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大戚白微微靠近了一些,笑着开口:“刚才过去的那两个人,肯定以为我们和他们一样。”
江鉴之回头望过去,就见刚才过去的是一对年轻男女。
并肩而行的两人看起来是情侣,又不太像,因为江鉴之瞧见两人垂在身侧的手不近不远的挨着,男生手指动了动,想去牵女孩的手。
但不知是缺乏一丝勇气还是怎么,几次探出去又缩了回来。
收回目光,江鉴之扫了一眼戚白嫌冷揣在衣服兜里不肯拿出来的手,问他哪里一样。
戚白就笑:“这么恶劣的天气来海边慢悠悠散步,还戴着一样的围巾,在别人眼里我们肯定也是情侣。”
江鉴之神色微动,不等他开口,戚白原地蹦了蹦,对他道:
“有点冷,我们往回走吧?”
江鉴之:“……”
江鉴之极轻地叹口气:“好。”
两人没在海边待多久,就在戚白仔细检查有没有漏网之沙被他带上车时,手机响了。
掏出来一看,是戚瑞山打来的。
戚白本能想挂断,但余光瞧见旁边的江鉴之时,他心念一转,改变了主意。
戚白拿着手机问江鉴之:
“江先生,你介不介意再当回工具人?”
江鉴之:“……?”
虽然不知道戚白口中的工具人具体是指什么,但江教授还是点了点头。
戚白笑了,接通电话,手机里就传来戚瑞山的声音:
“明天就除夕,戚白你野哪儿去了?还不给老子滚回来。”
戚白没避着江鉴之,加上戚瑞山嗓门大,就算不开扬声器,他旁边的江鉴之也把戚瑞山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江教授眉头一皱,扫了手机屏幕一眼。
戚白懒洋洋地回:“不是你让我滚的吗?我现在不在夏城,回不来。”
戚瑞山却不信他的话:“这个时间点你买得到票?”
“买不到啊。”戚白慢悠悠开口:“所以是我男朋友来接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戚瑞山:????
小白:气死你,气死你!
江教授:……嗯,我接的。
第34章 很好
戚瑞山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 让他认为子女、妻子都是他的所有物,他管薄凝南什么时候归家,交了那些朋友, 婚后不让薄英英出去工作, 让她在家相夫教子。
他想让戚白子承父业学建筑, 结果戚白学了艺术。
多年前争吵之下那险些致聋的一巴掌,让戚瑞山大度的退让了, 他同意戚白去学画画,花钱送他去少年宫。
戚白考上了南大,面上有光的戚瑞山认为自己该适当松手。
然而这一松, 他就再也抓不住了。
从戚白嘴里听见‘男朋友’三个字, 戚瑞山脑子‘嗡’地一声, 炸了。
戚瑞山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你说什么?”
手指拨弄着车内挂件, 戚白漫不经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男朋友,我喜欢男的。”
挂件是江母买的大红色中国结,戚白手指细瘦且白, 指间绕着中国结垂下的细长红穗子,艳中带欲,手控福利, 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一旁的江教授却无心欣赏美景,他的注意力全在正在通话的手机上。
从戚白话中明白过来的, 戚瑞山又开始骂:
“你他妈一个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
戚瑞山说戚白留着长发不男不女,结果没想到还真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还问戚白是不是故意报复他才这么说的, 想让他戚瑞山断子绝孙……
在听到‘不男不女’时,江鉴之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神色冷然地看着手机屏幕。
污言秽语脏耳朵,江教授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戚白,拧眉不悦:“挂断。”
两人声线不同,戚瑞山立马警觉,停住话头问:
“你身边是谁在说话?”
余光扫见江鉴之的表情,戚白也吓了一跳,想戚瑞山骂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脸板那么严肃做什么?
戚白给了江鉴之一个安抚的眼神,对戚瑞山道:
“不是说了么,男朋友,他嫌你声音太难听让人不舒服,让我挂电话呢。”
“还有。”戚白补充:“你还没那么大脸。”
戚瑞山被气得脑仁都疼,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明白戚白是在回答他€€€€
戚白不是为了报复他才故意找个男人。
他戚瑞山还没那么大的脸值得戚白这么做。
戚瑞山心中一哽,还要再说什么手机却传来‘嘟’的一声。
戚白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薄英英见戚瑞山一个电话打得面色涨红,走过去还没开口,戚瑞山突然砸了手机:
“这个小畜生!早知道生下来时就该掐死他!”
手机砸下来瞬间四分五裂,吓了一跳的薄英英往后一退,后腰刚好撞上餐桌尖角,剧痛让她瞬间白了脸。
戚瑞山被戚白气了一通,再看薄英英捂着腰痛苦的表情,不但一句关心话没有,反而骂道:
“整天一惊一乍,你能不能稳重点?”
“我把你娶回家来,好吃好喝供着,你看你把两个孩子教什么样了?”
“小的整日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看人,大的叛逆不归家就算了,如今还丢人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惊吓之下撞得太用力,薄英英半天没缓过神来,就站着任戚瑞山骂,客厅的薄凝南不停张望,大气不敢出……
戚白家大过年的鸡飞狗跳,而挂了电话的戚白心情很好。
大概是乐极生悲,他手下不自觉一个用力,中国结的流苏被他拽下来两根。
捏着垂下来的两根,戚白:“……”
这什么质量?!
戚白转头看江鉴之,后者盯着他。
在江教授的注视下,戚白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试图把掉的两根系回去,发现不能完美还原后,他又若无其事地揣回了兜里,一脸‘你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
江鉴之一直没说话,车开出几百米后,戚白转头看他:
“你不许跟阿姨告状。”
扯掉了中国结,听着就很手欠。
江鉴之还在想刚才那通电话,紧拧着的眉头根本没松开过,从始至终就没把中国结放在心上。
就在戚白以为对方会冷酷到底时,他听见江鉴之问:
“刚才那是你爸?”
还是那一贯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戚白慵懒往后一躺,满不在乎开口:
“是啊,亲爹。”
江鉴之眉头皱得更狠了。
戚白脸上带笑,但江鉴之知道他心里应当不好受。
江教授并不擅长安慰人,素来只有他把学生问得哑口无言的份,顿了几秒,他缓缓开口:
“你很好,别听他的。”
声音虽轻,但很认真严肃。
戚白看了江鉴之一眼,见他郑重的模样,笑了:“你放心,我当他放屁。”
戚瑞山那些话放在江鉴之这里很严重,但戚白心里掀不起丝毫波澜。
发现自己在江鉴之面前爆了粗口,戚白又去瞧他表情。
江鉴之却没别的反应,既没皱眉,也没用眼神谴责他说脏话,只是生硬开口:
“以后别接他电话。”
什么变态小畜生,听得心里不舒服。
戚瑞山并不常联系戚白,戚白也很少接对方电话,这次纯粹是为了气人,但他没想到江鉴之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戚白瞧着江鉴之绷直的唇线,再次问:
“江先生你真不好奇吗?”
换个人看见儿子和老子如此水火不容,多少都会问一两句缘由。
可戚白发现江鉴之真的没半点反应……也不是,他隐隐能感觉到对方在生气。
因为一次性听了太多脏话?
江鉴之:“终归是他有错,你不想说就不说。”
戚白一怔,片刻笑开:“江先生你问都不问,就断定是他有错?就这么相信我?”
目视前方注视车况的江鉴之:“嗯。”
戚白愣神,随即挑眉:“我那些亲戚,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说我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