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自然是严爵把自己从下载游戏后到今天为止的所有经过都说了一下,话毕,再等待两人的提问。
潘文成听完沉吟了一下,问:“你在下载游戏后,发现它和一般游戏不同,没有氪金渠道之类的常见功能,就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没有想过去网上和其它玩家交流一下?”
严爵一听也觉得自己太迟钝了,但他是真的情有可原:“我其实不怎么玩游戏。那些火爆的王者农药,吃鸡什么的我都没兴趣,只会偶尔玩玩休闲小游戏,或者解谜类的,而且还是从我辞职之后才有时间去玩,以前都没有摸过。”
“位面幼儿园这个游戏我也没听说过,对它的了解只有我朋友安利给我的那几句话,我听完觉得感兴趣就顺手下载了,刚开始只是想着去看一眼,随便玩玩。”
“解谜游戏我会上网搜攻略,但是休闲小游戏而已,又没什么技术含量,能玩我就一直玩,玩不懂就直接卸载,没必要去搜攻略什么的,去给抱着放松心态的自己增加额外的负担。没有氪金渠道,客服之类功能键这个,我确实奇怪过。”
“但是吧……”严爵莫名心虚了一点,“一款制作超精良还能让人白嫖的游戏,我怎么着也不可能对它有意见……”
谁能拒绝白嫖呢,反正严爵不能。
潘文成:“……”
猜出严爵言下之意的他有一瞬的无语,转而一想,严爵的解释很合理没有毛病。有人玩游戏喜欢拉帮结派,交友分享当成另一种社交,但也有人只想当一名孤狼,安静地自给自足。
两种类型的人放在哪里都不是少数,严爵因为性格缘故没能发现自己下载错游戏,或者说不想区过多追究,也不奇怪。
“嗯,也是。”潘文成赞同地点头:“我玩消消乐的时候也没想过去搜攻略,没必要嘛。不过话说回来,小爵你胆量不错,遇见那么奇怪的鱼还能冷静思考,换个人早就吓懵了。”
他不动声色地添了句:“我第一次见得时候,心脏也乱跳了好几秒呢。”
严爵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他还是如实,啊不,稍微美化了一些,答道:“也不算冷静吧,主要是因为那条鱼除了非常辣眼睛之外,它的来源我能猜到,还一直躺在那里没有动弹过,我心里有底所以就没那么怕了。”
“要是它毫无预兆地突然从天而降,我可能会直接吓晕过去。再说了,只有一条鱼,真有什么危险,我咬咬牙拼一下还是能打得过。嗯,如果它没有特异功能的话。”
严爵说话时故作无畏,振振有词,仿佛刚看见那条鱼时晕过去几秒的人不是他一样。
潘文成和文旭阳两个身经百战的人精自然看出了严爵的虚张声势,但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就非常给面子地没有去戳破,转而问起了别的。
又几个简单的好似拉家常的问题后,潘文成和文旭阳起身离开。
严爵一愣,这就问完了?好像有点随意啊。
“对了。”潘文成拍了下脑门儿,像是没看出严爵的疑惑一样,自顾自地补充道:“小爵,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这里,等那边的研究结果出来之后,再具体安排。放心,我们的人都很年轻,你们肯定能相处的来。”
倒是一直以来都异常沉默的文旭阳,简单解释了一句:“你愿意相信国家,国家也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严爵目送两人离开之后,才慢半拍地从那句简短的话里品出来了未尽之意。
相信国家,是指他在发现异常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上交,而不是私藏起来弄得满城风雨,生成隐患让国家措手不及吗?
果然,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待遇,不老实的也有应对方法,他很庆幸自己选择当个老实人。
然而老实人严爵在四合院呆了没几天后,他就不太想老实了,因为他要从暂住变成长住。
“噩耗”到来的原因?
那个破游戏赖上他了,非他不可!
来的那天严爵的手机被收走之后,相关研究人员第一时间要研究的,是游戏能不能被“移”到别的设备上,能不能被除严爵以外的人操作。实验了各种办法与渠道,又请了严爵去配合后,结果很快摆在众人眼前。
游戏只认严爵,只能由他操作。
别的人虽然也可以打开游戏,操纵一些按钮,但是在获取积分的小游戏,和呼出语音按键和涉及到诺尔的功能键上,无论换了谁来都是一动不动,仿佛按钮不存在似的。
而且更奇葩的是,游戏只能存在在目前这部手机中,就算是严爵,也不能将它分享或者投屏到另外的设备。
当初朋友分享给他的那个游戏连接,也像是一次性的一样,严爵第二次下载就会变成正版“位面幼儿园”。
也就是说,如果严爵不小心把手机丢了,这个限定金手指也要和他说拜拜。
于是乎,严爵……的手机的安全就被提到了重中之重,被放在了特管局的一间被改造过的屋子,他本人的常用手机也换成了另外一款。手机的安全有了着落,他这个操作者的安全也要跟上,然后他就搬进特管局长住了,还被发了一张特管局顾问的身份牌。
特管局的总部,就是严爵住的这栋四合院。
端上国家铁饭碗,第一天上工的严爵,在潘文成的陪伴下第一次来到存放手机的屋子,然后目瞪口呆地看对方从一个对着一面很普通的墙面点了几下,“轰”地露出一间密室来,不一会儿,捧着手机出来放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
严爵囧囧有神地看了神色如常,坐在他对面的潘文成一眼,原本随意地动作也不由地小心了几分,郑重地开机解锁。
拿是不能拿起来的,因为游戏不允许任何录屏插件运行的缘故,每一次严爵玩游戏的记录只能依靠另外的录像设备,为了最佳的拍摄角度,严爵只能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使用。
时隔三天再次打开游戏,严爵的心情复杂极了。
以前他只当诺尔是纸片鱼,玩游戏时的心态别提有多么的放松和大胆了,现在因为实体礼物的关系,专家组高度认为诺尔疑似其他位面生物,是个活生生的鱼后,他怎么也不能用以前的心态面对诺尔。
尤其是,他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诺尔到底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幼崽,还是因为“游戏”的缘故只以幼崽姿态存在,实际上是个成年鱼。
那他到底该用什么语气和对方说话?
头疼。
严爵一边纠结,一边打开游戏后非常熟练,下意识地先点开档案去看诺尔当前的所在位置。
连续不断地肝了一个月,他早已经形成身体记忆了。
严爵被自己的动作弄得一愣,心中一松,到底是没了刚才操作手机如同把玩古董一样的慎重,动作随意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盯着平板看“转播”的潘文成:“潘局,我点了?”
潘文成和蔼地点点头,安抚道:“你按照以前的习惯和操作来就行,我们什么都不懂,不插手影响你。”
别看屋子里只有潘文成一个,但桌子上的录像设备,在别的地方可连接着好多块屏幕呢。
严爵就是知道,才更紧张。
紧张也没用,他悄悄深呼吸一下,点了“目前”后面的“宿舍”。
页面眨眼间切换,一扇纯木质没有把手的门占据了整个屏幕。严爵虚指了一下靠上位置的门牌号,出声解释:“我没有权限直接打开宿舍门,新手教程上说这是为了保证学生的隐私,所以进入宿舍前必须敲门,而且只有点击门牌号才有选项出现。”
以前他以为这是为了增加真实感,还吐槽过,现在他不敢吐槽并且庆幸有这个设定。
说着,严爵点了一下“001”这个门牌号,屏幕上也紧跟着出现了一个简短的“敲门”选项。
再按,敲门声响起,却没有反应。
潘文成用眼神询问。
严爵微妙道:“一般来说,敲门后如果诺尔同意的话,门就会打开切换成宿舍里的场景,现在没反应,应该就是诺尔不想开门。”
这种情况他不是没经历过,然而之前那唯一的一次,是因为他萌新时期作死,在好感度只有十的情况下戳了诺尔的尾巴,对方生气才不给他开门,现在呢?
该不会是因为他收了诺尔的礼物还匆忙离开,并且消失了三天吧?
这破游戏的时间换算还和现实同步的吗?!
有了猜测后,严爵心中当即出现两个大字:要完。
第4章
从形象上来看,大眼睛圆脸蛋Q版五头身,还拥有胖嘟嘟鱼尾的诺尔,谁见了都要为他盖上一个“萌”字印章,为他捧心欢呼。实际上呢,这条小鱼的心不是一般的五彩斑斓。
想当初,严爵戳了诺尔尾巴,惹对方生气想哄人的时候,看到商城里居然有卖尖叫鸡,小猪佩奇等眼熟玩具时,恶趣味立刻发作毫不犹豫地买了两件送给诺尔。
他以为,这个游戏和别的游戏一样,礼物只是不同好感度的表现形式,送什么都可以,但现实给了他一击。
收到礼物后,诺尔表面上笑的那叫一个高兴,感谢喜欢之类的话不要钱似的说。
严爵正美呢,错眼一看,背地里,礼物到手的那一刻诺尔毫不犹豫地扣了他四点好感度,并且整整两天都没出现在他面前。
听到这里,潘文成不由地打断,问道:“他还能不出现?是一直待在宿舍里吗?”
“不是。”严爵摇头,“除了宿舍不能随便进之外,教室我也进不去。”
宿舍好歹还有个“敲门”的选项呢,教室连个选项都没有,只有一张诺尔看课本的静态图片。现在想来,诺尔应该是真的在上课学习某些知识,至于内容,就不是他这个“外星人”可以知道的了。
潘文成将这一点记下,示意严爵继续。
“那次应该是我把他气得很了,才会躲起来不见我。”摸了尾巴又送奇怪的礼物什么的,连踩两雷也是幸运,“之后我也在试探诺尔喜好的时候送过他不喜欢的礼物,但只偶尔扣好感度,他没有再躲起来过,也可能是好感度持续升高的原因,他接受度也高了?”
严爵皱眉:“我真没注意过游戏时间还可能与现实时间挂钩这个问题,上次他送了我礼物后,我因为被吓到所以只匆忙谢了他两句,说有事要处理,之后消失了好几天,他可能是误会我不喜欢。”
他很想对诺尔说这不是误会。
“不过诺尔生气也是理所当然,换位思考,如果我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送人,对方收到后消失三天连条消息都没有,我也觉得憋闷。”严爵有些发愁,“最关键的是,诺尔太不好哄了……”
潘文成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将之前的发现说了,算做安慰:“刚才我看到他的好感度还是六十,没有扣,应该可以说明他没有真的生气吧?”
“希望吧。”
严爵一边回应,一边继续敲门。五次之后,门终于开了。
盯着屏幕的潘文成第一时间发现了场景的转化,他有点惊讶,因为宿舍的环境和先前那些现实感十足的场景完全不同。
“宿舍”是一处完整的,建在水底的小型宫殿内部。随处可见的轻薄柔纱和装饰作用的贝壳海草、奇石,散在宫殿的四处,偶尔还有成串的水珠从不知名的角落里窜出,再加上游动的一指长的小鱼,各色的水母,形成了一处梦幻般的“龙宫”。
然而这只是个寝宫而已。寝宫的主人,正躺在深处的一个巨大的白色贝壳中,背对着屏幕。
严爵忽略掉心中的尴尬,调出语音按钮喊了声诺尔的名字,随后又伸手点点对方的脑袋。
以往会亲密地挨过来蹭蹭的小脑袋,如今却嫌弃地往下躲了躲。诺尔头一低,顺手抱住自己的尾巴尖数上面的鳞片,坚决不肯给严爵一丝回应。
如此自然灵动的反应,让观看转播的不少人眼睛一亮,更确定之前的猜测。
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严爵非常无奈,想了下后问潘文成,迟疑道:“潘局,我能和他说那条鱼被拿走研究的事吗?不说直播,只顺带着解释一下我这几天为什么不在。”
如果诺尔真实存在,那么宿舍里的很可能是他生活的真实环境,那边的一切可与先前的游泳馆之类的场景差别巨大,只要不傻,诺尔就一定有所怀疑。
可是因为没有什么系统和严爵科普现状的缘故,他并不能确定诺尔是否知道游戏的真相。正好,借着这次的机会,他干脆想跟诺尔坦白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免得以后还要编谎话来糊弄。
其实他也可以不说,但之前短短一个月的相处,从一个蛋养到这么大,严爵已经对诺尔产生了感情,现在知道诺尔极可能是活生生的人鱼后,这份对纸片人的类似于“慈爱”的心情,依旧没有消退。
诺尔对他的好感度逐步增加,他也不想骗他。
听了严爵的话,潘文成沉思一瞬,同意了:“也好,你说的有道理。一个谎言需要用千千万万的谎言去修补,难免没有批漏,诺尔也不是程序设置出来的傀儡,他有自己的思维与智慧,与其隐瞒,不如一开始就坦白,说不定还能获得诺尔的好感。”
话落,潘文成突然按了一下耳朵上带的耳机,几秒后对严爵点点头:“专家组也同意了。”
得到支持,严爵心情愉悦地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点开语音对着诺尔道:“诺尔,这几天老师不是故意丢下你不管的,而是你送给我的那份礼物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我的世界里,并没有那种鱼……”
严爵放缓了声音,故意把话分开成两段发送。不辜负他所望,第一句话说完,原本数鳞片的诺尔手指停住,脑袋也往外侧了侧,一副暗搓搓偷听的模样。
无声地笑了下,严爵继续道:“我知道诺尔送礼物是出于好意,是我的胆子太小,一时不妨竟然被吓了一跳。而且为了弄懂那条从没见过的鱼到底有什么效用,为什么能来到我的世界,我把它送进了实验室研究,因此才耽搁了几天。”
他稍微留了个心眼,没说自己在这个世界只是个普通人,好让同在“游戏”中的诺尔对他稍微有点忌惮。
话说的含糊,里面的信息量却很足,严爵等待着诺尔的回答。
诺尔松开尾巴翻身坐起,盯着屏幕眨巴眨巴眼睛,看的严爵心里直打鼓后,才在头顶上缓缓冒出个气泡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