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笑着看向邱梦长:“梦长,你还没找对象呐。”
邱梦长漫不经心地笑笑:“缘分还没到。”
江予勤说:“缘分不是等来的,你不去跟别人接触,哪来的缘分?”
本来邱梦长想找个理由婉拒师母的好意,结果下午明阳路发生大型车祸,医院急诊拉来了一堆伤患,邱梦长连理由都不用找,直接留在医院加班了。
梁佟最近很忙,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他回家回得少了,虽然他以前也忙,但只要梁舟安放假在家,他每周至少会回来个两三趟。
梁舟安自从手骨折后就一直住在家里,每天由保姆照顾饮食起居,司机接送上下学。爷爷的葬礼结束之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梁佟,每次给他打电话收到的回复都是“在忙”。
梁佟下班前收到了梁舟安的微信消息,问他今天回不回家,他说不回。谁知晚上到家后,楼下保安突然给他打电话,说他妹妹造访。
梁佟住在单独一栋楼的最顶层,楼下安保系统比较严格,进楼需要人脸识别,进电梯又要按指纹,如果不是经过梁佟本人允许,外人是一概进不来的。
梁佟通知保安放行,梁舟安进屋后把梁佟埋怨了一通,控诉他没有人性,连亲妹妹都不能随意进他家的门,来这一趟还得经过层层审核。
“你又不是第一次来我这里。”梁佟不以为意。
“你什么时候能把我的脸录入系统?”
梁佟淡淡道:“想都不要想。”
开玩笑,这里要是能让梁舟安任意进出,他还有清净可言吗?
“你怎么过来了?”梁佟问她,“晚饭吃了吗?”
“吃过了。”梁舟安把手里的保温盒放在茶几上,“喏,爸爸包的馄饨,刀鱼馅儿的。”
“我不吃,里面有葱。”
“没放!”梁舟安骂骂咧咧地打开了保温盒,“你怎么比我还难伺候啊。”
梁佟瞥了她一眼:“你也知道自己难伺候。”
梁佟瘦了€€€€
这是梁舟安的直观感受,他的精气神明显大不如前,两颊凹陷,下颚线变得格外明显。半个多月没见,人都成薄薄的一片了。
见她哥这个状态,梁舟安不忍心跟他顶嘴了,往他身边一坐,问:“哥,最近很忙吗?”
“我什么时候不忙?”
“家里有醋吗?我去给你拿醋。”梁舟安今天格外体贴。
“没有。”梁佟说。
“我差点忘了你这里的厨房一直是摆设来着,也不知道弄这么大一个厨房干什么。”梁舟安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副碗筷。
梁怀玉除了经商,其他样样在行,做饭也很好吃,既然刀鱼馅里没有放葱,那还是可以勉强一尝。
梁佟接过碗筷,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梁舟安给她哥倒了杯水,问道:“哥,你最近怎么一直没回家啊?”
“没时间。”梁佟说。
“你瘦了很多诶。”梁舟安戳了戳梁佟的大腿。
一个月前的葬礼上,明明是梁佟对她说“已经发生的事是没办法改变的”。
梁舟安知道,她哥讨厌暴露弱点,也很少会让人看到他柔和的一面。
转移注意力或许能帮她哥尽快恢复状态。
梁舟安话题一转:“哥,之前爷爷葬礼上的那个人,是不是源哥说的那个医生?”
梁佟抬眸看了她一眼。
“就那个医院里过来的,你跟他说了好久的话的。”
“怎么了?”梁佟低头继续吃饺子。
梁舟安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位医生的长相,勾了勾嘴角:“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哥,我明天拆石膏了,你陪我去趟医院吧。”
“到时候安排司机送你去。”
“我不要,我就要你陪着。”
“我没空。”
“你是老板,你怎么能没空?你想有空就有空。”
梁佟被她逗乐了:“又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梁舟安站了起来,“趁这机会去看看那位医生啊,你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吗,怎么一点行动没有的。”
“我想看就看,还需要拿这种事情做借口?”
梁舟安啧了一声:“还挺傲娇。”她一顿,语气揶揄:“傲娇知道什么意思吗?”
梁佟反问:“你当我多大岁数?”
梁舟安乐了:“反正明天你必须陪我去医院,我需要家属陪同。”
“知道了。”
梁舟安嗤笑一声:“果然很傲娇。”
梁佟还真不是傲娇,他想看自然就会去看,只是最近太忙,顾不上那位大夫。
“等等,”梁舟安忽然警觉,“他都已经是正式大夫了,年纪应该比你大吧,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梁佟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说:“没有结婚。”
梁舟安愣了一下,指着她哥:“你是不是调查人家了?”
梁佟神色淡淡的,不作回答。
第7章
对邱梦长来说,坐诊比做手术痛苦,比起枯坐一上午应对形形色色的病人,他更愿意安安静静地做两台手术。
头顶传来机械的叫号声,邱梦长十指交握活动了一下手指。
屋外的人拿着病历走了进来。
“大夫,我妈最近老说她看不清东西,她在我们老家医院看过,检查出来脑子里有个瘤子,是良性的,我想着视力下降是不是跟这瘤子有点关系啊。”病患家属把CT片放在桌上,“这是之前拍的片子,您给看看。”
邱梦长抬起头,发现面前坐着的老太太有点眼熟,对方似乎也认出了他,表情有点尴尬。
邱梦长笑了笑:“又见面了啊,大娘。”
老太太干笑了一声。
“今天是您儿子陪着过来的?”
老太太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骂人家黑心医生的是她,现在坐在这复诊的又是她,换谁都觉得丢面儿。
“妈,您之前来过啊?”老太太的儿子问她,“您怎么都没跟我说过啊,这片子多久前拍的?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脑瘤了?”
“啊呀,都说了是良性的,不要紧的。”
“不要紧?要不是您最近看不清东西,您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啊?”
邱梦长问老太太的儿子:“视力下降了吗?”
“对,她说电视上的字看不清。”
“多久了?”
“小半个月了。”
“间歇性的,还是一直都看不清?”邱梦长问。
老太太抢着回答:“一直看不清,刚开始只是有点模糊,最近越来越模糊了。大夫,我这情况是因为那个瘤子吗?”
邱梦长给他们开了张单子,“先去拍个片吧,您这片子时间确实是久了。大娘,这回您儿子也跟着来了,我说的您不愿意听,您儿子说的您总愿意听吧。”
老太太忙道:“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检查结果和邱梦长预想的一样,瘤子不大,但位置刁钻,离视神经很近。
老太太听完诊断结果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劲儿问邱梦长是不是要做手术、手术风险大不大。不随意向患者作保证是行医的准则,邱梦长只是建议老太太尽早住院做手术,并表示任何手术都有风险。
这个手术对邱梦长来说难度不大,但他把话说得比较含糊,这是做他们这一行的规矩,没有哪个医生会跟患者保证自己的手术会百分百成功,毕竟连盲肠手术都有失败的案例。
石膏室人满为患,拆个石膏都要排队,梁舟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已经入夏,天气渐渐有些热了,医院走廊人来人往,才十几分钟,梁佟已经接了好几通电话。熙攘的人流,浑浊的空气,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心浮气躁。
周源在梁舟安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梁舟安打完一局游戏,抬起头来:“源哥你老站着干嘛,坐啊,我旁边不是有位置嘛。”
“没事,我不坐。”他低头,笑道:“一只手也能玩游戏啊。”
梁舟安伸出五指灵活地转了转,笑嘻嘻地说:“我这技术还可以吧。”
梁佟走过来泼了盆冷水:“单机游戏也能€€瑟。”
“好烦呀你。”梁舟安抱怨了句,又问:“你怎么还不去找那个大夫?”
梁佟其实还没想好要去哪里找邱梦长,这个时间点他猜邱梦长应该在查房,或者坐诊。
今天的行程不在他的计划之内,昨天答应梁舟安陪她来拆石膏也是一时兴起,因为他确实是很久没见过邱大夫了。
梁佟走之前叮嘱周源:“你在这陪她。”
医生办公室在护士站附近,梁佟找到护士站,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阔步走过来,先他一步挡在了前面。
“小袁,把605号房3床的记录单给我看一下。”
“哎好。”
那大夫回了下头,看见梁佟一愣,笑了下:“梁总?”
梁佟认出他是之前代表医院来参加他爷爷葬礼的大夫。
梁佟微微点头:“刘主任。”
“你还记得我啊,今天怎么会突然过来?身体不舒服吗?”
“我来找邱大夫。”
“梦长啊,”刘主任低头看了看手表,“今天上午他坐诊,这个点估计也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