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过了……小雀……”文希泪汪汪地给他擦眼泪,含糊不清道,“我们走,我们走。”
郁小雀一把扯下脚链,冲着门口的方向扔过去。
正巧门这时候开了。
姜晏迎头飞过来一个小玩意,他反应极快地抓在手心,一看是个桃心脚链。
病床上的两个小美人也不嚎了,紧紧抱在一起发抖。
“刚才……”秦暮白笑眯眯地走进来,嗓音低冽,“好像听见有人说走?”
文希瞬间脸白了。
“走哪去?”
第50章 正好学学怎么伺候人
“没……没有……”文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轻轻把郁小雀往身后揽了揽,“没有说……”
“希希是在说我聋了?”秦暮白歪了歪头,揉着耳朵一步步接近文希。
他压迫性极强,两个小动物蹭到墙角一动不动装死。
文希抱着郁小雀谁也不吭声,颤巍巍地吓得缩成两小团。
文希对秦暮白的恐惧是根植在骨子里的,脑子转都不会转了,小手冰冰凉。
“是电视的声音……”郁小雀把头埋在文希的怀里,学着姜晏哄他的样子,笨兮兮地拍了拍文希的脊背,细声细气的,“没有人说……”
秦暮白扫了眼郁小雀,淡淡扯了下唇,神色冷漠,“瞧瞧你家这个,撒谎都不脸红。”
“一点规矩都没有,我说话有他插嘴的份吗?”
郁小雀也就是不自知地仗着姜晏在,所以才敢出声,余光还一直锁着姜晏。
秦暮白两句话把他呆毛都吓炸开了,习惯性地看向站在一边若有所思地打量脚链的男人。
小眼神凄凄楚楚的,挟着股子自己都察不到的依赖和哀求。
“行了。”姜晏揉了揉额角,握着桃心脚链,瞥了眼电视,“这是医院,你有事回家解决。”
“你就惯着吧。”秦暮白啧了一声,对着病床上的人招招手,“滚下来。”
文希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听话地爬下了床。
“让你站起来了吗?”看人乖乖过来了,秦暮白突然发难,使了五分力狠狠踢了一脚,“本来想给你留点脸,是你自己不要。”
文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小腿顿时青紫得发黑,膝盖疼得也像是要碎了似的。
可他只是隐忍地咬住唇,长长的羽睫黑眼睑覆上一层脆弱的阴影,他温顺地低下脑袋,膝行到秦暮白脚边,“希希,希希不走了……”郁小雀捂住嘴,小脸涨得通红,挣扎着要下床去扶文希,险些压到右手,大眼睛凶巴巴地瞪着秦暮白。
“乖点。”姜晏轻而易举地箍住了小东西,声音清淡,“少多管闲事。”
“你的账我还没算呢。”
“我们希希也交到了朋友啊……”秦暮白瞧着两人难舍难分的模样,叹息似的,“还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秦爷,我,我没有……”文希苍白地辩驳着。
可在场的两个男人哪个不是纵横商界的人精。
他们那点小算盘一看便一清二楚。
“闭上嘴。”秦暮白用鞋尖挑起文希的下巴,冷笑道,“回去有的你叫的。”
“现在还是省省吧。”
随着病房门啪得关上,姜晏也松开了趴在他怀里像只小奶狗又咬又啃的小软包子。
郁小雀趴在姜晏身上,小虎牙尖尖的,看着很凶猛,龇着小白牙,可落在姜晏身上就是一道道黏糊糊的口水印子。
郁小雀气喘吁吁地怒视着他,小脸瘦得那点奶膘都没了,显得五官越发精致了。
他五官明媚,秀美得过了分,又凶又娇的,毫无章法地啃咬着姜晏,还自以为很凶,实则软趴趴地连个小牙印都舍不得留。
姜晏托着他的屁股,把人往肩窝处拱了拱。
小屁股倒是一点没少肉,圆润润胖乎乎的,像是嫩**似的,大腿肉也不少,摸着恨不得把手陷进去。
年纪还小呢,这么多年了还是青涩涩的。
姜晏抚着他的额发,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去。
正常郁小雀这个年纪该是上大学了。
他成绩向来不错,许是会考上哪个名牌大学,在学校也该是个众星捧月的少年,也许在某次活动邂逅一段美好甜酸的爱情。
他会不会也和某个女人生下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呢?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自己像个失足的小少女,小小年纪被他拐了生孩子。
姜晏摇摇头失笑,捏着郁小雀的下巴摩挲,摸了摸他的小肚子。
可他能怎么反抗他呢?
肚子里揣着是他的崽,他想不想生都得生。
小金丝雀被他困在金笼子里,哪还有什么对自己身体的决定权。
郁小雀一口叼住男人的下巴不松口,倒真是使了劲,姜晏下巴一阵刺痛。
“小雀属狗的不成?”姜晏薅着他的头发,又不敢使劲弄疼了他,温声道,“松嘴。”
郁小雀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一边忿忿地瞪着姜晏。
“你说什么?”
郁小雀还是不松口,继续口齿不清念叨着。
姜晏捂着额头,恨恨地拍了拍郁小雀圆滚滚的屁股,无奈道,“你这样我听不懂。”
“本来就傻,怀了孕更傻了。”
郁小雀犹豫了一下,慢慢松开嘴,把姜晏的手从屁股上晃开,“我要把希希接过来。”
“那是人家的东西。”姜晏扒拉开郁小雀的嘴,摸了下尖利的小虎牙,“哪是你说要就要的?”
“希希不是东西!”郁小雀不乐意了,朝着姜晏发火,“先生才是东西。”
姜晏极少见地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怜爱地看着郁小雀。
“不对!”郁小雀反应过来了,又咬着指甲改口道,“你才不是东西。”
姜晏险些被他气笑了,把手指从他嘴里揪出来,从床头柜摸了个指甲刀,凉声道,“刚才怎么不说呢?”
“现在跟我窝里横了。”
郁小雀歪在他怀里,不满地动了动身子,像只被钳制住的小奶猫,“那个人好坏,欺负希希,我们把希希接过来好不好。”
“可是养你一个已经花了我很多钱了。”姜晏细致地把郁小雀咬得狗啃似的指甲修齐,指甲盖里都透出粉嫩嫩的色泽。
“我养希希。”郁小雀蹬蹬腿,皱着眉有些苦恼,“你养我,不就好了!”
“做什么美梦呢?”姜晏把郁小雀脚丫子托在手里,开始剪脚指甲,“你哪来的钱?”
“我的画要是入围了,会有好多好多钱的。”郁小雀提到这个就精神了,呆毛直愣愣的。
“很遗憾。”姜晏捏了捏他不老实的脚趾,“参赛时间已经过了。”
“我忘了呀……”郁小雀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瓜,蔫了吧唧地,“我的画找不到了。”
姜晏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给他套上小猫崽图案的袜子,又把脚链重新系上。
柔和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姜晏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衬得他越发温柔。
他弯身时,一个桃心样式的项链在颈边若隐若现,又很快被他收回去。
郁小雀苦恼地揪着被子,不知道想些什么。
“先生……”他拧着小眉毛,欲言又止。
“怎么了?”姜晏端着饭菜打算去热热,回头问道。
许是这气氛是久违的和谐,郁小雀踌躇了下,扬起小脑袋,轻轻戳了戳右臂,“我还能再画画吗?”
从手筋被挑断到现在,他没有和姜晏喊过一句疼和委屈,只是在姜晏看来莫名的闹腾。
他问姜晏能不能放他走,他问姜晏他算什么,他甚至问了姜晏能不能把文希带回家。
可他从始至终没有提过一次右臂。
就像是不在意了似的。
可是怎么就能不在意了呢?
姜晏瞧着病床上小心翼翼有一下没一下戳着右臂的少年,恍惚间回到了那个盛夏。
蝉鸣时分,少年躲在树荫下,垂着头,摩挲着手里已经快化了的冰可乐,眼前是被砸得看不出样子的画具。
“晏哥……”他没有哭,只是眼眶微红,抬头委屈巴巴地望着他,“我还能继续画画吗?”
他怎么做的来着?
那时的他蹲下身,抚着小孩的头,温声问道,“你还想画画吗?”
少年咬着唇,使劲点了点头,“想的……”
“那就学……”他弯唇笑了笑,“什么事都有我顶着。”
于是后来,他真就独自一人撑起了一个家,竭尽全力地护着少年无忧无虑的长大。
可是如今呢?
姜晏不愿去深想。
他和这个人之间隔得何止是万丈化不开的寒渊,还有血海深仇。
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
时空好像错了位一般,姜晏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饭菜,蹲在病床前,揉了揉郁小雀的额发。
“你还想画吗?”
“先生,我想的……”郁小雀动了动右臂,“我,我不知道除了画画我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