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困难不会让我痛苦。”许江同平静地接话。
陶希洪若有所思地点头,感觉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小江老师,你喜欢和我接吻吗?”
“?”许江同的肩膀一缩,沾着眼药水的睫毛不解地眨动。
陶希洪把他的身体扶正,从后搂住他的腰,下巴架在他肩上:“这周我们还没亲热过。我不主动吻你,你也不会来索吻。”
说完他又指着玻璃杯和眼药水说:“就像今天,你明明很累,也不会主动让我照顾你。”
“我,”许江同蜷着身体,不自然地拨弄头发,“我能照顾自己。都快三十岁了,总不能像孩子一样黏着自己的伴侣吧?”
“可我还是孩子啊。”陶希洪含住他的耳垂,“小江老师,你不依赖我,我会有挫败感的。”
“我不会……”
陶希洪摇头:“只是你不想而已。你给自己套的枷锁太多了,我觉得你还没有完全对我放开。”
是吗?许江同听得有点懵,在此之前没有人评价过他的性格。
不过仔细想来,确实一直是陶希洪在主动。
“我希望你在我这里可以轻松一点,我等你向我献吻的那天。”陶希洪执起他的手轻点一下,同时也回应了一份自己缺失许久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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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处理感情的方式更倾向于解决问题,他只有在do的时候比较疯。可惜没法写给你们看呜呜呜。
第44章 见家长,但傻乎乎
一小时后,陶希洪把卸了力的许江同抱回床上。许久未亲热,加上前面说的话,许江同意外放开了许多。情意浓时,他甚至挺起腰身,反客为主,厮磨起陶希洪的锁骨。
陶希洪拨开他凌乱的头发,短暂地让他得意了一会,然后用更强烈的回应把他弄得天旋地转。
许江同的嗓子有些疼,干咳了几声,和陶希洪要水喝。
等喝完水陶希洪把玻璃杯放回厨房,再回来时许江同已经瘫在床里睡着了。
陶希洪只能无奈地把这个笨手笨脚的小美人拾掇好。指针已过零点,陶希洪还不困,调暗室内的光线,看着枕边人毫无防备的睡颜,勾住了他的发丝。
陶希洪觉得自己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许江同。
比如他腰上纹身的含义、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明明练了几十年球,身上却没有一点健身的痕迹,隔着皮肉就能摸到骨架。
还有他身上的伤疤。许江同对它的由来闭口不谈,却没有去做祛疤手术。
其实仔细看,他手上也有很多小疤痕。其中有一道特别深,伤在手腕内侧,自然愈合后留了一道鼓起的疤。
陶希洪记得告白那天,许江同说自己曾经被人折磨过。或许他下意识的恐惧,就是源于这场变故。
了解爱人的过去,也是占有他的一种方式。同时陶希洪也希望能真正帮他分担什么。
突然,枕边传来一阵声响,许江同迷糊地伸手,搭住陶希洪的手臂:“还不睡?”
“马上。”陶希洪关掉灯,钻进了被窝。
许江同缩了缩身体,很快又响起了匀称的呼吸声。可能是还没适应枕边人,许江同睡觉时并不会刻意靠过去。陶希洪只能等他睡熟后轻手轻脚地把他搂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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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油泥模具,还需要给泥稿翻模,最后拿到数字媒体实验室,通过3D扫描、建模和数控泡沫切割等现代科技将雕塑等比放大。
有时候陶希洪下班回学校,许江同还在雕塑教室里忙。他看许江同带着手套和护目镜,耐心地给模具刷石膏、增加填充物、喷药保湿,才意识到雕塑家的工作并不简单,也不像外行人眼中如此光鲜亮丽。
“市面上应该有专门给雕塑翻模的工厂吧?”他问许江同。
“对,特别是影视道具和大型雕塑,基本上都会找厂家做。”许江同隔着手套,抚摸着被填充得只剩轮廓的模型,“但我不喜欢,只有我才能赋予她们最完整的生命。”
“这样不累吗?”
“当然累,”许江同说着自嘲地笑了声,“你知道我上一个作品吗?是一座大型和平女神像。我和两个助手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把它的身体和四肢翻成模具,再逐个拼接起来。”
“那个月我每天都醒得很早,一直窝在画室里,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许江同回忆起那时的场景,至今都眼前发黑,“不过,我很珍惜那段时间。打磨作品的同时,也在磨练我的心性。”
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偏着头,眸色凝重,平和的语气里带着如竹叶般的坚韧的决心。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陶希洪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诗。他想,要是自己也学画就好了,写一幅字送给许江同裱起来,用贴合彼此灵魂的方式回应他。
许江同继续给石膏像喷药,一边说:“那是我最后一个用传统方法制作的雕塑了。毕竟我的研究方向与现代数字技术有关,艺术与科学不应该被割裂讨论。”
陶希洪觉得这时的许江同特别迷人,即使衣服上沾满了化学试剂,也阻止不了抱他的冲动。
历时半个月,许江同的作品终于完成。
“你好像特别喜欢塑造女性角色。”陶希洪绕着洁白的石膏上下打量,就像隔着保温箱观察新生儿一样郑重。
展台上的少女身披薄纱,轻盈地舒展手臂,被鲜花和蝴蝶拥簇。
明明是用笨重的石膏做成的雕像,少女的衣服在明暗与肌肉纹理的互动衬托下,竟真做出了纱一般的质感。
许江同笑而不语,垂眸与“她”对视良久,眼眶不觉有些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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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也来到了一年的岁末,陶希洪年前的实习结束后,两人都空闲了下来。
逢年过节,陶希洪都会回福利院看老院长和季希芸,便提议和许江同一起回去。
许江同心想福利院就是陶希洪的家,按照传统习俗,理应看望长辈,答应了他的邀请。
出发前一天,许江同还有些紧张,问陶希洪要不要给云云带个礼物。陶希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她什么都不缺,当她是个普通孩子就好。
不过为了感谢季院长多年的恩情,陶希洪买了一箱苹果。老院长见他又带东西来看自己,不由得叹气:“小陶,你又乱花钱。”
“没事,这学期拿的奖学金多。”陶希洪把水果塞进他手里。
“……”季院长看着站在一旁不做声的许江同,欲言又止。
“院长,许老师已经知道我的情况了。”陶希洪看出他的顾虑,大方地牵住了许江同的手。
“小陶!”许江同难为情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陶希洪拍拍他的手背:“别不好意思。”
季向笛见两人如此亲热,错愕地愣了几秒,欣慰地笑道:“那就好。抱歉啊许老师,小陶自尊心强,初次见面的时候没有告诉你,还望你不要介意。”
许江同会意地点头:“季老师你放心,我们相处得很融洽。”
陶希洪又和老院长寒暄起来,聊这一年发生的故事。
“……对于优秀的老师来说,他们的影响远不止传授知识。更重要的是以身实践,正确引导学生。对吧,小江老师?”陶希洪假装夸他,脑中回忆的却是每晚食髓知味的片段。
两人语速很快,许江同正在走神,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应了声嗯。
陶希洪看他游离的眼神,知道他肯定没听懂,捂嘴偷笑起来。
许江同不置可否,看他笑得不对劲,又不知道问题所在。
和老院长聊完天,陶希洪又拉着他去见云云。季希芸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阅读区靠窗的桌边,右手攥着盲文笔,呆呆地看着窗外。
“云云,我来了。”陶希洪和她打招呼。
听到声响,她扭头看向门口,朗声问候:“小陶哥哥,新年快乐。”
“在想什么呢?”
“外面是不是有人在打雪仗?”季希芸指着窗户问。
京州这几天都在下雪,室内窗户紧闭,很难听见声音。陶希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外看,一下就认出了三个活宝。
穿着义肢的小钱推着因为小儿麻痹症无法走路的小路,正在和另一个孩子打闹。
季希芸羡慕地仰起头:“小陶哥哥,我也想出去玩。”
“好,我带你去。”陶希洪摸了摸她的脑袋,把挂在椅子上的外套递过去,转头问许江同,“老师,一起吗?”
“许老师也来了?”季希芸方才想得太入神,没注意到还有别人,闻言利索地穿上外套,摸着桌椅走过去,“老师,你拍的视频特别有画面感。谢谢你和我分享这些故事。”
“你都看完了?”许江同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眼前的女孩是盲童,慌乱地道歉,“抱歉,我……”
“没事,老师不用这么拘谨。”季希芸反而朝他一笑,“听视频的时候我确实想到了很多画面。老师,您有兴趣看我的作业吗?”
“先去打雪仗吧,一会天黑了。”陶希洪弯腰对季希芸耳语,“许老师现在是我的人,他跑不了。”
“?”季希芸疑惑地歪头。
陶希洪牵着她手,又邀请道:“小江老师?”
密集的雪花如鹅毛般飘落,望出去白皑皑一片。许江同缩了缩肩膀,把手搁在暖气片上:“你们先去玩吧,注意安全。”
“那好吧。”陶希洪朝他挥挥手,搂着季希芸的肩膀出去了。
走到屋外,他捏了个小雪球,塞进季希芸手里:“抓紧我的手,我带你从后面包围他们。”
“好!”季希芸激动得小脸都红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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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兄妹俩跑远了,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院长季向笛突然开口:“许老师,没想到你和小陶发展得这么快。”
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可惜许江同的理解能力有限,含糊地默认了:“说实话,我很佩服他。”
老院长的神情凝重,像是托付终身一样:“关于陶希洪,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您说。”许江同侧身转向他。
“小陶是我刚到福利院就接手的孩子,我从事这行二十多年,很少遇见遗弃健康婴儿的案例。”
“你觉得这件事另有隐情?”
“小陶刚送来的时候,我们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幅西洋画,问了一圈没人知道啥意思。您是学美术的,或许能看出点什么。”
许江同闻言郑重地点头。季向笛从手机相册翻出一张照片:“画的原稿交给小陶了,我这里只有照片。不过这幅画磨损得很严重了。”
许江同接过手机,看到一幅破旧的油画。画面的色调非常压抑,色彩饱和度极低,几乎到了看一眼就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的程度。
许江同难受地眯了下眼,放大照片,仔细辨别画上女性的身份。画面上一共有两人,从天而降的那人已经模糊到难以分辨。女性站在地上,穿着西方神话中常见的戎装,一只猫头鹰翱翔在她身侧。
“密涅瓦?”他喃喃地报出一个名字。
“什么意思?”季向笛听得一头雾水。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是罗马神话体系中的智慧女神,密涅瓦。”许江同指着猫头鹰说,“她是罗马十二主神中,诗人、艺术家和手工艺人的守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