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是我会反思,也会跟你们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唐远摆正了态度,语气是挑不出错的诚恳。
“那就行了,今天就到这。”唐一裕起身,“先吃饭,难得都在……”
门外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唐远跟着起身,下一秒唐思榕推门走了进来。
她第一眼看向唐远,在看到他手臂和脖子上的伤时,紧张地问道:“怎么样小远,伤得严重吗?”
唐远先是错愕,接着是愤怒,他视线从€€郡身上扫过,又看向唐一裕,“谁让你们把她叫回来的?”
“她是你姐,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不该知道吗?”
“多大的事?”唐远反问:“我是被人打残了,还是被开除了?!”
“唐远!”唐一裕重呵了声,“你在跟谁说话?你眼里还有我……”
“哎先别,我这刚到家呢。”唐思榕忙打断他,过来推唐远,“爸妈你们先忙你们的,我来跟他聊聊。”
唐远不怎么情愿,又不想唐思榕夹在中间为难,只能任由她推着进了房间。
“是爸给你打电话的?他怎么说的?”进去后唐远余怒未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从唐思榕接到电话到到家,少说也要四五个小时,也就是说唐一裕和€€郡接到学校电话后没多久就通知她了。
这让唐远怎么都想不通,要真担心他,怕他有个好歹,至少先给他打个电话了解了解情况吧,什么都没有,上来就通知唐思榕回来,不知道她要上班,她这样来回有多折腾吗?
何况才多大点事,唐远更不懂为什么这点事在唐一裕和€€郡眼里被放大这么多,好像他犯下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本就不是严格的父母,从这一点上想,更难以理解了。
“你也是,他让你回你就回。”唐远数落道:“这么不知道体谅,你还顺着他。”
唐思榕要看他伤口,唐远捂着不让,来回两下又怕把人扯急了,只得自己撸了撸袖管。
“爸他哪里说错了吗,我是你姐,你都在学校跟人打架了,我回来看看难道不应该。”
唐远手臂上有些青痕,一两块小的擦伤,看着都不严重的样子,“衣服脱了我看看。”
“哎你这人。”唐远一下抱紧了手臂,惊恐地往椅子里缩,“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我六岁就没在你跟前脱过衣服了吧。”
唐思榕笑,“那你自己说伤哪儿了?”
那更不能说了。
“就……手上跟胳膊上,脖子上有一点,你不都看到了吗。”
“哦,看到的刚好都是露在外面的?”
“昂,就这么点。”唐远故意表现得有些不耐烦,“真没怎么,我还能白让人揍吗。”
要说朱化可比他惨多了,猛一看跟毁容了似的,不然哪赚得了那么多同情分,不怪他妈哭得老泪纵横,那都是真情流露。
“你先别拿手碰。”唐思榕出去一趟,拿了酒精和棉签进来。
“消过毒了。”唐远说。
“多消几次。”
脖子上两处结了痂的伤口周围还能看到明显的血丝,唐思榕用棉签蘸着,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上抹,她下手很轻,生怕弄疼了他。
“没事,早不疼了。”唐远让她放开了尽管来,就他这皮糙肉厚的,还能叫这点伤给吓着。
客厅里传来声音,语速听着有些快,像是起了争执,不过关着门听不太清。
“不管他们。”唐思榕只顾低着头,“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爸妈他们脸皮薄,不行晚点我再跟你去趟学校。”
“去了也没用,没证据的事。”唐远把问题简单说了,没提宋亦川,更没提照片的事,就说跟朱化有点过节,打了一架,现在谁都没捞着好,“学校现在也头疼呢,估计最后了不得就是写检讨。”
本来就是说不清的事,朱化打了他,他也还手了,两个人都有错,宋亦川就算能帮他作证,也很难说真的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还让这群架的规模变大了。
要不怎么说老田聪明呢,息事宁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帮你写。”唐思榕说:“我还没写过检讨呢。”
唐远一听乐了,“三五千字呢,你可别反悔。”
“不反悔……”唐思榕边说边拧酒精棉的瓶盖,不小心手一滑,掉地上了,她弯腰去捡,唐远趁机摸了下她额头。
“你发烧了?”他赶忙扶唐思榕起来,语气跟着有些急,“你怎么不说啊?”
难怪她脸色这么差,进门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还以为是替他担心的,唐远有些自责,拿了衣服给她,“现在就去医院。”
“没事。”唐思榕坐在床边,“我昨天晚上睡觉忘关窗了,着凉而已,别紧张。”
唐远开门想喊唐一裕,客厅里空荡荡的,人早走了。
“操。”唐远骂了声,“我送你去。”
“真没事,吃点药睡一觉就行。”唐思榕完全不当回事,“你要不放心,现在拿个温度计来,我保证没到三十八,就一点小感冒而已。”
唐远出去拿,回来量了三十七度八左右,有热度,但不高,唐思榕看着很累的样子,唐远不敢跟她犟,主要医院里一来一回,这检查那抽血的,没病也折腾出病来。
“你怎么冻的,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唐远给她开了空调,房间里放了水,还给充了暖水袋,一会准备再去做个红糖鸡蛋,她这一路赶回来肯定什么都没吃。
唐思榕换了衣服躺下了,“还说我呢,上回是谁呀,烧到去挂水了也不说。”
“我那是没穿秋裤。”唐远强调,“像你穿了还烧,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唐思榕不跟他争,歪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先睡吧。”唐远关了灯,坐外面沙发上给唐一裕和€€郡分别发消息,说了唐思榕发烧的事,二人都回了,问了情况,最后让过一晚再看,明天要是还没退就去医院。
烧热的锅里糖水翻滚着,发出厚重且规律的咕噜声,几点蛋花浮于水面,热气弥漫在不大的空间里。
唐远一直很喜欢听这种声音,有种岁月安好的治愈感,可这会他却有些心神不宁。
说不出来哪里不€€,可能是从来没一次性接受过这么多关注,有种世界都在围着他转的错觉,挺不习惯的,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拿出手机来看了眼。
宋亦川下午的时候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去哪了。
接着又是一条。
【老许说你回去了,还好吗?】
唐远想说没事,打下去却变成了,【不好。】
宋亦川很快回他,【哪里不好?】
他下面应该还有一句,唐远看到他正在输入,但他手比€€面快,没等宋亦川输入完,【想你了】三个字就已经发出去了。
然后,那个正在输入没了。
又等了一会,什么都没来。
……
看来是又被他整没话说了。
第二十七章 还与赶紧拿走
唐远这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 就在客厅沙发上靠坐着,后半夜唐思榕烧退了,他才稍稍眯了会, 然后一直到早上, 确认没反复了, 悬着的一颗心才彻底放下。
吃过早饭,唐一裕回来了一趟, 唐思榕要赶回去上班,说是只请了一天假。
“干嘛不多请两天,你这病刚好, 回头又该累着了。”唐远不满道。
但唐思榕坚持, “累不着, 最近不都没怎么加班嘛, 下午到那还有时间休息一会。”
“我送你去吧。”唐一裕说,看向唐远,“顺便你也该回学校了。”
唐远还想跟他姐再吃个午饭的, 但路上要时间,为了不耽误她休息,只能收拾东西出门。
到了实验中校门口, 唐远下车前,唐思榕特地叮嘱他, 让他多注意休息,学习别太累。
唐远觉得她在这种事上一向分不清主次,“你才是, 工作别那么拼, 身体最重要,听到没有。”
“听到啦, 去吧。”
唐远跟她挥手,走两步还不忘回头,总觉得唐思榕脸色还不是很好,透着股病未痊愈的苍白。
晚点给她发消息问问,她现在这状态稳定了有几年了,定期检查也没问题。
但正如之前所经历的,对她身体状况的担忧与恐惧如同创伤烙印一般,叫唐远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回到教室,这节课是化学课,唐远站在门口,规规矩矩地喊了声报告。
“进来。”化学老师看他一眼,经过时跟他说在讲课堂测验卷。
到这阶段所有课程基本上都是第一天的卷子第二天讲,有些快的可能当天就讲完了,唐远缺了昨天一下午的课,新发的化学卷自然没做完。
他刚坐下,宋亦川就把自己的卷子递过来了,唐远看着捏在卷面上的那几根修长的手指,以及再往上,手背皮肤上未消退的红痕……几秒过后,在宋亦川要转身时,他接了过来。
没有要订正的地方。
全对。
无情的做题机器,唐远腹诽,
本来是看他给了才接的,现在又有些心理不平衡了,唐远把他的卷子放一边,拿过自己的,一题题做了起来,打算全部做完再跟他对。
下课铃响,他还没来得及跟宋亦川说上话,齐新萌先凑了过来,“听说你跟朱化打架了。”
唐远抬头。
“别看我呀,都在说,说你把人打得好惨,真的假的?”
“有什么真的假的,你找他看看不就知道了。”唐远把头又转了回去,专心刷题。
“那也要看得着啊,人都进医院了。”
“进医院了?”这么点伤,昨天找他抢手机那会还生龙活虎的,再来一架都没问题。
唐远有理由怀疑朱化以此为借口光明正大地不来学校,反正就他那样,高中读完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唐远,兄弟哎,我是真没看出来,群殴你都能把人给打趴下,你可真是,”齐新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帅吗?”
“帅,就是这身上再干净点就更帅了。”齐新萌指指他脖子上的伤。
“那不行,干净不了。”
而且何止啊,不干净的地方多着呢,他这会要把衣服脱了能把人吓死,但凡齐新萌看过一眼,都绝对夸不出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