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戈右手端着被子，正低头喝了口水，唇瓣抿过杯沿，瓷杯很暖，不冰人。
“怎么了？”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
池朝点开自己刚注册的微信账号：“我能给你发信息吗？”
当初陆晨给他推名片时，池朝把所有人都加了个遍，却独独把他哥给漏下了。
“都会玩微信了，”陆戈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来，给我扫一下。”
一条好友验证发了过去，陆戈往床里挪了挪：“坐着。”
池朝坐在床边，同意了那条信息。
陆戈的微信名没陆晨的那么花哨，单一个「戈」字。
头像是只黄色的小鸭子，和自己的同系列。
“鸭鸭三号？”陆戈笑了起来，“小晨给你起的？”
池朝点了点头，轻轻「嗯」一声。
头像和名字他本来都准备用默认的，只是陆晨非要给他换。
池朝不挑，给什么用什么。
说是一家同系列，结果是一群小鸭子。
陆向明是鸭爸爸，齐箐是鸭妈妈。
陆晨的鸭子头上有个粉色的蝴蝶结，陆戈的鸭子脖子上戴着绿色的围巾，池朝的鸭子则顶着红色的小帽子。
池朝心情复杂，从哪找这么多鸭子图片。
这么单独看自己和陆戈的对话框，好像就跟一对似的。
“朝，”陆戈靠在床头，改了备注，“和晨一个意思。”
池朝关了手机，抬头看他。
“朝阳，清晨，都是一天最美好的时候。”
池朝还没想到自己的名字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陆戈把手机搁在了床头，在池朝脑袋后面呼噜了一下：“鸭鸭加油。”
——
九月下旬，秋天过了四个节气，终于不再像盛夏那样炎热。
第一次月考卡在十一小长假之前，占用周末两天时间，眼见着没几天了。
不知道是池朝最近格外低调不惹事，还是他一打多的时既太过凶残。
原本虎视眈眈盯着他看的人一个多星期都没找他的事，让池朝平平安安学习到月考前。
暴风雨前的宁静不可沉溺，就在月考前一天，裴寅突然毫无预兆地对池朝说下午放学小心点。
乍一听就跟威胁似的，池朝手指顿了顿，侧目看他。
那目光，略带怀疑。
裴寅破罐子破摔：“你爱小心不小心。”
池朝微一点头：“谢谢。”
他的手已经拆了线，都能拿笔写字了，攥拳头揍人也不是不可以。
躲下去永远不是办法，真要来了还省得他总是惦记。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后，裴寅忍不住问：“你不告诉老师？”
池朝瞥他一眼，想这人的嘴以前不挺会说吗？现在怎么情商消失，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不是夹枪带棒就是阴阳怪气。
不过他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明白裴寅想表达的意思。
对方让他去找老师，那可能就真的想让他去找而已。
“没事。”
自从黎柠开始和陆戈有那些有的没的，池朝就不怎么想再向对方寻求帮助。
并不是说黎老师哪里不好，真要算起来还是池朝本人的原因。
他不想在陆戈的暧昧对象面前示弱。
哪怕对方是他的老师。
无视掉裴寅那些用心良苦的嘲讽，池朝放学后帮老师布置完教室，照常去车库推他的自行车，按着他平日的流程回家。
只是今天出了个岔子——陆晨来找他了。
池朝在地下自行车库看到手机上那一条姗姗来迟的信息时，满脑子都是这丫头怎么这么烦人。
“小哥！”
郁闷间，陆晨已经蹦达到他的面前：“今天我们学校提前放学了哎！”
池朝左右看了看周围，直接踩上踏板：“上来。”
真遇到什么事了，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有个陆晨就得注意。
趁着现在还没出什么事，得赶紧走。
然而就在陆晨欢欢喜喜地坐上车后座时，车库入口处进来了几个人。
“哟！”其中一个打头进来的小黄毛一嗓子喊出来，“这不是那个谁吗？”
陆晨下了个哆嗦，蹦下车就往池朝身后缩。
池朝：“……”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这小丫头是点儿背，还是本身就是衰星。
挺麻烦的。
池朝扭头刚想让陆晨给陆戈打电话，结果话都没说出口，就听见一声「喂」插进了他们双方的对峙。
“裴寅！”陆晨眼睛一亮，也不怕了，哒哒就往前跑。
池朝捞着她的胳膊的把人拽回自己身后：“别乱跑。”
“寅哥？”小黄毛瞬间换了个语气，“好久不见啊！”
裴寅看了眼池朝，像是格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我朋友。”
“朋友啊？！”小黄毛脖子一转，目光在两人身上打着转，“那熊哥和我也朋友啊。”
话说一半在这晾着，就想看看对方能做出什么退步。
“他不惹事，你们也别惹他。门口有摄像头，我这也录着音呢，和平点不行吗？”
两人沟通的音量逐渐变小，几分钟后小黄毛远远看了眼池朝，然后转头离开了。
陆晨探了探头：“小哥，他们是不是又要欺负你啊？”
“没有，”池朝推着车子往前走，“你别说话。”
陆晨嘴巴一撅，跟在他的身后。
裴寅冲小黄毛翻了个白眼，转身看到陆晨，又把目光移开。
“谢谢。”池朝道。
“没事。”裴寅抬脚就往外走。
“裴寅裴寅，”陆晨追上去，“他们是谁啊？”
裴寅脚步一顿：“你不要管。”
两人意外熟络，池朝算是看明白了些。
“我怎么不管？他们欺负我小哥，我回家告诉我妈。”
“没人欺负你小哥，”裴寅继续往外走，“他好着呢。”
这醋味，池朝推着车子走在两人身后，已经完全明白了。
出了校门，两人和裴寅分开。
陆晨格外热情地挥了半天地手，裴寅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了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他是不是不太喜欢我？”陆晨皱着眉问池朝，“他都不跟我说话。”
池朝没过多评价，扶住车把踩上踏板：“以后别来这边。”
“我来通知你去我家吃饭呀！”陆晨说，“都给你发过信息了。”
都到过了才发消息，有什么用。
池朝冷着脸：“不许来。”
陆晨仿佛没听见一般，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小哥，烤年糕好香啊…”
池朝看了眼路边的小摊：“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
陆晨背了背手，眼巴巴地看着他。
池朝：“一根年糕。”
陆晨猛一点头：“好！”
池朝花了两块钱给陆晨买了个年糕，把那一张一百块给换开了。
他兜里装着一把零钱，载着小丫头去了齐箐家。
电梯停在负一层，一开门发现陆戈在里面。
陆晨开心得不行，响亮地喊了声“哥！”
陆戈手起手机，看着她手上举着的半截年糕道：“进家门前赶紧吃完。”
“小哥给我买的，”陆晨得瑟地炫耀道，“我慢慢吃。”
陆戈看了眼电梯门边的池朝：“你怎么不买一个？”
池朝点了下关门键：“我不吃。”
他最近有点上火，看到这些油炸的东西就嘴丫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