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乔灼去实习了。最好是你说的这样,如果你真跟乔建生儿子在一起了,马上分手。”
“我们只是朋友。”
“傅洄舟,长点心眼儿,前两天我们聚会,乔建生老婆也来了。”
梁芸端着茶抿了一口,她也不懂茶叶,哪个贵买哪个,也不管水温步骤,囫囵泡了装腔作势,“乔夫人在聚会上跟个神经病一样,一开始让我拜托你照顾她儿子,知道你是同性恋之后差点没憋住开始干呕。”
她说起来就涨气,要不是她知道乔建生出轨了男人乔夫人才变成这样,她才不会继续给乔夫人好脸色。
当时不知道傅洄舟已经离婚了,梁芸随口提了一句傅洄舟已婚,乔夫人才放心下来跟梁芸继续说话,但言语中竟劝梁芸给傅洄舟看看心理医生。
“乔夫人那种状况,用鼻子想都知道乔灼会找女人结婚,你都二十八了,别陪着他们小年轻今朝有酒今朝醉,知不知道?”
“知道。”傅洄舟抿了抿嘴唇,声音低低的。
梁芸的话也不无道理,都不用考虑乔灼会不会娶妻,他的确没什么精力陪着男大学生今朝有酒今朝醉,谁知道有多少感情都是一时兴起呢?
不得不承认,有的时候妈妈是一个很擅长泼冷水的角色。
和乔灼朝夕相处,思维也被带跑了,可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劲不是他该有的。
人从来不能独自存活于世,他已经过了可以不顾其他,随性做出决定的年龄。每个决定都会有万千牵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这种说法太乐观。
“我知道的妈,他就实习几个月,回了学校我们也不会再有联系。”
“傅洄舟,你的表情告诉我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我是你妈,你有什么可瞒我的?”
这么些年过去,梁芸也捞到不少了,从前忙着争啊抢的,她都没怎么理会过傅洄舟。现在有精力了,人年纪大了,也开始长良心了。
“洄舟,你别白瞎了这张脸,往高处看看,能不能找些门当户对的。要是乔夫人母家的产业不给乔灼,就乔建生那点东西,够看吗?”
好吧,傅洄舟想多了,他以为梁芸是来给他做人生导师指点迷津的,原来是嫌乔建生不够有钱,没什么可捞的。
其实梁芸之前不爱管他这些,梁崇就是个穷小子,她也没说过什么。当时的她认为自己畸形的婚姻没资格对傅洄舟指指点点。
现在看来,所谓真爱终成眷属,还不如她这不太道德的“寻爱”方式呢。
“妈妈,你就不要操心我感情上的事了,我才离婚几个月,没有再找到心思。”
“我才懒得管你,你早点把离婚的事告诉梁崇他妈,听他那意思,他妈想你了,要来看你。”她说得很委婉了,本以为是傅洄舟出轨才导致离婚,她还挺愧疚,以为自己这个上梁带坏了下梁。
当梁崇含着眼泪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打算撮合两人复合,满口答应亲家过来她安排。
现在?看来是被梁崇糊弄了,那她也不想管了,梁崇母子爱哪哪去,别再来烦她。
这边的事情大致解决,傅洄舟没吃中午饭就回家了。发现乔灼没在家里,他才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乔灼出去聚餐了。
傅洄舟回家里看妈妈,乔灼自然以为他会晚上回来或者压根不回来,一个人也无聊,干脆约张演出来吃饭。
张演很爽快地答应了,问能不能多带一个人,他以为是要带女朋友,表示理解。
可他往火锅店一坐,张演带来的分明是薛珂,并且紧接着就放给他了一个重磅炸弹,媛媛怀孕了。
他还没来得及惊讶,一个核弹又砸过来,孩子不是张演的。
“什…,所以,分手了?没事,分手也€€€€”
“没分手。”
张演拿牙磕开啤酒瓶盖,仰头吨吨闷了半瓶,酒瓶放下磕在桌上,酒液从瓶子里冲出来,沾湿了张演的手背,“她单方面和我分手了,可我还是喜欢,舍不得。”
“那你打算怎么办,追回来吗?”
“嗯,你懂什么是舔狗?那个男的也不要她,我可以要她。”
难得见张演沉默,一时饭桌上都没人负责气氛了。乔灼向来不擅长活跃,薛珂更不必说,一边盯着张演的侧脸一边吃东西,根本不在乎这饭局尴尬与否。
张演太郁闷,一瓶接着一瓶干,到最后醉地一塌糊涂,靠在座椅上哇哇大哭。他喝太多撑不住身体,歪在薛珂身上靠着,鼻涕眼泪沾没沾到薛珂身上,那就不得而知了。
乔灼看得揪心,把纸巾递给薛珂,让他帮着擦擦,可他看薛珂的表情,莫名觉得很违和。
明明面对张演这种歇斯底里的醉后反应,不该嫌弃就该心疼,怎么薛珂看上去,那么…兴奋?
“他这几天都是这个状态吗?工作上没问题吧。”秉着好兄弟的立场,乔灼还是把纸巾递给了薛珂。
他们这又不是包间,周围的客人是不是抛来眼神和议论,他很烦。
“我会安慰他。”薛珂接过纸巾擦了擦自己的衣服,然后扔掉,接着自己抽了几张,去给张演擦脸,“明天他就会改主意,和霍媛分手了。”
“什么?”
“你回去吧,他醉了。”说着,薛珂拉起张演的胳膊,让他趴到自己背上去,扣着他的大腿把他背起来。
薛珂做事像是从来不会理会别人的意见,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当没听见,想说的话无论有没有人问和听,他就偏要说。
今天“赏脸”跟乔灼聊了几句话,因为他感念乔灼送过他奶油小蛋糕。
根本没有乔灼发表意见的机会,薛珂背起张演就往火锅店门外走去。
反正今天也不早了,回去就回去吧,乔灼靠在椅子上目送两人往外走。
他想他一定是喝多眼花了,要不然他怎么看见,薛珂借着背人的动作,捏了捏张演的…屁股?
画面就闪过那么一瞬间,乔灼晃了晃脑袋没当回事儿,而已经走出门外的薛珂,的的确确趁着张演喝醉,大肆揩油。
也不算揩油吧,因为张演一定会同意的。
他的手机里有一些关于张演的,有趣的照片,那些东西在手里,张演什么都会听他的。
“…媛媛,我不想爱你了…”
背上背着的人说着胡话,只这一句,他听得特别清楚。或者说,他对“媛媛”这两个字太过敏感,关于这个,他就会竖起耳朵听下去。
“那就不爱。”
“可我追了她好久的…就算是可怜可怜我吧,我们好好在一起…”
“如果一个人追你很久,你也会和他在一起吗?”
“会吧…好久好久…好可怜。”
薛珂往上颠了颠张演,“那我知道了。”但是,今天是你不设防,是你被甩恢复单身,又醉在了我手上。
走过了一条街,薛珂依旧没有打车回寄凡员工宿舍,都不知道在街上走了多久,他才背着张演进到一栋不起眼儿的居民楼里。
要不是怕醉酒的张演感冒着凉,他可以一直走下去,就直走,不管去哪里,不想明天怎么回去。
他享受承受张演所有重量和依赖的时刻,太难得。
作者有话说:
我会慢慢交代,不要急,看
第53章 催熟烂果
时间在上班打卡和下班打卡之间被消磨,转眼已经快到七夕,不管是什么节日,就算是五月二十号这种强行被赋予意义的人造“节日”,寄凡作为一个景区,也绝对不会放过。
情侣票,同心锁,第二份半价。
还是老掉牙的套路,但当你陷入所谓爱情的时候,你的大脑,就自动把这些见怪不怪的活动,归类为浪漫。
为了第二天的七夕活动,全员出动,在寄凡每一条道路的每一棵树上,绑上玫瑰花和一句情话,如果游客想要表白或示爱,随用随拿。
傅洄舟正在吊桥旁边的小摊上整理同心锁,一个看起来还是高中生的小女生,挎着身边男生的胳膊,站在了小摊的边上,眼瞳里都是亮晶晶的。
“您好,这个锁我们现在可以挂吗?”
“可以呀,十元一位,旁边的画笔贴纸可以diy,标价在旁边,你们要来试试吗?”傅洄舟把早就挑出来的最漂亮的一盒贴纸拿过来,放到最漂亮的锁头旁边。
看到两盒最精致漂亮的东西摆在一起,就连旁边的男生都来了兴趣,拉着女生坐到一边的座位上制作只属于他们的同心锁。
等挂上去的时候,女生问傅洄舟,“挂上这个我们两个就会永远在一起了,对吗?”
“当然,锁在一起啦。”
但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这个活动推出的第一年,他就拉着梁崇过来锁过一个,那时候他们两个都对这项活动十分热衷。
现在,婚也离了,锁也早就被拆掉回收了。
整理完这边,傅洄舟去对面帮其他人绑玫瑰花和情话小纸条。乔灼也在,翻看着定制成册的一条条情话,比工作还认真。
见他过来,乔灼像等待已久似的,拿着情话册跑过来,翻到某一页的小纸条拿到他眼前,“哥,如果有人对你说类似的话,你会有感觉吗?”
“说得多漂亮也不如做啊。”傅洄舟把他手上的小册子拿过来,按照要求撕成单独的一条,“这个交给我了,你去绑玫瑰,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乱想。”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乔灼和傅洄舟之间的氛围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他们自己可能不觉得,但石哥和明姐看在眼里。
自从那天见完梁芸,傅洄舟总觉得心里梗着一根刺。他对乔灼的感情可以归属于什么呢?
大概是孤立无援时伸过来的手,寒冬突至时偶然出现的棉外衣。
大约是感激吧,一次次的解围,嘴笨时的维护,空荡荡的家里填充的温暖。感激可以催生亲情,友情,但绝不会催生爱情。
不是不能,是傅洄舟不允许。
之前的感情太累,他不认为自己还有精力去面对一个恐同的乔夫人,一个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乔建生,还有一个圈里人尽皆知的第三者母亲。
所以他人为地将自己心里的微妙情愫,归类于冲动、错觉,就是不去承认它的真实意义。
傅洄舟擅长逃避,谁都知道。
“诶,小傅。”明姐修剪完一束玫瑰花,站起来捶着腰,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些玫瑰花是批发的便宜货吧,跟你昨天收到的那束差远了。”
明姐,寄凡八卦第一人,看到火绝对浇油,煤气泄漏绝对点着蜡烛找源头。
昨天傅洄舟从门口抱着一大束玫瑰进来,乔灼脸都绿了。
那花比之前的大得多也美得多,一看就不是梁崇的手笔。
“昨天送的那个人今天还送吗?抽出来绑上啊。”
咔嚓一声,乔灼把胶带撕得发出噪声,玫瑰绑上树之后,把用胶带粘合的地方摁了摁。那动作和力气,不像固定胶带,像准备倒拔垂杨柳。
傅洄舟背对着乔灼给明姐使眼色,小小声地让明姐别说了。就这么几个月的实习,他可得把乔灼稳住喽,他们两个谁也不可以把冲动化为实质,没结果的事,干脆就不要尝试。
其实昨天那束玫瑰真的不是梁崇送的,但也没什么特殊含义。他那个换了城市的亲密朋友,这几天回到这边出差,那人向来爱捉弄他,本质上死直男一个。
但他故意没解释清楚,想让乔灼冷静冷静,考虑考虑乔夫人的情况,不要一时冲动。
他深知乔灼是个负责任的好孩子,可正因为这样,他才不想乔灼陷入两难的境地。
乔灼捻着手里被剪了刺的玫瑰花,打消了借花献傅洄舟的心思,这朵花太干瘪,比不上昨天饱满盛放的花束。他不是没能力买一束更好的,可那样太正式,傅洄舟不会收。
他们俩谁都没有明明白白地说过什么,可乔灼之心如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