞰银行的大厅。

宋玉章所站的位置可以清楚地将银行大厅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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