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沧海疲惫地揉揉眉心,将桌上的文件拿到面前,随后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
电脑的显示屏上,左边整齐地排列着四个监控摄像头窗口画面,全方位地监控着如今他和凌云帆的住处。
而屏幕的右边放着一段音频,正是凌云帆和郑思清的通话。
纪沧海握住鼠标,点击播放,电脑传出对话声。
郑思清:“……,做你最喜欢吃的红烧排骨。”
凌云帆:“嗯,谢啦。”
纪沧海暂停音频,拇指食指抵住下巴,想起中午凌云帆看见红烧排骨的神情,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行为太过冲动。
纪沧海心想:他猜的没错,凌云帆果真没有失忆,那自己应当更加谨言慎行,才能让计划顺利。
定下心后,纪沧海看向监控画面,发现凌云帆又在玄关对着大门捣鼓。
纪沧海忍不住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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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帆觉得自己的想法富有逻辑。
他的眼前是一扇门。
一扇安全防盗门。
它确实应该坚固。
但是如果它坚固到房子里的人都打不开的程度。
那它走的就不是安全防盗路线,它踏马走的是纯狱风啊!
鉴于这扇门的设计者不能也不该叛逆到这种程度,凌云帆觉得一定有不需要指纹和密码也能从里面打开它的办法。
云帆夫斯基€€凌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有五种网,情网,蛛网,渔网,法网,以及有问题不明白可以找互联网。
凌云帆查看了密码防盗门的牌子,随后大咧咧地坐在玄关,从兜里拿出纪沧海给他的新手机,开始搜索这个牌子。
查了大半天,凌云帆终于在网上找了这款防盗门的说明书,仔细阅读后恍然大悟。
防盗门面对屋内的门把手上方有个极其隐蔽的盖子,只要打开盖子,长按里面的小按钮,就可以将密码门重置,再重新录指纹和密码就行。
说来复杂,但其实搞懂后就会觉得很简单。
凌云帆记得自己之前在找笔和纸的时候,在书房某处抽屉里看见过一把小螺丝刀,和盖子上的螺丝刚好能匹配,应当是安装门时留下的。
凌云帆兴冲冲地找出那把螺丝刀,来到密码门前。
可就在他抬手要拆螺丝的瞬间,一个念头阻止了他:如果自己重置了密码门并离开,纪沧海回家后要是搞不懂这扇门该怎么操作,自己岂不是给他添麻烦了吗?
这两天,他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如今一走了之,还给人留下个烂摊子,岂不是小王八吃煤炭€€€€好一个黑心小王八?
正当凌云帆犹疑之际,门外传来清脆的按键音声响。
凌云帆还未来得及反应,门被打开,纪沧海拿着文件袋站在门外,抬眸看来,和手里拿着螺丝刀的凌云帆四目相对。
凌云帆下意识把螺丝刀藏身后,心里却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慢半拍的动作根本是无用功,他尴尬地干笑两声:“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今天下午比较清闲。”纪沧海疑惑,“你在做什么?”
“啊,我,我……”凌云帆支吾支吾。
如果他说他收到了感召,想要立刻举起劳动工具冲破桎梏投身建设和谐社会的洪流中,纪沧海会信吗?
算了,纪沧海又不是傻子。
凌云帆破罐破摔,干脆实话说:“我在网上查到了这款密码门的说明书,知道了怎么改密码。”
真是要了命了,他这么迫切地想要离开,一定会引起纪沧海的怀疑的吧。
凌云帆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等纪沧海质问。
可谁知纪沧海以略带惊喜的语气说:“嗯?你已经搞懂了吗?”
“啊?”凌云帆愣了一下:“对,对啊。”
纪沧海弯眸笑道:“好厉害。”
这句夸奖着实把凌云帆夸懵了。
纪沧海换上居家拖鞋,把手里的文件袋放进书房里,出来后边挽起袖子边走向玄关,笑着问凌云帆:“要怎么做?”
凌云帆半天才回过神来:“噢,先拧下这颗螺丝。”他指了指门把手上方的位置。
“我来吧。”纪沧海拿过凌云帆手里的螺丝刀,走到门前拧下螺丝,打开盖子,盖子后果真有个按钮。
凌云帆伸手长按五秒,只听防盗门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随后传来机械声:“重置成功,请您设置初始密码,按星号键开始,按井号键结束。”
凌云帆嘟囔:“还真重置了。”
纪沧海看着他,墨眸温柔:“我们一起设个新密码吧。”
凌云帆:“好啊。”
纪沧海想了想,笑着问:“用我们相遇的那日作为密码怎么样?”
凌云帆微怔,然后点点头。
“你还记得我们是几月几号相遇的吗?”纪沧海笑着问。
凌云帆摇了摇头。
纪沧海并不意外,虽然凌云帆在装失忆,但纪沧海觉得就算凌云帆无需装失忆,他肯定也忘了。
纪沧海边伸手去设置密码边告诉凌云帆:“是7月11号。”
那是瓢泼大雨那日,凌云帆把淋成落汤鸡的纪沧海带回家的日子。
凌云帆看着纪沧海按密码,嘴巴紧闭,心里却嘀嘀咕咕。
明明是6月21号,我去老师办公室,然后注意到了你。
没想到吧,在我的人生里,你和我的相遇早了足足二十天。
第23章 大步流星地离开
纪沧海设置好密码,问凌云帆:“指纹该怎么录?”
凌云帆:“指纹就别录了吧,太麻烦了。”
话才出口凌云帆立刻觉得不妥。
他是随时会离开的人,而纪沧海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这种事怎么能由他定。
但纪沧海已经把盖子装了回去。
凌云帆张张嘴,欲言又止。
“好了,你试试。”纪沧海笑道。
凌云帆走到门前,按了密码,只听‘嘀’的一声,门被打开。
“看起来没问题。”纪沧海伸手将门关上,“好了,进去休息吧,你腿有伤,别长时间站立,晚餐想吃什么?”
凌云帆:“晚餐?啊……都行,我不挑食。”
纪沧海:“你拿手机看看外卖,我去处理下工作。”
凌云帆:“好。”
纪沧海朝凌云帆浅笑,收起螺丝刀,走进书房。
凌云帆自己走回客厅,往沙发一坐,双腿盘起,单手撑脸。
捣鼓了几次,这门总算给他打开了,这让凌云帆舒心不少。
想起刚才纪沧海积极帮忙的态度,之前曾有几个瞬间怀疑纪沧海是不是在监听自己并且想困住自己的凌云帆,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此时,书房里,独处的纪沧海神情变得淡漠,他拿出文件袋里的文件,并给容湛发去短信:公司文件我带走处理,明早来取。
容湛的消息回得一如既往迅速:好的。
纪沧海专心处理公司文件,一晃眼,过了一个小时,他给最后一份文件签完字,长吐一口气,揉揉眉心站起身走出书房。
纪沧海来到客厅,一眼看见凌云帆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
他身子歪斜靠着沙发一侧,虽不是端坐的姿势,但不会不雅观,给人一种居家慵懒自在的感觉。
晚天长,淡金落日余晖从阳台斜斜跃进屋里,与专心看书的凌云帆相依相偎,万籁寂静,安宁祥和。
纪沧海静静地看着,不愿出声惊扰。
眼前的安逸没能带给纪沧海平静,相反,欲望和不甘在纪沧海胸膛翻涌,让他愈发明白自己的执念。
凌云帆感受到了目光,抬眼看来:“嗯?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工作处理完了吗?”
“嗯。”纪沧海温柔浅笑,“想好吃什么了吗?”
凌云帆:“吃面吧?”
纪沧海点头:“好,我去点餐,你再看会书。”
说着,纪沧海转身又回到了书房。
书房是这间屋子隔音效果最好的地方,门一关,外面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对话声。
纪沧海拿出手机,拨通一个手机号,听见对面谄媚地喊了一声:“纪总?”
纪沧海平静地说:“需要你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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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帆说晚上吃面,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两天纪沧海点的外卖,从意识形态和物质结构等层面打破了凌云帆对外卖的认知。
而凌云帆提议点面,是觉得一碗面再贵能贵到哪去。
但是他现在坐在餐桌边,看着眼前贴了金箔的外卖盒,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无法提升物质的自身价值,就从外形包装入手吗?
凌云帆记得雄哥也干过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