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卫然才被允许靠近。他坐在倒在血泊里陷入了休克的左思羽旁边,已经愣愣地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你们救救他,别让他死……”
霍凌云没打算让左思羽丢掉性命,吩咐着下属送他去医院治疗。可是惩罚似乎并没有结束。
有人将卫然从地上强行拉了起来。卫然听见那个可怕的男人开口,语气平缓地说道。“刚才为了找回阿€€,我欠了别人很大一份人情。”
“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明星对我来说都一样。当雨隹木各氵夭€€次是给左思羽一个更加深刻的教训,你替他把人情还了吧。”
霍凌云打量了卫然一眼,朝疤痕男扬了扬下巴。“送他去别墅,他们这两天都在那里开盛宴,需要明星作陪,就说是我送过去的谢礼。”
*
陆择带着小季舒城赶到小镇的时候,天都快亮了。商€€、左思羽、卫然都不见了,只留下满地的凌乱和血迹。
当时节目组所有人都被关在房里不允许出来,秦书洛察觉到了不对劲,在手机没收前偷偷给他哥发了一条短信。否则只会来得更晚。
“找到然然了没?!”
“陆择”朝着电话里怒吼,他现在只关心卫然被带去了哪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季舒城非常后悔,本以为这么安宁的小镇不会出问题,也是怕被然然发现,因此住在了附近的城镇里,是节目组下个拍摄地点,等着他们过去。
几个小时后,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终于搞清楚是谁干的了。
“以那个大佬的手段。”
秦翰文多少知道一点此人的情况,他现在很想掐死左思羽,要知道这综艺会跟那个大佬扯上联系,他死都不会把弟弟送来。“我觉得卫然如果没跟左思羽待在一起,那有没有可能被送去招待了。”
季舒城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你再说一遍?”
“之前听说过传闻,”秦翰文心里也着急,“霍凌云把一个想爬他床的演员搞去国外那种X交易宴会上,招待权贵。那可不是普通程度的宴会,会灌很多违禁的药品,曾经还死过人。……希望是我想多了。”
第40章 尾声(全)
“陆择”愣了一会,说。“但愿是你乌鸦嘴了。”
季舒城身上窜起了止不住的寒意。真要到了那一步,他没有把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将卫然救出来。陆家应该有他不知道的关系渠道,是不放在台面上的,他在呈上来的明面上的东西里看不到。应该只有陆择本人知晓要怎么联系。
没过多久,左思羽找到了。他在邻近城市的医院里抢救,是被人送过去的,情况很凶险,保住命后还要转院进行精密的大手术,将手臂的血管神经骨头全部接起来,手术难度极高,他的朋友已经在找欧洲相关领域最前沿的医院了。
按照医院的描述来看,像是霍凌云的人送过去的,左思羽还没脱离危险期正处于昏迷之中,卫然也不在他身边。
目前陆择的关系网、秦翰文的关系网,以及左思羽的几个朋友,都在一起全力寻找卫然的下落。
那是小季舒城和季舒城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天。几乎每一秒钟都过得无比漫长。
最后的突破口,出现在姜亦那边。他收到消息,他父亲今晚受邀出席一个在庄园别墅里举办的宴会,之前他就有所了解,那个定期举办的宴会是会员制的,一般人进不去,非常隐秘。“当然就是那种乱七八糟玩的很开的场合了。我也很想去里面寻求一下刺激。”
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姜亦闭上了嘴。“可就算真的猜中了,你们也进不去啊。”
一个小时后,他非常得意地发来了一张图。他在他父亲身边的卧底拍到了手机上的对话,显示会有“新货”出现在今晚的宴会上。
“这帮人真是无法无天了。”
异常压抑沉重的气氛里,秦翰文也只能稍微转移话题缓和一下。以前他就知道这类事情,地点通常安排在国外,是上流社会在圈子里面拿来社交的内容之一,曾有人找他牵线提供明星,他没有答应,为此也吃过了苦头。
……
“陆择”坐在车里,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今天他的头一直在疼,有的时候疼得快要将他撕成两半。
除了从国内赶过来路上的秦翰文,他们现在都在距离宴会的庄园最近的城镇汇合了。
季舒城试探性地问过喻洋,他觉得陆择最心腹的下属应该知道得最多,对方什么都没有告诉他。这种隔阂感之前就有了,只是他心思放在然然身上,没有过多去想。恐怕是喻洋叛了自己,这样卫然发现自己真正身份的缘由,也就解释得通了。
季舒城下定了决心,将年轻的自己叫了过来。
小季舒城心里很焦躁,他是今天话说得最少的人,在角落里默默不作声。他觉得哪怕没有陆择的身份协助,三十岁的季舒城也一定办法能比自己多。十八岁的自己,除了满腔的爱意,其他似乎并不具备什么了。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就像那天两人之间开诚布公的时候,一模一样。
季舒城不知该从哪里说起,墨迹了一会才慢慢开口。
“然然他很怕黑,晚上要开一盏小灯睡觉。这个你是知道的。他还怕下雨天打雷,会钻到我怀里。”
“他最喜欢的花是栀子花,因为上学时候我老喜欢送他。那个花很便宜,很好养活,就像我们曾经单单纯纯的过去。”
“他喜欢甜食喜欢得要命,还好怎么都吃不胖。他告诉过我因为小时候家里管得很严,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最后都会成为一种执念。”
“他喜欢结束之后,被我抱着亲,说很多很多的甜言蜜语。虽然很俗,但是然然他喜欢表达出来的爱。那是他青春期曾经缺乏的东西。”
季舒城说着说着鼻头有点酸涩。“然然他其实非常固执,认定的东西就会坚持到底。所以才忍了我那么多年吧。所以现在不肯回来了……”
“但是他还是容易心软的……”
“行了,你到底要说什么。”
听着这些话小季舒城越发烦躁,还嫌当下的气氛不够沉重吗?
季舒城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突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可交代的。因为他们是同一个人啊。年轻的重生的这个自己,会替自己好好照顾然然的。
他会为了卫然之前留在这副身躯里,难看地苟延残喘着。也会为了卫然选择离开。这是他能为然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余生就忘掉自己吧。
季舒城摸了摸空掉的烟盒,然后抬头笑了笑。“没什么了,去帮我向赵秘书再拿一包烟过来。”
“你自己不能去吗?”
小季舒城抱怨着推开车门,起身出去然后很快又折返了回来,他手里没有烟,只是单纯下意识地觉得此刻不该离开。
“……陆择?”
那个不是季舒城了。小季舒城呆愣在原地,那是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坐在车子后座上,视线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
陆择皱着眉,浏览了一遍弄到手的今晚宴会的宾客名单。他得罪其中任何一个权贵,以后家族的生意都要受影响。
“这个忙我帮不了。”
陆择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兜里空掉的烟盒扔得远远的。浑身的烟味令他非常反感,还有他被搞得一塌糊涂的身体。隐隐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就已经无法理解季舒城的举动了。
“我需要洗个澡。”他吩咐赵子皓联系酒店,“还有把喻洋从国内叫过来。”
“这就去办,陆总。”
赵子皓虽然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能感觉出老板变得不一样了。应该说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了。之前那个太过七情六欲,但他其实不讨厌。
小季舒城在一旁,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对陆择发了狠。“你疯了?这种时候你去做别的?”
“我不是季舒城。”陆择的语气冷冷地没有人情味儿,“我明白季舒城的意思。他把身体还给我,是想要让我帮你们。”
“但是抱歉我做不到,我要为家族的利益考虑。我是生意人,家族几代积累下的东西,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做出牺牲?”
“……”
小季舒城懂了,彻底明白了。另一个自己算是白死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天空蓝得耀眼,风景越美,越是让人感觉到心寒。谁能想到两个季舒城,都要在这个号称有钱人天堂的异国他乡里丢掉性命。
他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把然然找回来。
十八岁的季舒城,什么都没有,但是有满腔的爱。
“有枪吗?借一把。”他去找左思羽那个原本计划在意大利接应商€€的朋友,对方来这里帮了他们,还在不停地打电话调度着医院的情况。
“你进去就是送死。”
小季舒城点了点头。“我知道。然然是不会屈服的,要死也要死在一块。”
“等一下,我再去劝劝陆择。”
柏未名和陆择之间也是认识的,他们在海外的生意都有往来,不明白之前还在疯狂救人的陆择,怎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确实那些人不好得罪,可陆家如果拿得出办法,为什么要让一个年轻人白白送死?
卫然真要是出了事,等左思羽醒过来,他也没法交代过去。
“没用的。”
借不到也无所谓。小季舒城转身去抢他身边保镖腰间的配枪,怕走火,无奈之下柏未名答应了。“给他吧。”
“谢谢了。”
年轻的季舒城回头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比蓝天还要耀眼百倍。
……
“他自己一个人过去了?”
陆择莫名地烦躁起来,无意间竟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烟盒。那里空空如也。他盯着自己的手看,内心第一次陷入了动摇和纠结里。
*
卫然一直处在意识不清的状态里,但也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他先后被注射了几种药物,起初是身体动不了了,最后这种,让他整个身体都燥热得开始发狂。
原本安静的门外,模模糊糊传来了一些凌乱破碎的声响。好像有人进来告诉他,有个傻子企图闯进来救他。现在身中一枪快死了。
“城…城……”
卫然害怕到了现在,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
他现在没有时间和地点的概念,看不清东西,眼前全是幻觉。不知过了多久,宴会好像开始了。很多很多人进来了房间,卫然手里攥着一小节剃须刀片,这是他一开始在洗手间找到的,藏进了牙齿边上。
刀片将口腔里划出了血。卫然就靠疼痛保持仅有的一丝清醒。他把所有的力气都攒着,准备在最后一刻给自己来一下。
……可是最后刀片并没有派上用场。
卫然被从庄园的别墅里送了出来,幻觉之中,有声音跟他说,算他运气好。
*
见到卫然的瞬间,陆择才松了口气。他拿手里掌握的一个把柄交换了这个本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男人。还是他最讨厌的娱乐圈里的明星。
那个把柄,是他留着给陆家遭遇重大危机的时候用的,是王炸的一张牌。他也感觉自己疯了。季舒城占据他身体的这一年,让他的内心似乎变得跟以前有所不同了。
“白挨了一枪。你怎么不早点来?”
小季舒城是经过医生的包扎处理后过来的,吊着条手臂,早知道陆择出手,他就不硬闯进去了。还好中弹的是胳膊。
“人交给你了。”
陆择没有理会他,示意了一下卫然在酒店套房里面的房间。“快把他带走,别放在我这里。”
“然然!”
小季舒城也不想理他,急急忙忙地就去确认卫然的情况。门推开之后,小季舒城的脸上有些烫,他的宝贝正在无意识地蹭来蹭去的。这怎么带得走?媚态都要被人看光了。
“借你的房间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