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拆桥 第26章

  “边桥。”他在边桥动手之前先开口问,“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男生的?”

  “不是说了跟你没关系吗?”边桥转过脸。

  “我知道没关系,我就是好奇。”苟小河往他那边挤挤,“我又不会跟别人说,你跟我聊聊,就咱们俩知道。”

  他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露出来的眼睛在晦暗的光线中亮晶晶的,在被窝底下像个多动症一样乱拱,光搭腿还不够,摸到边桥的胳膊,他往自己这边拽拽,开始揉胳膊肘。

  “你故意的?”边桥看着他,突然问。

  “什么?”苟小河没明白他的意思。

  边桥没说话,下一秒,他从被窝里面握住苟小河的腿,翻身往前一掀,整个人压了过去。

  “疼!”苟小河浑身往上一拱,腿根被掰得生疼,呲牙咧嘴的往外推他。

  推不动。

  边桥撑在他头上,腰以下的部位,沉甸甸地嵌在他腿心里。

  紧密相贴的位置稍微蹭过,苟小河胡乱扑腾的动静瞬间停了,眼睛一点点睁圆,惊奇地瞪着边桥。

  边桥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

  对上苟小河震惊的眼神,他眼角一敛,面无表情地抽身靠回去。

  “同性恋就是对同性也想做男女之间的事。”他重新拿起手机,在两人之间留出一大块空隙。

  “说过了,跟你没关系,跟你是男的有关系。”他冷冰冰地说,“所以别招我。”

  苟小河还没从刚才的触感里回神,搓搓大腿根,他夹着腿把脸缩进被子里,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哦”一声。

  这一晚上,俩人谁都没睡踏实。

  苟小河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热了踢被子,冷了就往边桥那边挤,曾经那六年的习惯让他在睡梦里也要往边桥身上贴,皮肤与皮肤总要黏在一起,像搂条大狗,半睡半醒之间还要摩挲两把。

  边桥踢开他三次,苟小河终于背对他蜷着身子睡熟,他在黑暗里望向那截细瘦的脖子,心中又翻涌起数不清的暴躁的幻想。

  他很烦躁地抬起手臂压在眼上,等苟小河的腿又一次撂过来,感到那坨绵软的肉块挤在胯骨上,他滚烫的掌心往下伸了伸,到底还是收回手,没再把人往旁边推。

  第二天清晨,苟小河是在一阵无法形容的舒适中醒来的。

  他在睡梦里蹬了一下腿,毫无预备地睁开眼,往下摸索摸索,顿时闹出个大红脸。

  上次遗精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儿了,他赶紧拥着被子坐起来检查,生怕沾到人家宾馆的床上。

  结果床单被罩没看出什么痕迹,边桥被他的动静闹醒了,皱着眉坐起来,俩人同时看见他左边胯骨上那些半干的痕迹。

  “……你的?”边桥朝苟小河那里扫一眼。

  “不是吧?”苟小河脸通红,歪着屁股往床下挪,“可能是你自己流的……”

  “我怎么流到这个位置,你瞎吗?”边桥脸都黑了,使劲拽了一下内裤边。

  苟小河尴尬得要死,没脸说话,直接冲到浴室冲澡。

  内裤一脱,里面更完蛋,湿黏黏的到处都是,简直没眼看。

  可丢死人了。

  更丢人的还在冲澡之后——苟小河在卫生间里转了八十圈,还得红着脸开门,朝边桥喊:“我没裤子换了,边桥,帮我递一下秋裤。”

  边桥已经拽着内裤忍半天了,直接把苟小河拽出来,不耐烦地进去接茬冲澡:“自己拿。”

  苟小河挂着空挡套上秋裤,怎么都觉得刺挠。

  正趴在床沿上想死,卫生间门一响,边桥绷着脸喊他:“裤子给我。”

  苟小河“哦”一声去给他递裤子,俩人目光对上,他又没憋住笑了半天。

  一个人的尴尬才是尴尬,两个人都尴尬,那就不算尴尬了。

  收拾完东西下楼退房,他俩谁都没提昨天晚上的事。

  苟小河忍不住问了边桥一句“你刺挠不”,差点又挨一顿揍。

  在街上随便吃了点儿早饭,再坐上专门去苟家村的车,苟小河懵懵懂懂的买好纸钱鞭炮,拎着往姥姥的坟上走。

  边桥没给姥姥磕头,但他帮苟小河烧了纸,点了炮。

  苟小河看他做这些,想起姥姥还在时,一家三口鸡飞狗跳的时光,鼻腔酸溜溜的,跪在坟前说了好多话。

  “好了?”边桥远远的在田边等着,看苟小河回来,打量着他的神色。

  “嗯。”苟小河吸溜一下鼻子。

  边桥转身走几步了,又转回来,用拇指往他眼角上抹了一下。

  “土。”他硬邦邦地解释。

  苟小河心里一热,下意识想往边桥背上蹦,想起头天晚上的事,又别别扭扭的刹住脚。

  “我想去找胡圆,你去吗?”走到村口的小桥上,苟小河抬头问。

  “不。”边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啊?”苟小河有点失落。

  他还是希望边桥跟村里有所联系的,毕竟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地方。

  “不想听村里对我指指点点,听够了。”边桥看着他。

  接着没等苟小河说话,他直接往等车的地方走:“我在车站等你,赶紧吧。”

  边桥不在身边,苟小河去找胡圆都不踏实。他一步三回头地朝村里走,给胡圆打电话,没接,又给他发微信,问醒了没。

  等了两分钟没收到回复,他脚步一停,转身就往回跑。

  村口的“站台”其实就是一根破牌子,斑斑驳驳的,漆都快掉光了。

  边桥记得几年前他走的时候就是这样,到现在也没换。

  靠在立牌上出了会儿神,路过的人带着好奇打量他,他掏出口罩戴上,低头摁手机。

  一首歌没听完,余光里看见有人朝这儿跑,边桥漫不经心地抬头,苟小河顶着早晨九点钟的太阳光,边跑边朝他挥挥手:“边桥!”

  边桥定定地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光线太晃眼,照得他太阳穴“嗡”地晕了一下。

  再定神,苟小河已经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停在面前,撑着自己的肩膀喘气。

  “怎么回来了?”他拿下一只耳机,看着苟小河。

  “胡圆没起呢。”苟小河朝他露出个大笑脸,“我怕你走了,没忍住就回来了。”

  苟小河这句“怕”其实就是顺口一说,没过心,然而边桥听在耳朵里,却脱口反问他一句:“那年我走的时候,你也怕吗?”

  “嗯?怕啊,”苟小河想都没想,“可是小姨接你是去城里上学的,肯定比呆在村里好,怕也没办法。”

  他的气儿顺过来了,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其实姥姥也舍不得让你走,她难受好几天呢。”

  边桥对后面的话没什么反应,像是什么也没问,又看了苟小河一眼,戴上耳机继续听歌。

  回家的路程比来时顺畅得多,也可能是完成了一桩念想,苟小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到县里坐上回家的车,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被手机震醒时,他正靠在边桥肩膀上东倒西歪,迷瞪着眼从兜里掏手机,还被边桥凶一嗓子:“你口水弄我衣服上了。”

  “对不起。”苟小河摸摸他的肩,掏手机一看,是胡圆的视频电话。

  “你回来了?我刚醒我靠,”苟小河一接通他就在对面喊,确实是个刚睡醒的模样,头发炸得跟个鸡窝一样,“快到了没?我去接你啊。”

  “你有眼屎。”苟小河朝自己眼睛上比划一下。

  “边桥呢?怎么就你自己?”胡圆边抠边问。

  “我俩都上完坟回去了。”苟小河把手机往旁边转转,给他拍边桥。

  “回去了?!”胡圆一声脏话到了嗓子口,边桥面无表情地朝屏幕上转一下眼睛,他又梗着嗓子没骂出来。

  “怎么就回去了?”他开始疯狂抓头发,还去对着镜子照照,“我等你等半夜我靠,苟小河你有没有心?”

  “那你不是没起吗。”苟小河刚才那半觉睡得浑身没劲,打个呵欠,又往边桥胳膊上靠,“我俩一早就来了,家里没法住了,回村里也没地方呆,正好有车就回来了。”

  他没说边桥不想回村里的事,找了一堆由头,胡圆还是骂个不停,他只好笑着道歉:“好好,我不是人,别生气,这不是放假了,你来城里找我玩也行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边桥看了眼胡圆后,就收回目光该干嘛干嘛,俩人连声招呼都不想跟对方打。

  这会儿苟小河正说个没完,他突然动动肩膀说了句:“后脖子痒痒。”

  “哪?”苟小河举着手机,扭头往他脖子上摸,“你脖子怎么这么烫。”

  “底下一点儿。”边桥低了低下巴。

  胡圆激情澎湃的指责“嘎”的就没声了,瞪着眼看苟小河把手伸进边桥后脖领子里,帮他抓痒痒。

  “日。”他小声骂了句,“得了赶紧挂了吧,看你这舔狗架势我就来气。”

  “啥啊?”苟小河再扭头,视频通话已经“嘟”一声结束了。

  “哪痒?”他收起手机又去看边桥。

  “哪也不痒。”边桥跟个没事人似的。

  苟小河瞪着眼看看手机看看他,小声嘟囔:“有病。”

  后半截路俩人交替着睡,终于回到别墅,正好是他俩昨天出发的时间。

  阿姨正好在家里收拾卫生,狗小盒没等他们进门就在玄关摇着尾巴叫,俩人谁也没心思摸他,边桥直接冲到二楼洗澡,苟小河也去房间换一身家里穿的舒服睡衣,去厨房找吃的。

  “我以为你们又都不在家吃,还没做饭呢。”阿姨本来都准备走了,赶紧又洗洗手去套围裙。

  “没事阿姨,”苟小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泡个面就行。”

  “那不行。”阿姨把泡面给他夺走,“我给你俩下点鸡蛋面,方便面最没营养了。”

  苟小河跟她道了声谢,正想去给狗小盒开个罐头,阿姨又喊他一声。

  “哎小河,你叔叔阿姨最近没吵架吧?”她轻声问。

  “挺好的吧?”苟小河想想,“前天看他俩还有说有笑的,怎么了阿姨?”

  “哦那没事,”阿姨摆摆手,“我就这几次过来都没看见他俩,顺嘴问问。”

  苟小河跟狗玩一会,阿姨下好面离开,他估摸着边桥应该洗完澡了,边盛面边喊边桥下来吃。

  面盛完了,楼上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捧着碗嘬了口汤,只好上楼去喊。

  “边桥?”

  一进门就看见浴室里排气扇还开着,里面没人,空调和地暖把整个房间蒸得热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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