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眼 第18章

  林方歧在学校的处境很是艰难,直到一次少年集训营,原本任务是照顾奶狗的小孩儿们一时兴起决定偷偷去看成年犬,只有林方歧一个人想留下,但他留下就意味着他一定会告密,所以林方歧也被一并带走,他抱着奶狗,完全不知道这样的自己会被狗群针对,他站在队伍最末尾看着所有人隔着小笼通道看成年犬,小孩儿热情高涨,直到不知犬被谁激怒,其中一只开始对笼子扑打,所有人全吓跑了,林方歧跟着一起跑,门却被跑在前面的人关上。

  “告状精!你就在里面!”

  “快打开吧。”

  “他是告状精,我不打开。”

  犬吠似乎是会蔓延的,大型犬扑笼的动作在年幼的林方歧看来简直不亚于猛虎。

  “他太坏了,别管他!”

  “快走!”

  ……

  林方歧好似出现了幻听,他僵硬地眨眼,不自觉颤动的手指却突然压上一块热源。

  他瑟缩一下,缓缓低头。

  墩墩的脑袋压在他红肿的腕部,对着林方歧,它轻轻呜咽一声,尾巴耷拉在地板上,好像很乖顺。

第28章 超乎想象的亲密

  闪送骑手夸张的叫法太引人注目,加上这栋楼下不远处就是个锻炼场地,每天上午太阳还没高挂的点儿,那儿就待着好大一片人,其中不乏有好事的赶来楼栋看热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甚至吸引来了大门的保安。

  “哪家啊?没听说哪家养了狗啊?”

  “小路家吧。”

  “小路?哪个小路?”

  “害呀,当警察的那个。”

  “哦哦,他啊。”

  但林方歧不知道楼下的动静,他一动不动,像是静止了,墩墩等不到他的反应,又把脑袋往他膝上凑了凑,这样的举动终于让林方歧感官苏醒过来,胸腔内部剧烈的跳动渐渐趋于平缓,四肢终于有了动弹的力气,从先前无知觉的状态抽离,痛感就席卷而来,墩墩前爪压着的他的腕部已经青紫了一块,男人是拿十成的力气甩出的这一棍。

  难以想象这棍子要是落在狼犬脑袋上,会引发什么麻烦事儿。

  可能墩墩真的会被他吓退,也有可能会被彻底激怒。

  林方歧闭了闭眼,他往后退了退,另一只完好的手压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却被硌了一下。

  林方歧转头,才发现掌面压着的是充电器,对方走得太忙乱,根本没记起这回事,有可能是倒地的时候从兜里滑出来的。

  林方歧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时操蛋的心情,他没想到自己幻想的完美计划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也怪他太想当然,他以为一切都会按照潜意识的发展顺利进行,但旁人和动物,不受控的可能性本就很大。

  柔软的皮毛紧贴着林方歧,墩墩对林方歧表现出了超乎他想象的亲密,第一次见面一人一狗还剑拔弩张,结果现在的狼犬就像是换了只狗一样。

  林方歧呼出一口浊气,撑地站起来,墩墩也跟着他站了起来,头仰着看他的脸。

  “墩墩,”林方歧捏着肿痛的腕部,喊了一声。

  墩墩锐利的目光紧盯着林方歧。

  “坐。”林方歧道。

  墩墩并没有服从他的指令。

  林方歧用左手冲它打了个响指,这次声调扬高了些:“墩墩!坐!”

  墩墩眨了眨眼,就在林方歧觉得没什么希望的时候,它突然动了动,乖顺地坐了下去。

  林方歧露出诧异的表情,他双眼放大了些,但没等他涌出多少情绪,林方歧忽然记起路越凛平常的动作,狼犬服从指令后,路越凛往往要给它奖励。

  思至此,林方歧打开了电视柜上专属墩墩的零食柜,从里面拿了一盒冻干。

  一见是自己能吃的,墩墩双眼立马像有了亮光,它双目亮晶晶的,尾巴不停在地板上扫动,隐隐可见兴奋。

  林方歧只拿了一块,他看着墩墩,原本想丢在地上,但中途改变了主意,他缓慢地靠近狼犬,步子挪得极小,墩墩在原地坐着,期待地望着他手上的白色冻干块。

  走到墩墩面前,林方歧慢慢俯身,手掌递到墩墩面前时,迫不及待的狼犬很快就扫走了他手上的冻干,温热舌尖一舔而过,林方歧还是没控制住身体的反应,往后退了一步。

  墩墩看不出人类如此复杂纠结的反应,它乖顺地坐着,而后又换成了伏趴的姿势。

  无害的样子尽可能地降低了林方歧的心理压力,他在墩墩的注视下,伸出手指,指腹隔空轻轻点在狼犬的脑袋上,直到指节、掌心一点一点全压下去,林方歧的心跳又如擂鼓般激烈起来。

  疯狗的事没有传到林方歧耳朵里,因为根本没人找上门来,相隔甚远的路越凛却收到了电话,是相熟的保安打来询问情况的。

  整栋楼只有路越凛一家养了大型犬,骑手着急接单,没把具体情况说得很分明,众人云里雾里,保安只能给路越凛拨去电话。

  他们不好直接上楼查看,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个事儿。

  路越凛接到电话,听完保安的叙述后就皱起了眉头,但没来得及等他回话,通话突然中断,路越凛拿下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电量见底得猝不及防,路越凛拧着眉,翻身撩开薄被坐了起来,周俊茂带来的衣服就放在床边,路越凛把病患服脱下,胳膊撑开时感觉到了下腹隐隐的撕扯痛感。

  但痛感并不强烈,尚在忍受的范围之内。

  路越凛穿戴整齐,把病患服放在床上,撩开了床帘,对床的患者听到声响瞬间望了过来。

  他像是有话要问,满腹的疑惑未能出口,门口护士推着推车先行进入。

  眼尖的护士一眼就看见了下床穿上常服的路越凛,她扬着眉,一愣,“诶,你起来干嘛?”

  “我有事,现在要出院。”路越凛说。

  “不行,你下午还要输液呢。”护士摇摇头说。

  路越凛只能道:“我下午再回来,有要紧的事。”

  “那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得周医生那头放话才行。”

  “他在哪儿?”路越凛问。

  见路越凛的模样确实是着急,护士也怕他一个不顺意偷摸自己跑了,那更不行,于是道:“我把周医生叫来,你别着急,再等会儿。”

  说完这话,护士急忙走了,路越凛坐在病床上,手指转动没电的手机,没等多久,护士就把医生给带来了,他出院的要求很强烈,加上术后情况确实不错,医生便拿了出院单给路越凛填写, 但还是叮嘱道:“如果有发烧的情况,一定要及时回医院,我还是建议在留院观察两天。”

  “嗯,我处理完就回来。”路越凛几笔落下自己的签名,“路越凛”三个字龙飞凤舞地填在横线处。

  他得了允许,终于可以出院,路越凛行色匆匆,脚步急促,一刻没停地走到大门口打了一辆出租。

  “去哪儿?”见他上车坐稳,司机扭过头问。

  路越凛报出地址,道:“师傅,快点儿。”

  “得嘞。”司机应了声。

  日头高挂,热意已经涌起,路越凛面色紧绷地看着窗外不断后移的绿化带,手机在他手中焦躁地转了好几个圈。

第29章 你比它金贵

  林方歧成人后头一次和一只狗毫无芥蒂的互动,墩墩趴饿了就自己去阳台吃饭,在这期间,林方歧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把阳台门关上,但想了想,还是任由阳台门开着,因为狼犬吃完就在阳台趴着睡了,林方歧在地上坐了很久,直到尾椎骨发疼才站起身。

  他心下并不镇定,坐到沙发上,目光一直停留在狼犬身上,恐惧刻在骨子里十多年,早就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才发现杯身的区别。

  桌上两个杯子,一个是他的,一个是路越凛的,杯子大小型号都一样,区别是路越凛的杯口裂了一道纹,林方歧不常用客厅的杯子喝水,谁料此时就拿错了杯子。

  林方歧喉头一哽,停下吞咽的动作,他欲盖弥彰地把杯中的水全数倒进垃圾桶里,将杯子放回了原位。

  他现在完全不想动弹,更别提去给路越凛洗杯子,反正这两天路越凛也回不了家,大不了晚上再给他刷洗一遍。

  再者说,退一万步讲,喝就喝了,算个什么事儿,等路越凛回来要喝水,自己也会去洗一遍。

  林方歧精神疲惫看着腕部,只要他不动右手,右手的疼痛感就可以忽略不计,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隐隐有肿大的趋势。

  林方歧在户外经常受伤,他自己就能大概判断受伤的程度,感觉自己没伤到骨头,林方歧便不着急管它。

  他仰面靠着沙发,内室安静得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想了想,林方歧决定给路越凛拨通电话询问一下家里有没有常备的跌打药,但碍于路越凛职业的特殊性,林方歧觉得家里肯定是备了的。

  想到这儿,林方歧断了打电话询问的念头,开始在客厅寻找,他猜测如果真有药箱,路越凛也不会放在房间里,唯一可能存放的地方只有客厅。

  路越凛没有囤货的习惯,家里的储物柜并没有全部放满,在电视柜旁翻找了一会儿,不多时就真让林方歧找到了药箱。

  白色药箱上被贴了一张蓝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一堆药名和使用期限,林方歧从前往后看了个遍,确认药箱里的东西是刚被路越凛替换过的,全都是临近购买的新日期。

  路越凛办事总是出乎意料得细致,林方歧没想到他在这种小事儿上也会办得这般妥帖。

  打开药箱拿了自己需要的跌打药,林方歧却没在药箱里找到棉签这种东西,他皱了皱眉,不死心地在药箱中翻找,没等他找出个所以然来,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林方歧听见声音转头看去,皱了皱眉,这个时间点怎么会有人找上门?

  “谁啊?”

  林方歧把药箱随手放在电视柜上,起身去开门,左手不太灵便地将门打开,看见门外人的一刻,林方歧颇感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林方歧诧异地盯着身前的路越凛。

  路越凛换下病患服后,身上伤员的感觉也好像一并消失了,只是下巴处没打理的泛青的胡茬和眼下不明显的青影能看出他神色间的疲态。

  “家里出什么事了。”路越凛问。

  他推开门进了内室,林方歧一头雾水。

  “不是还要住两天观察观察吗?”林方歧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精神,路越凛不回答他的问题,他也不回答路越凛的问题。

  路越凛进门后径直看向打开的阳台门和滚在地上没收拾的伸缩钓鱼竿,再扭头一看,电视柜上显眼的白色药箱是打开的。

  视线转回身前的林方歧,路越凛的目光由上至下,最后停留在林方歧的小臂上。

  林方歧被他不发一言的直视盯得发毛,拿左手在路越凛眼前晃了晃,“你——”

  路越凛骤然抓住他的左手。

  手腕一痛,林方歧登时皱起眉,“有病啊!”

  路越凛拽着林方歧走到客厅停下,林方歧不明所以,恨不得给他一拳头,苦于右手受了伤根本不能动弹,林方歧错过了发作的时机,直到他被拉到电视柜前,路越凛从另一方柜子中取出棉签回到林方歧面前,林方歧乱炸的飞刺才终于收敛下去。

  “还有其他伤口吗?”路越凛问。

  他拧开药水瓶,将棉签浸入瓶身,棉签沾染棕红的药液,林方歧的右手被路越凛抓了一下。

  “抬手。”他低声道。

  林方歧下意识抬起小臂,冰凉的药液沾在皮肤上,他才察觉自己有点过分听话了,几乎称得上一念一动。但药水涂了一半,林方歧不可能欲盖弥彰地放下手,那样会显得更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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