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再抽……再抽个鬼啊。
“这个题量……”他拎着试卷的一角,“好像比上次多啊。”
多了一半,还都是手抄的题,仿佛是为了迁就他的阅读,路执的字体纡尊降贵地比平时工整了那么一点点。
“嗯。”路执收起试卷,“隐藏限量款,题量加倍。”
方砚唯:“……”
不管怎么说,虽然听不太懂,他其实不反感路执给他讲题。
这个人冷冰冰的,似乎只有在给他讲题的时候,才会把片刻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觉得,他们的关系近了很多,路执跟他都不孤单。
他拎着这张限量款的生物试卷,午休的间隙平铺在课桌上,晕乎乎地看。
“顾一凡。”有人拉开了窗户,叫了个同学的名字,“把我的水杯递过来。”
方砚唯抬头,是早晨见过的李舟。
他没什么兴致地低下头去。
顾一凡抛了个杯子过去,李舟拿的时候一不小心,杯子里剩的水倒在了方砚唯的桌上。
方砚唯的限量版试卷被弄湿了。
“你干什么?”方砚唯站起来,把窗户完全打开,玻璃窗发出沉闷的声音。
“啊,对不起。”李舟唯唯诺诺,“我真的不知道杯子里还有水。”
他被方砚唯按着肩膀,眼睛里的慌乱看起来不是假的。
“方砚唯!”教导主任路过,吼了一声,“你还想打同班同学?”
“我打他之前要先转个班?”说是这么说,方砚唯还是松开了抓着李舟肩膀的手。
人都说不是故意的了,好像真的是不小心的,他确实找不到打人的理由。
限量试卷上的笔墨被水泅开了一些,纸页也浸了水。
路执坐在后排,看见方砚唯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化身人形吹风机,一点点地在吹试卷上的水渍。
“苗疆人。”何岁岁说,“你知道有的人会表里不一吗?”
“那是什么?”方砚唯不懂。
“李舟对你抢了他的节目好像不太爽。”何岁岁压低了声音说,“他总这样,在老师面前装乖巧,背地里欺负同学。”
“那我放学还是把他给揍了吧。”方砚唯说。
“打人是不对的。”路执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方砚唯没来由地有点委屈和烦躁,他转过身:“你们学霸不懂,在老师和家长都无法及时给予帮助的情况下,揍人才是最有效的解决方法。”
“哦。”路执说,“写这个。”
方砚唯低头,一份新的隐藏款生物试卷被路执递到他面前。
方砚唯:“?”
怎么还有?
“怕你撕。”路执的语调平静,“之前给你的复印件。”
方砚唯:“……”还有复印件。
多了这个插曲,他对李舟的态度趋于平静,睁只眼闭只眼,不想理会。
李舟临近放学时又挑衅了一次,这次是在五米开外一个碰瓷滑步,撞歪了方砚唯的桌子。
方砚唯扶正了桌子:“小心点。”
“约架吗?”李舟原形毕露。
方砚唯看也没看他,从书中抽出一张表格递过去:“时间地点写一下,我排个档期。”
李舟讨了个没趣,但他还是在纸上写了个时间地点。
方砚唯心情不错,转头忘了这件事,回头打扰路执。
放学后。
教学楼后面的小亭子外,李舟站着给小弟打电话€€€€
“不就是方砚唯吗,嚣张个屁,等会儿揍给你们看。”
他转身,看见一抹穿着校服的身影,吓了一大跳。
“打人是不对的。”路执木讷地说。
“你管我?方砚唯让你来的?也不可能啊。”周围没其他人,李舟拽得很,“好学生少来管我们的事情,我不仅要打他,他长得那么漂亮,脸比女生都好看,再怎么嚣张都是学生,我找几个社会上的,喜欢小男生的,来逗逗他,一定很有意思。”
他平日里安分,就算方砚唯告状,老师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这是不对的。”路执重复,看起来很想让人改邪归正。
他眉眼冷漠,看起来无辜又冷清。
李舟根本看不起他这种好学生,伸手去推他:“怎么,学霸,你还想感化我吗?我今天偏要弄他。”
“那好吧。”路执说。
他按住对方精准递过来的手腕,把人抡了个过肩摔,掐着人的脖子,狠狠地把对方的后背撞在了墙上。
“同学。”路执冷冷地说,“打人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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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吃黑》《物理感化》
路执:老婆,试卷不会疼,不用吹吹
第15章 妖精
方砚唯一下课,就被班主任催去了练琴。
年级大佬背着只黑色的琴盒,穿过楼层的一个个教室,甩上了学生活动室的大门。
等他把基础练习乐都过了一遍,打着哈欠推门出去,刚好在楼梯口遇上了一瘸一拐地李舟。
方砚唯:“?”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刚好被路过的同学看见,其中不乏有人知道这两人之间的过节。
“方砚唯把李舟给打了”这件事,不胫而走。
“爽了。”晚自习,何岁岁说,“不愧是我方哥,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出手教训。”
“我靠。”方砚唯把凳子向右转了半圈,半个人趴在路执的书桌上,“真不是我打的。”
他瞥见路执的手搭在书桌的抽屉上,警惕地问:“你不会要扣我校纪分吧?”
路执:“。”
“方砚唯。”陈老师从走廊上过来,敲了敲玻璃窗,“你打李舟了?”
“想打,没来得及。”方砚唯实话实说。
陈老师:“……”
话粗理不粗。
方砚唯晚自习前都待在活动室里练琴,有不在场证明。
“那谁打你的啊?”陈老师痛心地拍了拍李舟的肩膀,“大声说出来,老师给你主持公道。”
方砚唯扒拉着路执的书桌,侧头看过去,李舟眼泪汪汪的,看起来还有点可怜。
他勾着嘴角冲李舟笑了笑,李舟看着他和路执这桌,面上露出惊恐神色。
吓一吓,就要哭了?
就这点破胆子,还想跟他约架。
“同学。”路执的声音自他耳畔传来,“谁打的你?说出来,学生会也会给你主持公道。”
他语调平和,既不同情也不袖手旁观,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方砚唯莫名有点说不出原因的不爽。
“没有。”老半天了,李舟才挤出来一句话,“没谁,我自己摔的,跟方砚唯没关系。”
方砚唯:“……?”
这是哪个孤勇者出的手,连善后都齐活了。
“你得罪的人有点多啊。”他冲李舟说。
陈老师一通兴师问罪没找到始作俑者,只好暂时作罢。
李舟畏惧地看了眼方砚唯,跟方砚唯身后的路执,低着头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方砚唯看得啧啧称奇。
“这题选错了。”路执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现实,“你的脑干没有弄懂题干。”
方砚唯把试卷抽出来,转了回去。
路执没动,仍看着少年浅棕色的柔软头发。
恰逢前排的李舟回头,刚好同他的目光遇在一起,李舟惶恐地低下头去。
“他好怕你。”前排的何岁岁找方砚唯讲小话。
“怕就对了。”方砚唯逮着机会,又给了李舟一记眼刀子。
像是借了他人威风的狐狸,招摇过市。
路执在白炽灯的灯光下,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指腹上有一道很小的挫伤。
被校服拉链划伤的。
很久没动手,那种瞬间爆发时力量上的碾压感,还停留在他的指间。
这是,那个人在基因上给他的,暴戾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