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接下来的几天傅闻笙都很消沉, 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尽管余束白跟他只隔了一道玻璃墙, 他也没再时不时就抬头看对方一眼, 更没有因为工作以外的事主动去找余束白。
张助理只跟了他不到一年,对他不算多了解,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 甚至还在私下感慨连老板都这么拼命工作, 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陈助理闻言,笑着附和一声,心里想的却是傅总跟余特助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明明余特助刚来的那两天傅总还故意表现得对余特助很重视、很热情,现在却突然冷淡下来, 几乎就是在把余特助当透明人。
这是在下傅董的面子。
或许是傅总和傅董这对父子之间又产生了什么分歧, 傅总不好对自己的父亲摆冷脸, 只能让余特助坐冷板凳, 毕竟余特助是傅董亲自指派的。
不然的话, 为什么余特助都调过来一个多星期了,傅总却从不主动给他安排工作?甚至连开会都想不起来叫余特助一起,还是余特助自己主动争取的。
反而是财务总监对余特助很照顾, 开会的时候还在明面上帮余特助说话。
众所周知, 现在的财务总监许嘉远是傅家管家的儿子, 只比傅总大一岁,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算是太子爷的伴读。
许嘉远这样的出身其实算不上有多好,陈助理曾经以为, 许嘉远会压在他头上一直给傅总做助理, 最多是顶着特助的名头干副总裁的活, 没想到他会被傅董提拔到财务总监的位置。
陈助理记得很清楚, 上一任财务总监是被傅总亲自拉下马的,那个人甚至因为挪用公款的罪名进了监狱。
财务总监的位置不可谓不重要,傅总应该是想提拔自己的人上去,结果被傅董抢了先。
而许嘉远为了往上爬,不顾一起长大的二十多年的情分,毅然舍弃了傅总,转而投向了傅董的阵营,所以才会有现在这个局面。
自从许嘉远做了财务总监,傅总对他的态度虽然明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其实还是有微妙的转变,偶尔能让人察觉到一丝敌意,大概是记恨许总监对他的背叛。
至于余特助,从一开始就是傅董的人,说不定哪天上面有空缺的位置,余特助就被傅董给提拔上去了,傅总肯定不愿意再看到这种结果。
陈助理觉得,傅氏集团或许又要经历一场权力更迭。
他入职的时候傅总已经坐稳了总裁的位置,没能看到当年傅总大杀四方的样子。
他听说过,傅总刚接手傅氏集团的时候,整个集团从上到下都重新洗了牌,那半年人事调动非常频繁,傅董也一副彻底放权的样子没有干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傅董会又一次干涉进来,把许特助换到了财务总监的位置。
或许是傅总做了什么让傅董不满意的事,或许是傅董习惯了掌握权力的感觉,做不到彻底放权,总之这父子俩现在肯定在互相较劲。
陈助理没有把自己的这些分析跟任何人说,他也没打算在傅董和傅总之间选一边站队,他的分量还不足以被傅董看进眼里,而傅总显然也不是眼里能揉沙子的人,他要是敢在背地里搞什么小动作,傅总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他。
毕竟他不是许总监,也不是余特助,没有傅董给他撑腰。
更何况,傅氏集团姓傅,不管人家父子俩因为什么在较劲,最后家业总不会落到外人手里,肯定还是傅总接手啊,毕竟傅董只有太子爷这一个孩子,总不可能因为跟亲儿子较劲就把这么大的家业交给没有血缘关系的许总监吧。
要他说,许总监的目光还是不够长远,傅总还年轻,傅董却已经五十多岁了,等傅董哪天过世了,许总监恐怕第一个会被傅总清算。
不过财务总监的位置确实足够诱人,换了他也不一定能把持得住。
陈助理一边兢兢业业地跟着傅闻笙连轴转忙工作,一边忍不住在心里琢磨着这些弯弯绕绕。
可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傅总居然只让余特助坐了几天冷板凳,态度就突然间180度大转弯,开始什么工作都扔给余特助处理。
他这边刚把策划部交上来的最新版策划书拿给傅总,就见傅总头也不抬地说:“复印一份给余特助。”
陈助理虽然不明白老板为什么突然这样,但还是立马应道:“好的,傅总。”
就连许总监的助理送来的财务报表,傅总也直接说:“给余特助送一份。”
陈助理麻木地应下来,又听傅总道:“以后所有纸质文件都要复印一份给余特助,重要邮件也要记得抄送。”
陈助理惊讶得差点没能维持住表情,愣了一下才应下来。
他怎么都想不通,傅总为什么突然间又对余特助完全不设防了,这样的话,几乎就是傅总经手的所有事余特助都有知情权。
傅总难道就不怕余特助把什么重要的消息传递给傅董吗?
这父子俩忽然间又和好了?
可是看傅总对许总监的态度还是跟之前一样啊。
陈助理越想越迷糊。
傅闻笙想的其实很简单,他只是突然反应过来,让余束白多加班,郑铭哲就会找不到时间跟余束白约会。
就算余束白真的对郑铭哲有那个意思,以他的性格,也肯定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傅闻笙不知道余束白现在有没有接受郑铭哲,但是不管怎么样,减少这两个人的接触时间总是好的。
之前他没给余束白安排工作也不是防备余束白,他只是不想看到余束白那么累。
从他认识余束白的时候,这家伙就一直把自己忙得连轴转,他想让余束白轻松一点。
他并不怕余束白在工作上对他监视,这本来就是傅柏桦把余束白放在他身边的目的。
可是如果他一直不让余束白全方位了解他经手的工作,傅柏桦或许会觉得余束白这个棋子失去了作用。
傅柏桦那个神经病对待没用的棋子向来很残忍,他不希望看到余束白有任何闪失。
反正余束白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助理,工作时间跟他寸步不离不是很正常吗?
想通这一点之后,傅闻笙开始不停地给余束白增加工作量,每一场会议都要带余束白一起,每一份文件都要余束白也看一遍,每次见下属见客户,都要余束白在旁边陪同,就连休息日的酒会,他也让陈助理通知余束白陪他一起参加。
余束白对于他在工作上的要求从未拒绝,每一项工作都会好好配合,而且全部都完成得很好。
但是听到傅闻笙让他一起出席酒会,他却没有直接答应下来,而是问:“什么样的酒会?”
傅闻笙把资料递给他,简单道:“飞宇集团的王总举办的,每年都有,去的都是商界名流,品酒是其次,主要还是拓宽人脉。这次的酒会有几家大型互联网公司的老板也会去,具体的信息资料里有,你看一下,到时候找他们的助理聊一聊。”
余束白接过资料,飞速浏览一遍,点头道:“我知道了。”
傅闻笙公事公办地说:“那周六下午五点,从公司出发,别忘了。”
余束白应了一声,顺手把这件事添加到备忘录,但其实他从来都不需要用工具去记,不管多忙,他都不会忘记任何一件小事。
傅闻笙看了眼自己的行程表,很好,周末的时间也安排得满满的,郑铭哲别想再约余束白出去了。
周六上午他要去见客户,余束白也被要求陪同。
因为是休息日,跟客户见面的地点约在了郊外的高尔夫球场。
坐车过去的时候,余束白很自觉坐了副驾,傅闻笙则坐在了后排。
要不是见客户要带个司机装点门面,傅闻笙更愿意自己开车。
以前余束白坐他副驾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在停车之后拉着余束白亲一口,有一次他们开车出去玩,还试过把车停在郊外没人的地方,在后座打一架。
余束白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冷淡,但是每次跟他亲热都会变得很热情,虽然害羞,但还是会紧紧抱住他回应他。
傅闻笙的思绪越飘越远,好不容易才在身体失控之前险险打住。
他闭着眼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回忆压下去,看到余束白上车之后还在拿平板看资料,忍不住道:“别看了,休息一会儿养养精神,今天事情很多。”
余束白头也不抬地说:“没事,我不需要休息。”
傅闻笙记得余束白之前有晕车的毛病,不是特别严重,但发作起来肯定不舒服,所以尽管余束白对他的态度很冷淡,他还是又一次提醒道:“看电子屏幕更容易晕车。”
余束白停顿片刻才说:“我现在不晕车。”
傅闻笙看着他的侧脸,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五六年的时间的确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他了解的只是过去的余束白,现在坐在前面的人,这几年经历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他全都一无所知。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司机自然也不会擅自开口,只有舒缓的音乐在耳畔流淌。
傅闻笙其实不喜欢高尔夫,但他只学了半天就可以打得很好。
上流圈子喜欢用这种所谓的贵族运动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傅闻笙对此嗤之以鼻。
但他已经不是按照自己的喜恶行事的年纪了,这些年他也没少陪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客户打高尔夫,更何况这次还有余束白一起。
不去想那些让人心烦的事,只是跟余束白在草地上散散步就已经很让他满足了。
进了球场之后,余束白换掉了平日里的西装,穿着一身白色的高尔夫球服,隐约能看到手臂和大腿的肌肉线条,挥动球杆的时候,修长的四肢舒展开,漂亮的腰线让人移不开眼。
和傅闻笙之前猜想的一样,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单薄的少年,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白色的小球精准地滚进远处的球洞,同行的几个老板还有他们带来的秘书和助理纷纷鼓起了掌,就连那些客套的称赞也多了几分真情实感。
傅闻笙慢半拍地跟着鼓了鼓掌,没想到余束白的高尔夫也打得这么好。
他还记得高考结束的那个夏天,他带着余束白去城外的庄园住了几天。
那里也有高尔夫球场,他本来想的是如果余束白感兴趣,他可以手把手地教余束白打球,结果两个人只钓了半天鱼便滚到了床上,然后在床上厮混了五天。
后来上了大学,他也一直没再找到机会带余束白去打球。
不知道余束白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高尔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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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在高尔夫球场上消磨了一上午时间之后, 傅闻笙又带着余束白跟那群人一起吃了顿饭,饭后一起去钓鱼, 总算是谈妥了下一年的合作, 具体的细节会在更加正式的场合商讨敲定,傅闻笙把这件事交给余束白去跟进。
他的行程表的确安排得非常紧凑,这边刚结束, 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 在公司换上许管家提前准备好的礼服,然后带余束白去参加今晚的酒会。
余束白也换了套新的西装,傅闻笙一眼便看出来,这套西服明显比他平时上班穿的要贵很多, 仔细观察会发现尺寸不是特别贴合, 但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观察得这么细致, 所以穿出去并不会显得失礼。
下楼的时候, 傅闻笙忍不住问:“衣服是租的还是自己买的?”
余束白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慢半拍地回答道:“租的。”
傅闻笙收回目光,依旧是公事公办的口吻:“星期一把□□拿给Emily,让她去跟财务报销。”
余束白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不用了。”
傅闻笙却坚持道:“这是因公支出, 根据公司的规章制度, 不应该由员工自己垫付,余特助是想搞特殊吗?”
余束白这些天事情实在太多,即便最开始的一个多星期傅闻笙没给他安排多少工作,但他需要了解的关于集团总部的资料就已经占用了绝大部分时间, 公司的规章制度他只来得及捡重要的部分扫了一遍, 根本没注意到这么细节的地方。
听傅闻笙这么问, 他打开平板, 把这一块的规定调出来,飞速浏览一遍,发现按照规定这个支出的确可以报销,这才跟傅闻笙说:“抱歉,是我的问题,我以后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