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en二话不说,拿过一瓶啤酒,拉开盖,直接往嘴里一怼,猛地摇了下瓶子,酒液跟个龙卷风似的卷了起来。
他就这么一口喝了一瓶,接着如法炮制接下来两瓶。
其他人都在起哄,毕台的目光却又移到了孟啸春的身上,上下缓缓打量了两遍,然后坐到了包厢沙发中间那块儿。
孟啸春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他怀疑Allen确实没想给他和导演制片拉皮条,而是想把他拉给这个毕台长。
今晚是个针对他的阴谋,这个毕台长根本不是偶遇。
Allen一口气炫完三瓶啤酒,面不改色来拉孟啸春:“小孟,去坐毕台旁边,沾沾福气……”
拉不动。
孟啸春站在原地,对Allen说:“太晚了,我要回校。”
说完,不等Allen反应就往门口走。
Allen追到走廊里,好不容易追上,使出吃奶的劲儿把孟啸春拉到一旁没人的包厢里:“你干什么啊?哎,算了算了,你还是学生……回去,就跟刚才一样,坐那儿当摆设!”
“我不是傻子。”孟啸春冷冷地说。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会不会戒备心太强了点?”Allen叹道,“早知道你这样,我都不敢带你。王导他们就算了,毕台是连老板都得陪着笑的,你这一搞,我收不了场!你让我怎么跟老板交代?”
“你自作孽,活该。”孟啸春说完就要走。
“你站住!”Allen厉声叱喝,“软的不吃,非要我来硬的是吧?行,你走,你现在走出这里,就等着赔违约费吧!别忘了我们签了合同的!那确实不算一笔大数目,但对于现在的你,你拿得出来吗?你奶奶那还急着用钱吧?确定要把自己搞得腹背受敌吗?”
孟啸春冷冷地看他。
“想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奶奶的事?”Allen嗤笑了一声,“小孟,你真的还是太年轻了。但你放心,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我不会把事做绝。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就你那么多要求条件,如果不是毕台看上你,老板根本不想请你这个大爷回来。公司是来赚钱的,你以为供祖宗的啊?照照镜子,认清楚自己没帅到石破天惊那份儿上,好吧?你以为你是沈谓行啊?”
孟啸春问:“所以一开始你们就€€€€”
“是啊。”Allen承认,“不然只有傻子才跟你签那份合同。你觉得那合同足够保护你的利益是吧?是,你可以搞出这么一份合同来,问题是没公司会跟你签。明白吗?这就是社会。
你知道一天到晚多少人主动地、积极地往毕台身上贴吗?这里面数得上名字的明星多了去了。毕台是对你有兴趣,但不是非你不可。你要还是不愿意,就走,我不拦你,但回头违约金公司肯定会跟你算清楚,做生意就是这样,没有情面讲。如果你真聪明,就跟我回包厢,跟毕台道个歉。”
他说着,朝孟啸春凑近点儿,压低声音说,“你真不吃亏,我听说,毕台是下面那个。又不要你出卖屁股,你就当自己免费嫖了个娼呗……听说他床上很玩得开,很会的,嘿嘿嘿。你应该还是处男吧?到时候开了这个荤,可别是你自个儿上瘾了,欲罢不能啊哈哈哈哈!”
说完,Allen退后一步,看着孟啸春:“你做决定吧。”
孟啸春沉默了一阵,说:“嗯。”
Allen笑了起来,亲热地拉他:“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孟,你的机会还在后头呢!到时候可别忘了Allen哥啊~来来来~快去!”
Allen把孟啸春拉回刚刚那包间里,长袖善舞地一通说,终于,毕台淡淡地“哼”了一声,瞥了瞥自己身边空着的位子。
这意思就是气过去了,肯原谅孟啸春了。
Allen忙把孟啸春拽去那里坐。
孟啸春坐下后,旁边的导演制片他们有默契地自己玩闹起来,故意不来打扰这边毕台搞小情儿。
Allen却不能就这么不管了,他瞅着毕台眼色,先给燃了根雪茄递过去,然后笑着说:“我们家小孟啊,就是个木头,书读多了,就容易呆,毕台多包涵,以后多教导。”
毕台皮笑肉不笑地对孟啸春说:“再呆,只要不是个哑巴,人话总会说。Allen你歇着吧,让小孟做个自我介绍。”
Allen暗中推了孟啸春一把。
孟啸春开口了,一开口就是很肯定的诊断结果:“你肾虚和肛裂,也许还阳痿。”
Allen:“……”
屋内其他人看似在玩闹,实则都竖着耳朵斜着眼睛关注这边呢,听了这话,一瞬间都静了下来。
只有屏幕上的歌儿还在播放。
孟啸春的声线很冷清:“我有事,把歌关了。”
坐在点播屏旁边的“公主”下意识地听他话把歌暂停了,但随即就意识到:我为什么要听他的啊?
可已经这样了,她犹豫了下,见其他人都没意见,甚至没理她这边,就维持现状,安静如鸡地吃瓜。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孟啸春摸出手机,划拉了几下,音量拉到最大。
Allen的声音响彻整个包间。
“你真不吃亏,我听说,毕台是下面那个。又不要你出卖屁股,你就当自己免费嫖了个娼呗……听说他床上很玩得开,很会的,嘿嘿嘿。你应该还是处男吧?到时候开了这个荤,可别是你自个儿上瘾了,欲罢不能啊哈哈哈哈!”
众人还在发愣,孟啸春把进度条拉回去,再放一遍。
“毕台是下面那个。又不要你出卖屁股,你就当自己免费嫖了个娼呗……”
第13章
Allen终于反应过来了,大骂一声“我操|你妈”,扑上去抢孟啸春的手机。
孟啸春腾的起身,毫不留情地朝着他肚子一蹬脚,把他踹飞到茶几上。
一阵稀里哗啦的巨响,果盘酒杯乱七八糟的倒了一地狼藉,Allen躺在里面吃痛不已,想爬起来,手往旁边一杵,扎进碎玻璃片了,气得他破口大骂。
导演也反应过来了,推了把怀里的公主,厉声道:“叫保安!快去叫保安!”
公主忙跑到门口去按键呼叫。
毕台坐在原处没说话,只是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
孟啸春朝包间门口走去。
跟着毕台进来、一直坐在靠门口的沙发尾部的司机起身拦在门口,不让孟啸春出去。
……
苟弈给完车钱,跑进KTV,没看到路少延,打电话过去问:“你在哪儿啊路少?”
“二楼南边消防楼梯旁的清洁间,你赶紧过来。注意点,别被人发现了!”路少延说。
“哪边是南边?”苟弈问。
“你手机要是没自带指南针你就现在下一个!”路少延说完就挂了电话。
苟弈从手机里翻出指南针,像个风水先生找龙脉一样找了过去,大老远就见清洁间里探出一颗漂亮的头在紧张观望,见着他后,伸出一只手来使劲儿招呼。
苟弈过去,被路少延拉进了清洁间。
他看着路少延脱了一半的衣服,问:“你干什么呢?孟啸春在哪儿呢?”
路少延继续脱衣服,忙中抽空给他指指头顶:“三楼。”
“你怎么在这儿?”苟弈问。
“他们不让我上去!说我不是他们的高级会员。我说我现在就入会,问他们要多少钱能入,他们居然怀疑我是记者来暗访的,二楼都不让我待,要撵我走!”路少延恼火道,“什么破地方,我还不稀罕来呢!他们那么怕记者,回头我就给他们找记者来!”
“啊这……那你现在是……”苟弈问。
“我换套他们服务员的衣服啊,混进去!”路少延说。
“哦哦。那我也要换吗?”苟弈有点儿嫌弃,“这是他们员工换下来的脏衣服吧……路少你这会儿没洁癖了啊?”
爱情的力量也太强大了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路少延说,“你爱换不换,我反正等下就过去。你不换也好,在这儿待命,我先去探路,有事儿叫你再去。”
“哦哦,好……等等。”苟弈突然拉住路少延,上下打量一番,很认真地建议,“你别换服务生的,换这套,我估计是他们‘少爷’穿的,更像。”
路少延换上少爷的员工服,趁着走廊上人不多且来去匆匆,成功混上了三楼。
刚上三楼,他就看到迎面过来的几个常在新闻里出现的面孔,忙躲到死角处,心里明白了这儿怕记者暗访的原因。
很好,他回头就找记者,就来暗访!全访一遍!
但现在不是想那个的时候,他得赶紧找到孟啸春。
如果孟啸春真在陪变态,他就……他就好生气!他就会被那个混蛋气死!
他一定会偷拍下来照片,然后发给齐安源!
不能他一个人气死,他死也要拉齐安源一起死!
可这层楼这么多房间,从何找起呢……
路少延正愁着,突然听到一阵巨大的响声,然后不远处一个包厢里传来怒吼声让叫保安。
哎,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喝醉闹事应该挺常见的。
路少延这么想着,小心翼翼地、好奇地往声源处的门口走两步,正要探头瞅热闹,突然从那屋里又传来响声,混杂着女生的尖叫。
路少延吓了一跳,贴住旁边的墙,忽的听到走廊另一边传来多人杂乱的脚步声,他扭头一看,是一堆凶神恶煞的保安朝这边过来了。
他是偷混上来的,怕被保安认出脸生轰出去,便急忙左右看看,一溜烟儿拐过附近那条走廊,去别处找孟啸春。
孟啸春刚跟毕台的司机动了手。
这司机单纯就是司机,没练过,只是看着高大唬人罢了,刚伸手就被孟啸春给过肩摔了。
解决掉司机,孟啸春正要走,外面的保安匆匆赶来了,把他堵在门口。
毕安邰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吐出烟圈:“报警吧。”
Allen在旁捂着伤口唱红脸:“毕台,给我个面子,小孟还是学生,这要是上了档案,以后就完了!哎哟痛……”
制片搭戏道:“Allen你赶紧别说了,你看你这血还在冒呢!”
领头的保安在这儿干了好些年头,知道自家有哪些生意业务、包庇和促成了多少逼良为娼的事儿。
像眼前这个小孟一样刚开始宁死不屈的多了去了,见怪不怪。
他对上熟客Allen朝自己使的眼色,心领神会,立刻将本来就恶气的脸沉得更吓人,粗着嗓子叫身边的小弟报警,以此给这个敬酒不吃非吃罚酒的年轻人威慑力。
小弟也很熟悉这流程,拿出手机装模作样要拨号,其实留出了足够充裕的时间,令Allen得以上前继续装好人劝阻。
孟啸春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毫不害怕他们的威胁,只嫌吵闹。
他极少产生恐惧、激动之类的强烈情绪,从有记忆起就这样。
孟啸春早慧,记得很久以前的事情。
他的生母一直想他死,好让她出轨的铁证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五岁时,生母带他去水库游泳,在他的救生圈上做了手脚。
他抱着救生圈在水里泡久了,救生圈忽然漏气。
她站在岸上看着他往下沉,转身往别处走。
孟啸春就自己游上了岸,从地上的包里取出毛巾,擦干身体,换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