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戈翻了翻抽屉里的废纸,打印出漏掉的那张检查单,又推着池朝去检查。
和卢娇几乎是单方面的对话结束,池朝临走前还礼貌地跟对方告了个别。
“聊挺好?”陆戈打趣道。
池朝一抽嘴角:“呵呵。”
池朝手术完第一天就能下地,现在反而像个残废,只是他也不敢吱声,就这么废物着废物着,慢慢养了下来。
不过当废物有一点比较好,那就是不用去上学。
池朝在家不是坐着就是躺着,瘫了两三天才发现阳阳没了。
“在寄养,”陆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热腾腾的骨汤馄饨,“等你腰好了就去把她领回来。”
池朝「哦」了一声,抻着脖子去闻香:“哥,你又去阿姨那儿盛汤了?”
当废物还有一点比较好,那就是陆戈陪他的时间更多了。
不仅如此还天天给他倒腾吃的,三天一小补五天一大补,池朝上次喝了一碗冬虫夏草炖乌鸡,鼻血唰唰流了老半天。
陆戈一边帮他擦,一边笑得不行:“老太太藏着舍不得吃的,给你真是浪费。”
十月下旬,池朝去医院拆了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胡乱蹦跶。
他出院第一时间就去宠物店去接阳阳,当年给他们介绍的小张依旧非常热情,抓住机会赶紧推荐给猫猫磨牙的营养零食。
家里的屯粮正好没了,陆戈就顺势买了一点。
说话间闲聊起来,小张笑着打趣:“我还以为又要寄养个小半年,没想到这次这么快。”
“小半年?”池朝有点懵,“阳阳?”
“是啊!”小张说,“当时陆医生出差去了吧。”
对上时间线,应该是去英国那段时间。
池朝扭头看向陆戈。
原来当初不是突然拿回来一只猫,而是早就有了。
不对,这猫不是卢娇的吗?
“看我干什么?”陆戈拿了几包小鱼干,“你不乐意养不就寄放在这儿了。”
“你不是说这猫是卢娇的、是卢娇姐姐的吗?”池朝问。
“有说过吗?”陆戈疑惑道。
池朝十分肯定:“有。”
陆戈:“你听错了。”
池朝:“……”
“这猫是流浪猫呀!”小张给出答案,“送过来的时候又瘦又小,还一身的跳蚤,可难弄了。”
“流浪猫?”池朝的疑问一个个往外冒。
“医院里的流浪猫啊,”小张说,“陆医生说捡回去陪你的。”
池朝顿了顿,这个思路有点没转过来。
捡来陪他的,但是没陪成,跑去陪卢娇了是吧?!
“但是你又怕猫,”小张说了一半改口道,“哎?你好像不怕猫。”
池朝听了几暔渢秒,这下终于把事情理顺了。
与其说是怕,还不如说是介意。
想想以前也真好笑,一只小猫都容不下。
思来想去不过是一句玩笑话,陆戈竟然真往心里去了。
所以阳阳和卢娇其实没什么关系,这就是他哥出差前想捡个小东西陪他。
突然知道了这么个大秘密,池朝一时间有点按耐不住自己的喜悦。
“哥,”他往陆戈身边贴了贴,“谢谢哥。”
“滚蛋,”陆戈用手肘把人轻轻顶开,“别挨着我。”
池朝又贴上去:“我想挨着你。”
出了店门,陆戈被太阳照得直眯眼:“又犯什么病?”
“哥,”池朝去拎陆戈手里的猫咪零食,“你当初应该跟我说的。”
可怜阳阳早就应该回家趴她的三层小别墅,愣是在宠物店巴掌大的笼子里蹉跎了近半年。
陆戈把手一抬,没让池朝拎东西:“当初也不知道谁说的,说你不养,要养我自己养。”
“我养,我特别乐意养。”池朝手上空着,人就有点闲,闲着闲着就往陆戈身上挤。
从路这边挤到路那边,陆戈左手拎着猫右手拎零食,要不是看在对方刚拆线,恨不得直接上脚踹。
直到开了车门,陆戈终于忍不住把自己身上那块年糕撕下来:“你不嫌热吗?”
“哥,”池朝摸了一把陆戈的手臂,“你身上一直都是凉的。”
——
池朝的伤口恢复得快,等到完全愈合时,当初的持刀事件也就定了下来。
起因是几个被拖欠工资的农民工找着了债主,要钱无果后就走极端。
两个当事人一穷二白拿不出钱,家里人也登门痛哭流涕道了歉。
虽然陆戈还是有点气不过,但是池朝说算了吧,那也就算了。
“医药费能从那张银行卡里出吗?”池朝第一次提到他的那张卡,“我现在没钱。”
他的钱都给陆戈买手表了,现在兜比脸干净。
“得了吧,”陆戈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还要你操心这些。”
事情虽然过去了一个多月,但是当时不仅有记者在拍摄,而且还有很多路人举着手机。
池朝救人的场景从多个角度被拍了下来,月底就有锦旗跨省运到了家门口。
碍于池朝还是未成年,就没有对后续进行公开。
倒是陆戈在网上存了好几个版本,无聊了就拿出来看看,池朝飞扑过来攥住刀刃直接就是一脚。
——然后被捅了。
陆戈皱着眉头闭上了眼。
“你这弟弟真没白养,”秦铄看着视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都做不到这地步,你懂吗?”
陆戈不想懂。
“我听说你要离婚。”他干脆开启一个新话题。
“谁说的?!”秦铄瞬间直起了腰,“谁离婚?!”
“徐栀要离,”陆戈换了个主语,“她让我转告你,离婚协议书她已经签好字放茶几上了,你有空签完了把另一份寄给她,寄件地址我转给你啊。”
“什么玩意儿,”秦铄拧着眉头,“回去我就给撕了。”
陆戈冷笑一声:“活该。”
“少幸灾乐祸,”秦铄眯了眯眼,“你先操心自己吧。”
陆戈:“……”
就尼玛烦。
十一月,气温降了下来。
池朝期末考挤进了年纪前十,妥妥的压在了本科线以上。
而陆晨也破天荒考进了重本线,捧着排名表哗哗直掉眼泪。
家里两个小孩都争气,齐箐高兴得不行,非要出去好好吃上一顿。
结果这一顿吃到晚上,顶着夜风和雨夹雪回了家。
池朝腰上的伤口又痒又疼,陆戈替他抹了点药,用手捂着去暖那块皮肤。
屋里开着暖气,电视上放着电影。
阳阳趴在她的三层别墅上打哈欠,眼见着一年又进入了尾声。
“下雪了。”池朝顺势歪在了他的肩上,“哥,困了。”
陆戈一手搂着池朝,另一只手抓了一把池朝的头发:“还想在我身上睡?”
池朝笑了笑,抬手抱住陆戈的腰:“可以吗哥?”
“不可以,”陆戈回答得干脆,却一动不动任人抱着,“我说不可以有用吗?”
“间歇性有用,”池朝把脸拱进陆戈的颈窝,“腰疼。”
为了一句不知道真假的「腰疼」,陆戈就捂着池朝的伤口一直到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结束。
等到字幕滚动完毕,再低头看黏糊糊的小崽子已经陷入梦乡。
“睡着了?”陆戈拨拨池朝的睫毛,又捏捏他的嘴巴。
池朝一开始没反应,后来被折腾得烦了,就把脸往陆戈脖子上贴。
呼吸简直烫人,喷在陆戈皮肤上就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他摸摸池朝的额头,心道别是又发烧了。
“池朝?小狗?”陆戈喊了几声没动静,把池朝身上盖着的毯子往上提了提。见对方真是睡死了不吭声,便抄着膝窝想把人给抱起来。
结果还他妈没抱动,刚起来一点就摔回沙发上了。
这小崽子得有个一百四五十斤了,猪都长不了这么快。
再来一次,陆戈一气呵成,快步把池朝抱回了卧室。
只是放下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两人差点没叠一起摔上床。
这回池朝没忍住,把脸往枕头里一闷,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