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失联 第7章

“算了。”裴佑难得跟他开了句玩笑:“我的性向你又不是不知道,别把你妹子往火坑里推了。”

周青柏只是感慨一句,也没当真,闻言笑了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原地活动了一下。

“其他人呢。”周青柏问:“怎么就剩你自己了?”

“他们吃晚饭去了。”裴佑说。

“那你怎么不去?”周青柏问。

“不着急,我写完这点底稿就去。”裴佑说:“倒是你,已经下班时间了,走吗?”

周青柏的上下班时间从来都相当精准,如果周苍山对他没有要求,他早上恨不得一秒也别早来,晚上一秒也别晚走,颇有点新世纪反内卷社畜的模样。

裴佑不知道他下班时间都去干什么,只知道他一到下班就如游龙入海,半个影子也摸不到。

周青柏睡了半个下午,人还迷糊着,被他一提醒才猛然想起了什么,哎哟一声,连忙上上下下地开始摸手机。

还没等他把身上的兜摸个遍,就见裴佑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把一个什么东西塞进了他手里。

“你睡到一半的时候电话掉出来了。”裴佑说:“我就给你放旁边了。”

这个场景好像有些似曾相识,但周青柏暂时无暇顾及,因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跳过了六点十五,他跟人约了七点半的场,现在已经快来不及了。

“谢谢。”周青柏抓起手机,风卷残云般在屋里转了一圈,飞速道:“我真得走了,明天请你喝咖啡。”

“等等。”裴佑叫住他:“外套。”

周青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人家的衣服不放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外套塞回了裴佑手里。

“我真得走了,来不及了。”周青柏说:“等明天,明天我给你带栗子蛋糕啊。”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窜出了办公室,脚步飞快地往电梯间去了。

裴佑目送着他出门,然后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把外套重新穿回身上,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告诉周青柏他其实并没有多喜欢栗子蛋糕这件事。

他琢磨了一会儿,没想出个一二三,于是干脆决定不说了,反正他也不讨厌吃蛋糕。

办公室一时间只剩下裴佑一个,他最后检查了一边今天的底稿,然后看了看时间,关上电脑,锁上办公室门,带着文件资料去了周苍山的办公室。

明明是亲兄弟,周苍山和周青柏的脾性天差地别,一个踩点下班,一个是事业狂魔。

裴佑上楼的时候,周苍山办公室房门大开,业务部的主管刚刚离开。

“裴先生。”周苍山见他进门,客气地冲他打了声招呼,问道:“有什么事吗?”

“想问一下关于东江公司的事。”裴佑把文件放在周苍山的桌上,说道:“他们的财务资料迟迟没传过来,我的组员催过了,但没什么结果。周总,您要不要帮忙催一下。”

周苍山愣了愣,接过文件翻了两页,有些为难地捏了捏鼻梁。

“先坐。”周苍山摆了摆手示意裴佑坐下,然后顿了顿,似乎在措辞。

“其实这公司……有点特殊。”周苍山说:“这家公司的法人是我父亲战友的儿子。”

周建国年轻时曾在陕甘线当过兵,那个年代的感情质朴而纯粹,随便拉出一段来就能让人记一辈子。

东江公司的前老总刘建成是周建国当时一个班上下铺的兄弟,他们俩一波入伍,又分在了同一个班组,白天一起拉练,晚上一起站岗,搭着伙地在风沙里过了好几年。

后来他们这一波服役期满复员转业,刘建成也没去安排好的工作,转而做起了生意,只可惜他事业运没周建国那么好,公司一直就徘徊在行业中下游,只能算作是个当地企业。

“现在市场经济变化这么快,几年前,他们公司跟不上发展,眼瞅就要破产,所以找上了我爸,想让他帮帮忙。”周苍山说:“他们当兵的那几年,有一次出去救灾,我爸踩空了石头,差点跌到洪水里,是刘叔拉了我爸一把€€€€他救过我爸的命,所以我们也不能真看着他不管。”

周苍山跟周建国一样是从部队里摸爬滚打过的,对战友情极其看重,所以当初刘建成走投无路过来求帮忙的时候,他就松了口,决定全资收购了他们公司。

当时青山刚独立不久,财务运作起来也比周建国他们方便,于是周苍山干脆就把东江落到了青山名下,自己留着了。

刘建成为人良善,人品一直很好,周苍山只当自己替亲爹还个人情,一直没把东江当回事。

不过五年前,刘建成因病去世,临终前把公司转给了自己的亲儿子刘新,从那之后,事情就有点不对劲了。

“东江的控制权虽然在青山手里,但是碍于他爹的面子,当初我们也没重新指派管理层。”周苍山说“但是最近几年,他们每年的年报都是一塌糊涂。我早就想找个机会,去探探东江的底了。”

裴佑听懂了周苍山的意思,他沉吟片刻,说道:“其实也不是不行,我回去跟事务所说一声,你们这边方便时,我也可以出趟差。”

东江是青山全资控股的企业,如果账目做得一塌糊涂,对青山未来上市也有影响,裴佑要做内部审计,总不能放着这么大个炸弹不管。

“那就最好了。”周苍山闻言松了口气,说道:“那我研究一下,尽快给你答复€€€€这次去需要多少人?”

东江的体量不大,用不着一个组去,裴佑心算了一下工作项目,说道:“我一个人就行。”

“那好。”周苍山说:“我尽快给你们安排,争取这周之内能过去。”

“可以。”裴佑点了点头,然后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了。我今晚还有点事,得提前走一会儿。”

“不留下来吃个便饭吗?”周苍山邀请道:“正好也细聊聊东江的事。”

“今晚不了。”裴佑礼貌地婉拒道:“今晚约了人,要解决一点私人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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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Black Bar。”

暮色四合,北京城被笼罩在一片灯红酒绿中,红绿灯前的车队堵成一条长龙,正缓慢地向前挪动。

出租车停在三里屯的街口,周青柏把身上剩下的一百块钱递给司机,然后拉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七点刚过,酒吧街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下班过后来找乐子的年轻人,绚烂的霓虹灯牌交错闪烁着,在昏暗的灯光下交织成大片大片的光污染。

出租车艰难地掉头离开,周青柏却没着急走。他站在原地环视了一圈,没见到什么危险信号,这才稍稍竖高领子,转身没入了人群中。

他脚步匆匆,眉眼低垂,侧身从一对情侣身边擦肩而过,然后拐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

这条巷子位于酒吧街后街,巷子两旁堆满了一人多高的垃圾桶,周青柏侧身避过布满油污的垃圾容器,脚步轻快地跃过地上一块脏兮兮的塑料袋,走到巷子深处一个花里胡哨的铁门前,伸手按响了门铃。

“谁啊。”门内很快有人问。

“我。”周青柏回答道。

铁门内很快传来一阵艰涩的摩擦声,几秒过后,锈迹斑斑的铁栓被人从内拉开,从门缝处露出两只晶亮亮的眼睛。

“周哥!”开门的年轻男人兴奋道:“还以为你不来呢!”

“我不来谁来?”周青柏嗤笑一声,说道:“就凭你们强哥那个水平,上了台还不得把酒瓶子砸客人脑门上。”

周青柏说着大咧咧地伸手一推门,铁门摩擦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被他推开了一条可容一人经过的空隙。

那年轻男人被他推得连连后退,但也不恼怒,笑眯眯地侧身贴在栏杆上,给他让开了路。

“哎,别提了,周哥。”年轻男人说:“你不来这段时间,酒吧好多人找你呢,天天问我们你啥时候过来站台,强哥都被他们问烦了,恨不得在吧台旁边贴个你的日程表。”

“什么叫站台,你怎么不说我出台呢。”周青柏好笑道。

“口误,口误。”年轻男人笑着说:“这不是对您的敬仰之情吗。”

“那是。”周青柏忍不住挑了挑眉,得意道:“我这技术,你们这些小崽子再学三年也赶不上。”

铁门下是一段陡峭的铁质楼梯,周青柏三步并两步地从楼梯上跳下去,穿过酒吧的后厨往前走。

Black Bar只做晚场生意,现在还没正式开门,大堂里灯光明亮,服务生正在检查各个角落,为一会儿的营业做准备。

周青柏进了酒吧,简直如鱼得水,从后厨一路过来,收获了一叠声的招呼。

“周哥€€€€”

“周哥好!”

周青柏挨个跟他们点头示意,一边走一边把领带从衬衫里抽出来,团吧团吧塞进了裤兜里。

他脚步轻快,走动间,肩背向后舒展开一点细微的弧度,周青柏歪了歪头,活动了一下颈椎,居高临下地垂着眼打量着不远处已经架好的舞台。

短短的几步路,他的步态气质和精气神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的腰背无声无息地挺直了一点,好像从某种透明的膜中挣脱出来,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周青柏被这身西装板了一整天,现在一刻也穿不住,直到走到吧台前,他白天那种光鲜亮丽的社会精英模样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外套被他胡乱地挂在臂弯里,衬衫领口解开了两粒纽扣,看起来皱皱巴巴的。

“青柏!”

吧台前,已经有人提前等在了那,男人手边放着一杯水割威士忌,笑眯眯地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

周青柏见状讶异地挑了挑眉,三步两步地跳上吧台,在他身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来。

“怎么是你在这?”周青柏问:“强哥呢?”

“他临时有事。”葛兴胳膊支在吧台上,托着脑袋笑眯眯地说:“所以二老板来镇场子€€€€怎么,你闭关这么长时间,今天怎么舍得出来了。”

“别提了,在家憋死我了。”这家店有葛兴一半的份额,周青柏一到这就从来不客气,探着身子,不见外地从吧台里够了个杯子出来,给自己开了听苏打水,随口道:“最近我哥看我看得死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同意我做调酒师。”

周家大哥思维古板,洁身自好,视风月场所如洪水猛兽,自己不来,自然也不许周青柏多踏足。

葛兴知道他家的情况,也知道周青柏在外面不愿意谈论这些扫兴的话题,闻言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捻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杯。

“今晚什么场啊?”周青柏问。

“自由表演。”葛兴说:“你随意发挥,只要场子热了就行。”

“那感情好。”周青柏挑了挑眉,兴奋地打了个呼哨,然后把手里的西装外套顺势往吧台里一扔,踩着高脚凳转了半圈,冲着舞池那边的服务生们拍了拍手。

“孩儿们!”周青柏呼哨一声:“把大王的宝贝儿呈上来!”

周青柏一进了酒吧就兴奋,脱下白天那层“社会精英”的皮囊,他简直是个人来疯。

酒吧里的服务生跟他也大多熟识,愿意陪他瞎闹,闻言哈哈大笑,有个年轻人屁颠屁颠地跑上来,绕到吧台里,弯腰从下面的储物柜里拿出一个一米见方的皮革箱。

“这呢,大王。”他说着打开箱扣,把箱子往周青柏面前推了推:“您过目。”

剥开那张高级白领的皮,周青柏其实是个资深的调酒师,曾经背着家里拿过花式调酒中国场的冠军。他技术好,但怪癖也多,从来不肯用酒吧现成的器具,只肯用自己单独的一套。

酒吧老板也知道他的习惯,每次他来之前,都会找人把他的东西拿出来拾掇一遍。

皮箱子里垫着柔软的海绵垫,金属质感的器具已经被洗刷干净,在灯下折射出漂亮的碎光。

周青柏满意地吹了声口哨,然后把箱子一扣,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我去洗澡换衣服。”周青柏把自己喝完的空杯往吧台里一放,随口说:“东西先拿上去吧。”

Black Bar定期会做活动主题日,花式调酒表演是保留的开场节目,一应流程周青柏熟得不能再熟。

他绕到吧台后面的更衣间飞速地冲了个战斗澡,然后换掉了身上那身挺括又死板的西服,头发也没吹,就那么湿淋淋地走了出来。

大堂内的大灯逐个熄灭,后台在最后一次调试氛围灯,周青柏从吧台里捞走一听冰镇的可乐,一边用毛巾擦着微湿的头发,一边走到主控台旁边,退开唱片盒,换了张自己喜欢的碟。

DJ眼尖,隔着台面看见了他的动作,笑着趴在混音台上跟他搭话。

“周哥,今天兴致不错嘛。”DJ说:“来这么狂野的吗?”

“在家憋疯了。”周青柏说:“需要点感官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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