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痴情受摘下戒指后 第29章

“一瓶白诗南。”落嘉在娱乐圈混过了,偶尔有些场面应酬躲不过去的,喝点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便不再局限于当初的百利甜。

他知道了更多的选择。

酒刚送上来以后,M6周围的等忽然全部都暗下去了,唯有留着中间舞台的一盏顶灯,银色的光芒洒下来,地上还洒着闪粉,舞台闪闪发亮的。

落嘉捧着酒,低头啜了一口,眼睛继续看着舞台。酒精的作用飞速上脸,落嘉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

片刻过后,有一个青年,穿着破洞牛仔裤,身上的Tshirt画着夸张的抽象图案,耳垂边的一颗黑色耳钉很明显,他手上拎着一把深蓝色的吉他,站在舞台上,调整立麦的高度。

许落嘉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的人。

旁边的傅司年不动声色地喝酒,什么也没说,表情冷淡。

他手里的伏特加颜色透明轻淡,闻起来也没有强烈刺激的酒精味道,仿佛一€€寂静沉默的雪水,可是当伏特加咽入喉咙,却带来一种剧烈的灼烧感,喉咙被烧得发辣,那股火气仿佛就要溢出胸膛。

“很好看?”傅司年看着许落嘉,淡淡地问。

许落嘉头也没转,依旧盯着舞台。

这么久了,M6的舞台配置又华丽了很多,后面升起一张黑色的幕布,上面吊着残缺的天使的翅膀,给人一种颓废缺憾的美感,那名青年站在舞台中央,正好卡中了天使的位置。

调整好立麦以后,青年开始表演,身后是狂躁的鼓点声,贝斯的渲染极其强烈,整个M6里面开始燥热起来。

落嘉的眼神专注地看着舞台上,眼睛笑得弯弯地,脸上那抹绯红愈加明媚,手里的酒却是越喝越快。

傅司年一把将伏特加放在桌子上,酒已经喝了一大半,却仍然因为力气太大而被滴出来,撒到桌子上。

傅司年没有管,直直地看着许落嘉,状似无意地问:“许落嘉,如果当初舞台上那个不是我,你还会喜欢吗。”

落嘉一愣,他的注意力终于从舞台上的音乐抽脱出来,看着傅司年,眼神有点懵然:“你怎么…”

“你的日记本落在家里,我看到了。”他的口吻颇为得意。

落嘉点点头,十分平静地笑笑,说:“你要是嫌恶心就把他扔了吧。”

“你不在乎?”

傅司年的心脏其实是有一瞬间地暂停的。但是这种感觉一闪而过,除了空白和疼痛,其余的什么想法也没有。

许落嘉依旧是温和的微笑:“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在乎的,你处理吧。”

“不。你的东西为什么要我来处理,等这段忙完以后,你回去收拾好,我还有一段时间才进组。我在家,可以给你开门。”

傅司年的态度十分高傲。

许落嘉:“我不想回去。或者我联系一个家政阿姨吧,很方便的。”

“许落嘉。”傅司年的脸色愈加冷淡,带着几分阴沉,“你到底在闹什么?闹这么大,玩够了没有,我没有多少耐心的。”

他依旧是那么地高高在上,可惜落嘉已经不再奉他为神。没有人供奉的神,下场总是十分凄惨的,身死或魂灭,消散在天地中。

落嘉说:“我没有在闹。那天你在医院顶层打电话,我听见了,你的心意,我全部都一清二楚。‘一个没有价值的人’,再怎么闹也是没有意义的,我知道。”

傅司年的瞳孔骤然放大,薄唇微微颤抖,最终紧抿着嘴唇,一个字也没有说,而是拿起桌子上的伏特加,一饮而尽,喉咙仿佛火烈炽热地燃烧。

“但是我不会怪你,也不会恨你,就只是没有感情。”许落嘉说,“我知道你不会心虚,因为你就不是那种人。”

傅司年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紧紧地握着,酒已经喝完了,心底很痒,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啃噬着。他不断摩挲着兜里的香烟。

这种情绪是陌生的,他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也许,也许抽一根烟,这种难受的感觉就会消失。

落嘉继续说:“这样也好,我不恨你,你也没有愧疚感,我们之间的缘分彻底结束,从此以后在路上遇见,也不要打招呼,就互相做普普通通的陌生人。”

傅司年盯着许落嘉的嘴唇,想恶狠狠地扣住他的下巴,让他把那些话都吞回去,动作粗暴也好。

可是某种尚存的直觉又阻止了他怎么做,他抬不起手,于是心中那股浊气就死死地怄着。

最后,傅司年反倒是笑了笑,点点头,说:“好,做陌生人,许落嘉,你别后悔。”

落嘉点点头,目光转回舞台上,看着舞台上肆意歌唱的青年,他身上扭曲夸张的与身后断掉的天使翅膀形成强烈的反差,地板上还有银色的闪粉,整个M6里充斥着反叛与迷幻的氛围。

许落嘉忽然说:“你刚刚问,如果当初舞台上的不是你,我还会喜欢吗?”

傅司年冷冷地看着他。

落嘉笑笑,转头看了一眼整个M6疯狂躁动的氛围,那是与17岁时的落嘉格格不入,又充满诱惑的世界。

他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摇滚乐里,显得很轻很轻:

“我想,会吧。”

他的嘴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像是释然,又是自嘲。

然而落嘉不过细似喃呢的几个字,却在刹那间恍如一道沉闷的惊雷,打在了某人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踏上雪山,女,人类,不靠父母不靠老师,顺利全款拿下四月的第一朵小红花!

第30章

傅司年的眉毛低压着, 眉眼沉重,站起身,冷淡说:“我出去一下, 待会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落嘉闻言,点点头。

傅司年转身便走了。走出M6的大门,外面的空气不同于Live house里面的燥热狂动, 整条街都种着碧绿的榕树, 明明是一番夏日凉夜的景象,可是傅司年还是觉得心里闷闷地,空气里都是无尽的粘稠和沉重。

燃烧的香烟也无法让心底的那种闷痛去掉,他处理掉烟头, 坐上车,开动。

跑车低沉的引擎声在夜色里怒吼,车开到无人的江边,傅司年便打着方向盘, 绕着江,一圈一圈地转,带起寥落的树叶。

满脑子都是抑制不住的许落嘉,轻笑着说, “会吧”的印象。

一想到这, 他的脸色便愈加沉闷, 忍不住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愤怒, 也不想去深究愤怒背后的原因,就只是在脑海中一次次地将许落嘉微笑的表情击碎,然后将一条名为‘欺骗’的罪名强行施加于他身上。

许落嘉, 骗子, 彻头彻尾的骗子。

从前骗他, 冠冕堂皇,信口雌黄,说喜欢了他很久很久。

如今又骗他。

那日记满纸的情谊,怎么能作伪,他看了,看了很多很多次。他对文字的记忆能力很强,背台词不需要怎么下功夫,因此日记里的那些话,傅司年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今天也没有来上课,果然,像上个星期那么好的运气,只是一种偶然。”

“他是台上角,我是座下面目模糊的陌生人。他不会记得我。”

“如果相爱太难,那么愿他一人平安喜乐。”

傅司年甚至还去翻了垃圾桶,可是当初燃烧的灰烬早就被处理,仍洒在各地,飘散在天地里,怎么找都找不回来了,日记本也就永远有了残缺的那几页,留下了狰狞的伤疤。

可是就算是缺了那么几页,也仍然可以作为重要证据,扔到许落嘉的脸上,冷笑着骂他是‘骗子,不是说不喜欢了我吗,这是什么,我问你,这是什么。’

傅司年的心里安定了一些,随手打开车载音响,疯狂的摇滚乐又响起来,喧嚣于江边。

这倒是提醒了傅司年。当初许落嘉去蜜月旅行的时候,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寄了一张唱片专辑给他。

去哪里了呢,傅司年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一点一点地开始思索。

可是当初实在是太不以为意了,他根本没有把那个东西放在心上,如今要回忆起来,实在是很困难。

于是,傅司年停下车,下车,靠在江边,打电话给小泉:

“小泉,问你个事,当初许落嘉给我寄了一张唱片,好像是你帮我签收的?放在哪里了你还记得吗?”

小泉正处在放假的状态中,这会忽然听见老板的电话,满头大汗:

“我也不是很清楚……”小泉说,“好像是,扔了…”

“扔了?”

“对…”

“谁扔的。”傅司年的声音很冷淡。

小泉的后脊背的寒毛立刻竖起来了,一旦傅总出现这种声音,他就觉得事情出现了很大的危机状态,但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初签了快递以后,他递给傅总,傅总看了没看,知道是嫂子寄过来的礼物后,点头,说扔了吧。

“我问你,谁扔的。”

“我…”小泉小声地说道。

“立刻去人事,多付给你三年的工资,节目结束以后,我不想看到你。”

小泉差点跪下了,说:“没扔!没扔!傅总,你听我说…”

“说。”

“当时是您让我扔掉的…”

傅司年:“……”

小泉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您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您虽然让我扔了,但是我并没真的扔掉,而是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拆掉了…毕竟是你说不要的东西。”

“拆掉了,然后呢。”傅司年站在江边上,眺望着远处的邮轮,可是眼神完全不像声音那样平静,低沉黯然,仿佛蕴藏着一团挥之不去的迷雾。

“我拆掉了,听了一下,然后嫌吵,就没管了,但是我没有扔掉的!”

傅司年深呼吸一口气,“现在还能联系得到那个酒店吗?”

“这…不好吧,都过去了这么久,怎么会留意一个普通客人的东西。”小泉战战兢兢地说。

傅司年的指骨轻敲栏杆,风轻云淡地说:“那就成为特殊的客人。”

“啊……?”小泉还没明白,电话就被挂断了。

可是没过多久,小泉就明白了傅司年是什么意思。

傅总雷利风云,立刻打电话给公司的财务,与那家酒店的母公司谈判,%的股份,成为持有酒店股份的绝对话事人。

接着开始查监控,查员工,用了一个小时的功夫,在公司仓库的第769个柜子的D83层找到了那张唱片。

柜子被拉开,唱片安安静静地躺在中央,周围堆着其他乱七八糟地杂物,上面全部都是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

可是全酒店的员工,上至经理,下到门岗保安,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祖宗,可算找到你了,你知道你值了多少钱,多少人的未来吗。

酒店经理小心翼翼地把唱片抽出来,用衣服擦干净上面的灰尘,递给早就等待的直升机飞行员,千叮咛万嘱咐:

“一定要好好的啊,掉了一根头发我们就别活了。”

飞行员:“……”

唱片本来就没有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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