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的手机关着机,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贺鸣见他盯着手机看个不停,让他给家里报个平安。
片刻犹豫后,江遥还是给母亲发了条短信,“妈,对不起,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过阵子我会回家的。”
不等母亲回复,他又迅速地关掉了手机。
贺鸣搂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
江遥红着眼睛朝贺鸣点点头,与贺鸣一同出了酒店,他的烧还没有完全消退,一上车吃了药又开始补觉。
车子平缓开着,贺鸣很快发现有辆车子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之后,他猜出来者是谁,看了眼皱着眉头睡觉的江遥,目光沉沉地望向前路。
冬日午后的太阳有些刺眼,贺鸣唇角放平,妍丽的五官被镀上一层淡黄色的金辉,并不能为他增添太多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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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谨和江遥“私奔”了,至少在两家人看来是如此的。
“爸妈,我和江遥暂时不回去了,跟江叔江姨说声抱歉,请他们放心,我会照看好江遥。”
而事实情况是怎样只有当事人清楚。
谢知谨视线紧紧跟随着前方的车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恐一眨眼就会跟丢。
从前总是江遥跟在他身后,而今换他追着江遥跑。
他曾不肯为争风吃醋而失态,可事到如今,所有的骄傲在失去江遥面前已经不值一提。
他想,风不朝我来,我朝风去。
三道
小贺to小谢:你敢来,我就敢当着你的面跟老婆卿卿我我。
小谢(捏拳——
第47章
将近六小时的车程,江遥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贺鸣特地放慢了行驶的速度,江遥睡得很安稳。
等他彻底清醒时,已经快要抵达贺鸣的家。
江遥离家出走的惶恐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去见贺鸣母亲的紧张。
母亲得知他和谢知谨的事情之后反应激烈,他担心贺母会是一样的态度,不安地问,“你妈妈知道我们的事情,会不会赶我出去啊?”
贺鸣故意逗他,“那可说不准。”
江遥啊了声,咬着唇道,“那我还能去吗?”
正是红灯,贺鸣回头朝江遥促狭一笑,“你想去吗?”
江遥心里忐忑,昨晚的一切历历在目,让他胆战心惊,他显然应付不来这种场面,但贺鸣奔赴几百公里接他,他总不能打退堂鼓,于是用力地点了下脑袋,“想。”
贺鸣探过手揉了一把他的脸,这才道,“放心,我妈很开明,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话是这么说,江遥心里还是直打鼓。
他靠在车后座,百般无聊地望着车内镜,发现有辆黑车一直跟着他们,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奇道,“那辆车?”
“是谢知谨。”
贺鸣的回答犹如一颗闷雷在江遥耳边炸开,他怔怔地眨了眨眼,条件反射扭头去看黑车,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
“跟了我们一路。”
贺鸣转动方向盘开进小道,那黑车果然也跟了上来。
江遥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吊起,咬着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因为知道车内的人是谁,江遥总是不自觉去注意对方,等他们的车子在一片握手楼的空地停下,他也见到黑车在不远处停滞不前了。
他跟贺鸣下了车,那黑车也开了车门。
江遥不自觉地凝神闭气,等真正见到那张冷峻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才敢相信车里的人是谢知谨。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谢知谨浸泡在暗色里,孤寂幽冷。
一时之间,他的心情极为复杂。
贺鸣握住他的手,说,“别理他了,我们走吧。”
江遥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谢知谨素白的脸上挪开,朝贺鸣颔首,被贺鸣牵进了居民楼里。
“小心点走,”贺鸣刷卡进楼,声控灯滋啦一声亮起,“我妈煮了饺子,在家里等我们。”
江遥感受着贺鸣掌心温热的温度,一颗心也被熨平了似的。
两人在三楼停下,贺鸣拿钥匙开门,里头的人听见声音,扬声道,“是贺鸣回来了吗?”
江遥想到小时候的贺鸣去他家躲在他身后的画面,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门被打开,他生怕贺母:制作○攉 戈卧慈会介意他们两人牵着的手,想往回抽,贺鸣却更加握紧了,给贺母介绍,“妈,这是江遥,我跟你提起过的。”
江遥怯怯地唤,“阿姨好。”
贺母面容慈和,喜道,“快些进来,我记得你的,小时候我们家贺鸣受你不少照顾呢。”
江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记得阿姨。”
两人换了鞋,贺母就张罗着开饭。
出租屋没有独立的厨房,锅碗瓢盆就放在客厅窗边的长桌上,许是怕江遥介意,贺母边盛饺子边道,“地方窄,只能这样做饭,希望你不要嫌弃。”
江遥连忙摆手,“不会的不会的,”又说,“贺鸣说阿姨煮的饺子很好吃,我很期待。”
贺母乐呵呵地把大碗上桌,江遥咬了一口,“紫菜鲜肉!”
贺鸣笑问,“好吃吗?”
他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在贺母慈爱的眼神种又连着吃了好几个饺子。
贺母是和江母截然相反的性格,说话轻声细语,江遥原先担心的情况都没有发生,一颗提着的心终于卸下。
吃过晚饭,贺鸣带江遥去卧室,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多余的东西就放不下了。
他坐在床上,贺鸣找衣服给他换洗,又教他怎么用浴室里的热水器,嘱咐道,“别洗太久,不然水会冷。”
江遥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了,换贺鸣去洗,在此期间,他悄悄走到房间的窗口处伸长了脑袋往下望,视角有限,他只能见到黑车的尾部。
不知道谢知谨吃过饭了没有?
这么冷的天,难道他要在车上过夜吗?
他出来有没有把药带在身上?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冒了出来,就在江遥心绪不宁的时候,颀长的身影忽而钻进他的眼里。
谢知谨站在车旁,遥遥与他对视。
江遥抓在窗沿的手一紧,他有很多话问谢知谨,可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他有口难开。
浴室传来开门声,江遥快速收回目光,把窗关了又坐回床上。
一身水汽的贺鸣推门而入,见江遥头发还没有吹干,不着痕迹地掠了眼窗口的位置,继而坐下来给江遥擦头发,“你下午才退烧,别又冻生病了。”
江遥乖乖坐着,贺鸣修长的指伴随着热风在他发际里穿梭,他半靠在贺鸣身上,舒服得轻哼了声。
晚间九点半,江遥和贺鸣窝在被子里看电影,外头刮起了大风,猎猎作响。
本来已经有了困意的江遥听着呼啸的风声,电影画面看不下去了,整个人也清醒了,频繁地往窗外看。
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却依旧阻止不了自己担心谢知谨,转念一想,也许对方已经离开了也说不定呢?
那如果谢知谨还在楼下呢?
贺鸣察觉出他的分心,揽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问,“在想什么?”
江遥一直憋着不提谢知谨,是怕贺鸣不高兴,可风越刮越大,今天又是大年初一,谢知谨形单影只在外,未免太过于凄凉。
犹豫片刻后,他嗫嚅道,“不知道谢知谨走了没有.....”
贺鸣微微扳正他垂着的脑袋,直直望着他,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穿透他的灵魂,他急道,“我不提他了,我们继续看电影。”
贺鸣眼神难辨,沉默几秒,“算了,欺负一个病秧子挺没意思的。”
江遥疑惑地眨了眨眼。
贺鸣亲亲他的唇角,缓缓道,“反正家里客厅有张沙发,让他睡一晚也不是不行,不过.....”
江遥屏住呼吸,对方却只是浅笑着不说话了。
贺鸣不是在逗江遥,他翻身下床,抽起外套就出门去。
江遥反应不过来,意识到贺鸣是要去找谢知谨,一怔过后爬起来打开窗,冷风扑面,他冻得打了个哆嗦,而谢知谨的车竟然还在楼下。
他忐忑地关了窗,竖而听着外头的动静,没多久就听到贺母的声音,“这是?”
贺鸣说,“朋友,正好路过,让他借住一晚。”
谢知谨叫了声阿姨,又说,“不好意思,过年期间打扰您。”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你睡沙发吧。”
贺母啧道,“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这样,我去楼上张婶那里挤一晚上,你跟江遥睡我那屋,让他睡你房间。”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躲在房间里的江遥半点声音都不敢出。
贺鸣开门进来的时候,他正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门半开着,他能见到谢知谨的一片衣角,欲盖弥彰似的,把脑袋也挡住。
贺鸣过来拉他的被子,“别藏了,我们不换房间,就睡这里。”
江遥莫名不知道怎么面对谢知谨,听贺鸣这么说悄悄地松了口气,小声道,“那你关门。”
贺鸣听他的话把门关了,他这才慢慢地从被窝里钻出来。
贺母没过一会儿就离开了家。
江遥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大过年的让贺母去别人家里睡,贺鸣看出他的愧意,说,“张婶自己一个人住,跟我妈认识好几年了,不碍事。”
再说了,他们三个的关系不清不楚的,即使贺母不知情,留在这里也难免尴尬。
江遥定定道,“明天我就劝谢知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