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地方吃。”孟厌有信心做到不饿死自己。
看来也是个不爱主动交代行程的小孩,幸好早有准备。纪戎从口袋里掏出刚买的手机,放到孟厌手边,“这部手机给你用,已经插了电话卡,我的电话要记得接,按1就可以打给我,如果我在忙没有听到,就多打几遍。”
“我不要。”孟厌赶忙摇头,好几千的东西,他怎么还得起。
“那你丢了怎么办?”纪戎哄他,“这是我去商场抽奖抽到的,没人用,放着电池容易老化,再不用就坏了。”
怎么能把手机放坏呢!孟厌饭也不吃了,放下筷子,摸着光滑蹭亮的玻璃屏幕,努力装出个见过世面的样子,又是冷酷地“噢”了一声。
“家庭住址写在备忘录里了,如果出去远了不认得路了,打个车,给司机看一下备忘录就好。”
“鞋柜第一层的抽屉里有零钱,拿去吃饭打车,出门身上哪能不带钱呢,估计今天午饭都没吃。”纪戎像个操心的老父亲,絮絮叨叨的,说起来就没完了。
“我有钱。”孟厌放下抹着手机的手,嗡声嗡气的,像只不知所措的小蚊子。
什么商场抽奖会送手机啊,他又不是流哈喇子的三岁笨蛋。
“花老公的钱,不要有心理负担。”纪戎说完也有些不自在,只一瞬,就调整好了心态。他年纪大了许多,自然应该担起脸皮厚的责任。
孟厌动来动去坐不住,好像餐椅上有钉子在扎他屁股。脸太红了,没地方躲,纪戎这样的alpha真难对付。
第7章 小裤衩,搓搓
吃完饭,孟厌主动收拾好碗碟,像昨天一样站在矮凳子上打开水龙头洗碗,手还没伸出去,就被纪戎一把提溜下来,放到地上。
纪戎赶他去客厅看电视,说是刚吃完缓一缓再洗澡。
孟厌内心不安,缩在沙发边角,举着遥控器按来按去。上面开通了少儿区版权,一长溜的热门动画片。
他弟弟孟然有个戴上会发光的机甲头盔,和画报上一模一样。
“我晚上等得无聊,随手开的,里头应该有什么未来机甲变身,什么探险猫猫队长,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洗完碗的纪戎拿着棉签和碘酒过来,抬眼示意孟厌举起爪子来。
“不用”两个字卡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孟厌瞪着双一大一小的丹凤眼,沾着泥巴的狼耳立了起来。
豁了个口子的耳朵好像开始痒,他没忍住伸手去挠,然后被抓住了。
袖子卷上去,胳膊也蹭出了血痕。纪戎明显心疼了,手下轻得不能再轻。沙发旁的立灯将他的侧脸照得轮廓分明,好像带着股魅惑人心的魔力。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疼。”孟厌尽力保持着手心向下的姿势,左手特意抓着右手小臂,第一次主动和纪戎开口说自己的事。
虽然是在撒谎。
“被欺负了打电话给我,按1就好,记住了吗?”纪戎垂下眼睛扔掉棉签,装作没看到孟厌手臂内侧凹凸不平的纹身。
其实他眼神很好,那应该是只扬翅起飞的鹰,纹在手腕下一寸左右的位置。
孟厌内心几番挣扎。照他原来的脾气,谁要是想来撸他袖子给他的伤口消毒,他一定会跳起来和人干一架,再不济也会恶狠狠骂一句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的alpha托起他的手,对着消完毒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再贴上兔子花纹的创可贴,抚平边角。
温热的气流带来若有若无的痒意,又像有千钧重,将他牢牢钉在原处。
挺立的鼻离他的指尖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地看到长长的睫毛扫下的阴影。
孟厌尽力忽略着心里的怪异感,盯着茶几上红色包装的巧克力喜糖,小声说道:“我不应该回来这么晚。”
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又大方,殊不知他一紧张,耳朵就会轻颤。
“明天没有急事的话,下午再出门好吗,我们去把门禁卡办了,还需要去添置点东西,我一个人不好搬,得劳烦厌厌帮个忙。”纪戎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又顺手轻轻捏了捏软趴趴的狼耳。
短短的小绒毛上粘着已经干透的泥,一碰就掉灰,还真是浑身都脏兮兮。
孟厌想了想,点头同意。他好像不知不觉中习惯了纪戎叫他“厌厌”。
隔日,多年养成的生物钟将孟厌准时叫醒,他躺在垫了棉花的地板上,从草莓被单里掏出攥了一晚上的新手机。
还不怎么会用,他鼓捣了半天,拍出两张奇形怪状的照片,黑咕隆咚的,怪吓人。
时间尚早,刚过六点,还有两个小时物业才上班,孟厌缩在被子里拱来拱去,抱着手机又泛起困意。
孟家六点就有保姆来打扫卫生,睡在地上的孟厌自然得赶在洒扫前爬起来。可是起得早也没什么事干,还容易肚子饿。
能睡回笼觉可真舒服。
结果他这一觉睡到十点多,睁开眼时,阳光都快要将厚重的窗帘刺透了。
“多睡会儿怎么了,小孩不好好睡觉就不长个儿。”纪戎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示意孟厌先把桌上的鲜骆驼奶喝了。
他昨天刚跟配奶站定的,冷链物流很快。晾到现在已经不冰了,正好免去温热麻烦。
煎鸡蛋和香肠很快也端上桌,滋滋冒着油香,勾得人唇齿生津。
孟厌吃着吃着,边照例思考纪戎到底图谋他什么,边一下一下前后晃着腿。
餐椅高,他脚点不着地,拖鞋底在地板上蹭得起劲。
像是只想装深沉又忍不住得瑟的小狐狸。
临出门又犯了难,孟厌不舍得穿新袜子,想找他的破洞袜接着套上,转了几圈都找不到。
他睡前搓完和小裤衩一起晾在洗漱间的门把上,怎么都不见了?
转出房门,才看到自己的衣服都挂在了阳台上。
他睡回笼觉的这段时间,纪戎已经将他的衣服洗好晾起来了,连他的小裤衩也在风里飘摇。
一如他时厚时薄的脸皮,在风中凌乱。
偷他小裤衩的alpha义正严辞地狡辩,说衣物挂在潮湿的洗漱间会滋生细菌,这都是为他的健康着想。
“我给你重新搓了一遍。”纪戎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叫人有气没处撒。
耳朵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偏偏要装出个司空见惯的老司机模样。孟厌冷漠地“噢”一声,一溜烟跑回房间穿上兔耳朵袜子。
已经把你狠狠踩在脚下了好吧。
办门禁卡时,纪戎给物业看了眼结婚证,又发了几盒喜糖,接着弯腰填写资料。
都到够结婚的年纪了,却还收不回兽耳,几个年纪大的管理人员偷偷打量着孟厌。
留意到这些带着探究的八卦目光后,纪戎直起身将孟厌挡住,高大的身形将omega罩得严严实实,背后拉着的手就没松,一直把人牵出了物业办公室。
下午是没法出去找工作了,今日是被金钱腐蚀的、有出无进的一天。
孟厌舔着甜筒,边盯着它每一滴将落未落的甜珠,边在心里悄悄唉声叹气。
纪戎给他买了新衣服和新书包,今天肯定屁股不保。
关键死兔子还和店员一起夸他穿粉色好看。
明明不好看,连这种骗他花钱的营销套路都会信。
倒不是孟厌满脑子黄色废料,而是在他的概念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纪戎一定对他有所图谋。
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只有具瘦弱的躯体,一个可咬的腺体。
慷慨赴死的准备都做好了,谁知傍晚纪戎又带他去家具城定了一张矮一点的餐桌,和一张硬床垫。
噢还没打算睡他啊。
真烦。
孟厌边踢路上的石子,边踩着路灯下纪戎的影子。
这人肯定在放长线,钓大鱼。
小虾米孟厌固执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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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孟厌 孟献 孟然 都带个犬字((′?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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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孟厌踩板凳的解释:
纪戎一直独居,家具高度均是合他的身高设计。孟厌洗碗时垫板凳,不是为了够得到,是为了水流不乱溅且姿势更舒服。
根据我的生活经验,家里厨房洗水池的高度对我的身高来说很合适,而我对象就总说洗碗时低头弯腰腰疼,觉得矮。
第8章 说谢谢就好了
或许是因为穿着新衣服,看着靠谱多了,孟厌今日找工作时没被驱赶,还得到了半天帮忙拔草的机会。
他没跟人提前商量好工钱,晚上走的时候才知道做了半天只有五十块,还没纪戎在书包里给他装的零钱多。
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他又像在泥里打过滚儿似的,小白兔袜子还给他穿破了。
孟厌走回小区,门卫室里的保安换了一个人,见他刷了卡就埋着头往里冲,赶忙拦下他要查看身份证件。
自然是没有。换了新书包,他没将身份卡带在身上。
下班时间,被来来往往的人围观,叫人浑身不适。孟厌气鼓鼓地从书包里侧翻出手机,用黑不溜秋的手去按电话。粉色兔子的创可贴早就已经起翘,一侧边角失去了粘性,被他固执地按在手上,时不时去压一下。
“怎么了厌厌?”温柔的声音传来,烦躁的心情上好像也贴上了粉色兔子的创可贴。
孟厌嘟囔一句,“我进不去。”
纪戎没明白。
他又大了点声音告状,“那个人不让我进去。”
纪戎这才了然,月前小区刚出过一起入室抢劫案,最近安保严格,脸生的人都会再确认一下身份。
“我现在在外面,马上到小区门口,大概二十分钟。厌厌别急,去门卫室里坐会儿好吗,把手机给保安,我和他说一声。”
纪戎挂了电话,接过备用钥匙,着急要走。他来给纪苗苗送球鞋拿钥匙,在操场吹了半天风,直等到晚自习快开始才把人等来。
纪苗苗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哥,我不能去你那儿玩了吗?”
被宠惯了的高中生不高兴起来,他哥以前从未对他这般态度强硬。
“你可以来玩,但哥哥也有自己的生活。”
“你娶了老婆就不是我哥了吗?”
纪苗苗能感到最近他哥和他变疏远了,不是因为娶了老婆还能是因为什么?
越来越没有界限感,让人觉得疲惫。纪戎不想再翻来覆去讲道理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