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然而还是将那人吓得屁股尿流地跑了。
手上忽然传来“撕拉”一声,孟庭静低下头,才发觉那纸张娇贵的孤品书籍被他的手攥破了一页,定睛一看,正将一个“忍”字撕成了两半。
“啪€€€€”
书掼到了桌上。
孟庭静站起了身,扭头向屋内走去。
屋内的茶冷了,孟庭静倒了一杯慢慢抿着,喝完一杯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在这时,又有人进来了,“二爷,出事了。”
孟庭静冷冷道:“什么事?”
孟庭静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将手上的冷茶“唰”的一声泼在人的脚边,那人像被鞭子抽了一般,紧张又飞快道:“大姑爷给张舞云做衣服,被大小姐撞见了,大小姐晕了过去。”
宋晋成最近在股票里大赚了一笔,手上钱一多,他便想要尝试着恢复从前宋家大少的身价,其中之一便是养小公馆。
同孟素珊撞上,他是绝没想到的,他的内心可是相当传统的,绝不宠妾灭妻,特意选了孟素珊不常去的师傅那,哪知道孟素珊常去做衣服的那个师傅回老家探亲去了,一来二去便撞上了。
张舞云年方十九,是个新近的小红星,红得快,脾气也大,见宋晋成甩开她去哄妻子,便恼火起来,上去同宋晋成吵架,她声音又尖又高,宋晋成摆脱不得,便低声呵斥了她,两人吵着吵着,孟素珊便晕了过去。
孟庭静进小院时,孟素珊已经醒了,只是脸色白着,宋晋成坐在她的床头轻声细语地赔罪,孟素珊面上神色淡淡,眼睫一颤一颤的,似是要掉泪,但又没有。
“素珊,你是知道我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你放心,我回去绝对要她好看,别气,你身子不好,不要生气,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一病,我哪受得了……”
宋晋成正说着,听到脚步声便回了头,带着歉意地微微苦笑了笑,“庭静,你来了,哎,我们夫妻俩的家事怎么把你也给惊动了,真是……”
孟庭静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宋晋成。
宋晋成被他看得稍有点心虚€€€€只是一点儿,孟庭静也是男人,应该能理解他。
孟庭静移开了目光,看向半躺在床上的孟素珊。
孟素珊抬起眼,眼中有些莹莹的泪光。
孟庭静转过脸,宋晋成又告了句罪,“都是我不好……”
这句话说完,宋晋成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孟庭静这一脚用了多大的力道很难说,宋晋成人飞出了两三米远,随后便扑倒在地上,嘴里一口接着一口地吐血。
堂内一下寂静得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孟庭静扭过脸,看向已经完全惊傻住的孟素珊,缓缓道:“这样的货色,你还要爱?”
宋玉章回到宋宅时,在车内便见宋宅门口有一辆车牌号码颇为熟悉的黑色车辆,黑色车辆里的人也下了车,很麻利地跑到后备箱处,打开后备箱,两人前后拖出了个人往地上一扔,随即便坐上车离开了。
宋玉章下了车过去,正看到个胸前浸满鲜血的宋晋成。
第126章
宋晋成断了三根肋骨,所幸断的肋骨没戳到肺,没有性命之忧。
宋玉章坐在病床前,欣赏着宋晋成昏迷不醒的惨状,颇想来一根烟。
没一会儿,他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大少带女人跟大少奶奶碰上了,大少奶奶昏了过去。”
“知道了,”宋玉章若有所思地盯了宋晋成惨白的脸孔,“三少来了吗?”
“三少已经往这儿赶了。”
宋玉章挥了挥手。
看样子,孟素珊是终于忍不下去了,不过以她的温柔纤瘦,大概率很难将宋晋成打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宋玉章伸手轻轻巧巧地在昏迷的宋晋成脸上扇了两耳光。
连耳光都忘了扇,直接就将人打成了这副样子,可见当时气得有多狠了。
特意送到他家门口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他们已经分家了。杀鸡儆猴?宋玉章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向后仰了,轻轻一笑,心想那岂不是宋晋成替他遭了份罪?
宋齐远一来,看到宋晋成躺床上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模样也是眼前一黑,“怎么回事?大哥怎么被打成这副样子?!”
宋玉章脚尖向前点了点,“他带女人被大嫂撞上了,大嫂晕过去了,剩下的……”手臂向前一伸,“你自己想吧。”
宋齐远哑口无言,半晌才气苦道:“大哥他怎么就改不了!”
宋齐远在宋玉章对面坐下,目光痛心疾首地看向病床上的宋晋成。
诚然,这大哥很是令他讨厌厌烦,可几兄弟,死的死、散的散,他身边真正有亲缘关系的就只剩下宋晋成一个人了,物以稀为贵,现在就算是这自私自利心胸狭隘的大哥,在他这儿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宋齐远要求不高,只要宋晋成全须全尾地活着,别给银行添乱就行。
他原以为叫宋晋成不添乱比较难,然而看样子,还是叫宋晋成好好活下去要更困难一些。
“三哥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宋齐远点了下头,宋玉章起身时,他又道:“你也小心点儿。”
宋玉章道:“什么?”
宋齐远道:“那个工程师……”他眉头微皱,“毕竟是孟家的人,人才是可贵,但未必就非他不可,可以再从别的途径去招揽,别得罪了人,孟庭静下手太狠了。”
宋玉章笑了,“你担心孟庭静会因为我挖角而报复我?”
“难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玉章绕过病床,走到了宋齐远身边,弯下腰在宋齐远耳边轻声道:“放心,他舍不得。”
宋齐远耳廓一痒,抬眼看向宋玉章,宋玉章神色坦荡,叫宋齐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想岔了,然而宋玉章也没有给他解惑的意思,就这么离开了。
没过两天,孟家的人就来了医院,给宋齐远递了份报纸。
孟素珊已和宋晋成登报离婚,算是通知了一下宋齐远,宋齐远拿着报纸,宋晋成还在昏睡,他忍气吞声道:“这是大嫂的意思,还是孟庭静的意思?”
“大小姐和二爷都是一样的意思。”
宋齐远沉默半晌,道:“好。”
孟家的人离开后半个钟头,宋晋成便醒了。
宋晋成受伤严重,睡的时间多,醒的时间少,他一醒,宋齐远便直接将报纸扔在了床头,冷道:“大嫂已经跟你登报离婚了,你满意了?”
宋晋成半晌没有动静,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镇定止痛的药物令他的反应变得迟钝了。
宋齐远对这大哥虽然珍爱,但是恨铁不成钢,语气很严厉道:“大嫂那样好的女人,你不懂得珍惜,玩到现在终于也算是玩出事玩到头了,你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好歹我也叫你一声大哥,我真不想教训你,可你怎么就……”
宋齐远没再说下去了。
宋晋成眼睛里哗哗地掉眼泪,简直如同泄洪,随即便挣扎着要起身,他断了三根肋骨,上身全被包成了礼盒,哪能动呢,宋齐远连忙去拦,宋晋成手脚用力地同宋齐远搏斗,宋齐远一个人压不住他,只能赶紧按铃叫护士来。
宋晋成闹得很凶,远超出了宋齐远的想象。
宋业康被聂青云退婚时,虽然也闹,但好歹宋业康好手好脚,闹也能自理,装模作样的上吊完还知道自己抹干净桌子,宋晋成现在这副半瘫的模样,一闹起来便是伤筋动骨,血都吐过好几回了。
宋齐远不堪重负地痛骂:“你这么闹,是不想活了?!”
宋晋成一面吐血,一面气若游丝地要求宋齐远推他去孟家找孟素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宋齐远自然不能答应他,“你去孟家,去孟家找死吗?”
宋齐远很看不惯宋晋成这副要死要活的做派,心想之前干嘛去了,真是贱得慌,两个哥哥都是一个德性,他也算有了经验,让家里的几个佣人在医院贴身照顾宋晋成,同时让他们给宋晋成多念两本佛经。
宋业康在南城寺庙里落了脚,已经寄回了信件,信里还夹了两片金黄的银杏叶,说庙里的银杏树有灵性,现在还没掉光叶子,真是美好。
宋齐远读了信之后也觉得很美好,二哥出家了,大哥不如也一起剃度了吧!
宋晋成病着,宋玉章没去探望,倒是抽空去纺织厂的宿舍看了下俞非鱼。
对于宋玉章的到来,俞非鱼惊喜万分的同时又很羞愧,单身汉的宿舍实在是不能看的。
“真不好意思,你来的时候提前说一声就好了,我这里乱糟糟的。”
俞非鱼边说边眼疾手快地抽走了沙发上斜扔的两件衬衣。
“我听说你病了,病了好几天都没好,就来看看你。”
宋玉章在沙发上坐下,“不用忙,”他笑了笑,“我也是男人。”
俞非鱼也笑了笑,“那怎么能一样,你是小少爷嘛。”
宋玉章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
俞非鱼拖着好的差不多了的身体快速麻利地将宿舍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如果不是宋玉章拦着,他还要去拖地。
宋玉章叫俞非鱼在沙发上坐下,“你病都还没好,还是要多休息。”
“没事,”俞非鱼道,“多动动才好呢,出一身汗,好的更快,”他想了想,又将屁股往后挪了挪,离宋玉章远了点,抬起手臂嗅了下胳膊,“没熏着你吧?”
宋玉章失笑,后颈半靠在沙发上,一歪脸再次强调道:“我也是男人。”
“我知道,”俞非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男女都一样,我怕唐突佳人嘛。”
宋玉章笑容淡淡,感觉俞非鱼的这种热情直白很熟悉,迎面扑来如同暖阳。
他忽然道:“过来,我抱抱。”
俞非鱼有些惊讶,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依言慢慢坐了过去,宋玉章展开双臂当真将他抱在了怀里。
俞非鱼体型高大体格强健,运动家一样背上肌肉富有弹性和活力,宋玉章轻嗅了一下俞非鱼身上的味道,俞非鱼的耳朵仿佛是很尖,立即有些局促道:“我身上有味?”
“是的,”宋玉章抚摸了一下他的背,低声道,“像一匹野马。”
宋玉章吻了俞非鱼。
俞非鱼的经验显然是很缺乏,而且虽然是他主动追求的宋玉章,在亲吻中却显得有一些羞涩。
宋玉章引领着他,教他怎样亲吻、吮吸、交换唾液。
偏于狭小的宿舍中气氛愈来愈不对,宋玉章双腿跨坐在俞非鱼怀里,低头一下一下地啄吻着他的嘴唇,俞非鱼搂着他的腰,在宋玉章的亲吻中笑了起来。
“我现在感觉你好像是有点喜欢我了。”
宋玉章笑着将鼻梁在俞非鱼的鼻梁上蹭了蹭,“是有一点儿。”
“哦,那我还要更努力一些,只是我不知道哪里讨了你的喜欢,难不成是生病?我要努力多生病吗?”
“你可以试试。”
两人相对而笑,气氛融洽起来,俞非鱼试探着主动亲了一下宋玉章的嘴唇。
宋玉章含笑看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
俞非鱼便试探着亲了第二下,这一回他胆子大了些,轻柔而迂回地吻开了宋玉章的嘴唇,宋玉章眉眼带笑,人往俞非鱼的怀里沉了沉,也回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