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手轻脚地给怀里的少年掖上被子,拄着头用眼神细细的描摹郁小雀的轮廓,专注极了。
一会摸摸脸,一会碰碰鼻子。
若是有旁人在,就会瞧见男人的眸子是要快溢出来的柔情,任谁看都是清清楚楚做不了假的爱意。
少年睡得像只猪崽子,吧唧吧唧嘴,不知道又馋了什么,一缕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就流了下来。
姜晏弯了弯唇,也不嫌他,用手指擦净口水,又捏了捏他挺翘的小鼻子。
“小麻烦精。”
#
“今天不用准备胡萝卜了。”姜晏坐在餐桌前,翘着腿,抿了一口咖啡,“午饭给他订份炸鸡,可乐盯着他不能多喝。”
他专心看着平板上的文件,仿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抵唇笑了一下,“他心里没数,喜欢什么就一个劲吃撑了为止,你多看着点。”
“小先生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张妈端上一份煎蛋和培根,手擦了下围裙,“吃胡萝卜皱着张小脸,别提多了可怜了。”
“那也没耽误他长肉。”姜晏摇摇头,笑着道,“胖的小肚子都要出来了。”
软趴趴的,揉起来手感可好,小屁股和大腿根也是肉乎乎的。
“能吃是福。”张妈也忍不住笑了。
这孩子倒也真是没心没肺,受刑似的吃完胡萝卜,反而吃别的吃的更起劲了。
自己倒是不亏待自己,把自己喂得白白胖胖的,就是穿衣服看不大出来,肉就会藏着长。
再耍小脾气,也不会闹着少一顿吃的。
“再给他做点备孕的汤。”姜晏咽下一口煎蛋,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您的意思是?”张妈搓了搓手,低声问道。
“总不能白吃白喝我的。”姜晏哼笑了一声,“胃口还这么大,能吃能睡的,好处都让他得了。”
“小先生他一年前……”
“我周末带他去医院检查。”姜晏沉默了一下,又不以为意道,“一年了,早该养好了。”
他又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早知道他就能生,我还费什么劲。”
仿佛郁小雀在他这里的价值只有生孩子。
他要他生他就得生。
小金丝雀的想法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可张妈到底疼这个傻软包,想着上次流产后郁小雀郁郁寡欢的模样,颇有些不忍。
“这……”她犹豫了一下道,“这男人生孩子到底伤身子……”
“再说,小先生也不一定……”
“张妈,他怎么想的不重要。”姜晏冷冷打断他,站起身,“我要他生,他就得生。”
“至于伤不伤身子。”他瞥了一眼房门的方向,摆弄了下袖扣,轻声道,“重要吗?”
张妈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落姜先生手里了。
她是看着姜晏长大的,知道他是个冷心的,可郁小雀掏心掏肺地捂了三年,那么乖软的孩子,愣是没暖和一点。
三年的朝夕,只得了枕边人一句不重要。
“张妈,你逾矩了。”姜晏敲了敲桌子,微挑着唇,却没有半点笑意,“我不是叫你来疼他的。”
他像是早就知道了什么,意有所指。
张妈僵在原地,一时不敢再多说。
郁小雀本就是怯懦性子,这把惹了事,像只惊弓之鸟老老实实在家窝了好一阵子。
也不闹腾要出去上课了。
整个人好吃好喝得养得越来越白净,小脸一戳一个小肉坑。
他一向贪睡贪玩,这个年纪一般都开始愁工作出路,他满脑子还只有吃吃喝喝。
闲了就去画画,又没什么长性。
画着画着就开始发呆,隔一会再看就是摊成一坨趴在地毯上,捧着平板看起了动漫。
就是个废物小点心。
有朝一日被姜先生打包扔出金笼子,也养活不好自己,过不了几天就得重操旧业。
披着个麻袋沿街乞讨。
某种意义上,姜晏将他养得极好,一股子少见的不知世故的天真味。
又坏心眼地温水煮青蛙将人圈养起来。
一朵娇滴滴的家养小玫瑰离了他,怕是受点风雨就散了叶子哭唧唧了。
可小玫瑰原本是天上月,清泠泠的挂在天边,却被他趁人之危一把摘了下来。
周末一大早,姜晏跑完步进门时,就正对上个圆滚滚的小屁股背对着他扭来扭去。
小金丝雀头回起这么早,穿着条小短裤,晃悠着两条小白腿,活力十足地对着电视练起了瑜伽。
绷着张小脸,小嘴跟着轻轻吐气数节拍,妃红色的美人面覆着一层薄薄的汗,修长的脖颈轻轻舒展,像只不谙世事的高贵小天鹅,哪还有平日的半点愚笨。
正常男孩子屁股都是没多少肉的,干瘪瘪的。
郁小雀的小屁股反倒像是个剥了皮的荔枝,汁水就快兜不住了似的,一捏一把软肉,嫩生生的,姜晏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趁人不注意火速拍了几张照片。
“收拾收拾。”姜晏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目不斜视的绕过郁小雀,“带你出门。”
“呀!”郁小雀捂着屁股回头瞪了姜晏一眼,“捏疼了!”
姜晏慢悠悠地上楼,看也不看楼下气呼呼的嘟囔个不停的小金丝雀。
他手指蜷了一下,眸子暗了暗。
小东西瑜伽倒是没白练。
第10章 “先生……好坏……”
“躺上去。”医生转身摆弄着器具,指着检查椅道,“把裤子脱了。”
郁小雀抓着姜晏的小指,一小团缩在男人身后,只露出一点蔫唧唧的呆毛。
早上出门前还炯炯有神支棱着。
他美滋滋地以为先生是要带他出去玩,还对着镜子臭美了一会儿,衣服扔的满床都是。
心里的小雀兴奋地扑腾着翅膀。
哪想到下车后,看见这家熟悉的医院,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小金丝雀耷拉着脑袋,拽了拽姜宴的小指,心口说不出的酸涩。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家私立医院了,却一次比一次抗拒。
光着下半身,躺在检查椅上,岔着腿,被人像个器具似的摆弄检查。
又羞耻又害怕。
头次来的时候,郁小雀死活不肯上去,闹腾了好一会儿,抱着桌子腿不撒手,企图用耍赖混过去。
保镖也不敢动他,小心翼翼地无处下手。
但姜晏哪是他耍无赖就好使的人。
“撒泼是吧?”男人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神色不冷不淡的,倒也没有多生气。
只是像是看一只不听话的小宠物。
他随意踢了下郁小雀的屁股,这下没留劲,郁小雀只觉得尾椎骨都要断了。
疼得他直咬牙打颤。
“不想上去……”郁小雀使劲把自己缩成一团,带着颤音哀求道。
那时他还心里总还是对姜晏怀着侥幸。
他不敢信明明温声细语把他从垃圾桶里抱出来的男人,会变得这么快。
“不想上去?”姜晏俯视着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
脚下的软东西哭得梨花带雨,像是被雨露打湿的小玫瑰,缠着几抹不自知的艳色。
郁小雀可怜兮兮地仰视着他,眸子里尽是仰慕与期盼。
仿佛他就是他唯一的神。
多好笑啊。
姜晏嗤笑了一声,明明亲手将小玫瑰拽下神坛的人就是他。
“哭什么呢?”他弯下身,捏着郁小雀的下巴,一点点细致地擦干他脸上挂着的泪水,“怪招人心疼的。”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半点心疼的意思。
“他不撒手……”姜晏扔了手帕,站直了身,微微侧头,像是疑问道,“把他的胳膊打折了不就行了吗?”
保镖犹豫着不敢动。
郁小雀曲着膝盖,哭得直咳嗽,一点点把自己往桌子下面蹭。
“别怕。”姜晏安抚地对小软包子笑了笑,温声道,“总归是在医院,折了也能很快接上,不遭罪。”
郁小雀拼命摇头,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只一个劲地抽泣着。
小金丝雀哪能犟得过姜晏,他这人冷心冷肺的,就没对谁留过情。
除了多年前那人。
郁小雀到底还是耷拉着脱臼的两条胳膊上了检查椅,鼻涕眼泪哭得差点呛气。
两条腿被人按住,动弹不得,只能委屈巴巴地被冷冰冰的手套毫不留情的摆弄着。
身子雪白,又被按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郁小雀再是没了记忆,也是知羞的,圆润的脚趾蜷缩在一起,喉咙里透出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