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来一一对答如流。司马丞相更放心了。谢来这学问,他是一点都不用担心的。
“会试主要考议论,五言八韵、策问。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你四书五经学的扎实,深刻。前面我不担心。我会主要教授你五言八韵与策问的。”
谢来听到写诗,就没那么有底气了,“老师,我的诗可能不大有灵气。”这是徐夫子的点评。觉得匠心太重了。
这和谢来的心境有关。
写诗这种东西和写作文一样,要有阅历和情感的改变。但是谢来每日里苦读,哪里写的出来有灵气的诗,他在此道上也不是有天赋的人。这也是他最没底气的地方。因为这个真的不是靠苦读能行的。
司马丞相笑道,”这话我倒是听着耳熟。可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位老友?他为官之后,也曾被当时盛名天下的当世大儒如此点评。“
“后来呢?”
“后来自然是,一个入朝为官在朝中为百姓分忧,一个隐居山川,去感应他所谓的灵气。来儿,咱们既然一心当官,就不要搞那些华而不实的。我最不喜欢那些华而不实的华丽文章。有些人闲着没事干,就搞一些诗会,在那里互相吹捧。说到底还是太闲了。不曾用心做事。”
谢来问道,“那若是皇帝喜欢呢?”
“那便为皇帝找来几个会写诗的,哄他高兴便是了。为官者,有识人之明就行了。不必样样出挑。皇帝喜欢你的诗,未必会让你当官。也许会留你在宫中日日为他和他的妃嫔写诗。”
谢来打了个哆嗦。
“不过为师还是会教你写诗的,毕竟要考。”司马丞相道。
谢来懂了,在老师心里,考试比皇帝喜好更重要。毕竟不能找人代笔。
……
跟着马老师学了几天,谢来发现自己越发喜欢这位老师一起上课了。总能教他一些以前从未学过的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他是不敢和两位老师说的。徐夫子和云夫子最近每天都在一起探讨学问,常常大打出手,瞬间又和好。谢来已经习惯两人的相处模式了。
两人知道谢来那位新老师对他们的安排并没有异议之后,十分满意。觉得这位新来的很有自知之明,很识时务。所以也不担心谢来跟着学坏了。倒是没在谢来面前提到防备这位老师的话。
谢来忙碌起来,倒是把放榜的事儿都给忘了。
倒是谢家的人都惦记着。
谢夫人更是安排了柱子爹去坐车去看榜去。柱子爹这次把柱子给带上了,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传授经验。以后好给少爷当书童。
不止谢家人惦记着,几乎是所有的读书人都惦记着。
来禄所在的青云书院,更是放假一天,让学生们去看榜去。毕竟这乡试的榜和之前几次放榜不一样。入了乡试的榜,那就是功名在身,日后和旁人是不一样的。走出去也是举人老爷。若是有机会,还可以直接为官。
来禄一早就起床了。路上又遇到几个平日里关系不好的,挤兑他,“谢来禄,你还去看榜?以你这末尾的成绩,想考中,只怕是痴人说梦。”
谢来禄道,“我弟弟,是此届童试小三元。你们说,我这个榜该不该去看?”
“……”
“倒是你等,去凑什么热闹,家中也有小三元?”
“……”
“在下告辞,去为我小三元的弟弟看榜去了。”
“……”
虽然郁闷,但是在这个讲究一荣俱荣的时候,还真没人能说出小三元的弟弟与谢来禄无关这种蠢话。
最多只唾弃一句,“小三元若是没考中,可就可笑了。”
出了书院,来禄也紧张,但是想起了出门之前来儿笃定的语气。他又有底气了。
虽然来得早,但是已经是人山人海。都把贡院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大户人家则是让小厮晚上就来排队了。如今前面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厮。
来禄也不着急,反正这榜单也跑不了。他随处找个地方坐下,便看到了齐志远家的马车也在。
看到来禄了,他面露鄙视,下了马车摇着扇子。跑来禄这边来道,“你那缩头乌龟的兄弟为何又没来,难道说是知道自己考不上?”
来禄一脸冷淡,“你没看到我在这里吗?我兄弟自然是在家中准备会试,哪里有功夫来看这个?”
“会试?哈哈哈哈,还能不能有机会去考试,可未可知啊。”
齐志远道。
来禄皱眉头,只觉得齐志远这话说的有些问题。
突然,贡院布告栏传来欢呼声,原来是榜单出来了。
所有人都往前面挤着看名次。
柱子和柱子爹也在最里面。他们一早就来了。柱子爹告诉儿子,“看到没,这就是经验。要学了经验,下次看榜就是你给少爷看。要早点来这里等着。”
被扛在脖子上看榜的柱子喊道,“爹,我知道了,可我找不到少爷的名字啊。”
柱子爹道,“不着急,还有呢,这是从后面往前面贴的。咱家少爷必定是在前面。”他说的十分有底气,但是心里其实挺慌张。
少爷虽然之前考的是第一,但是这毕竟是乡试,录取名额又少。参与的人又多。据说有些人念了几十年的书来考呢。
“柱子啊,你认不认识字啊,可别看落了。”他喊道。
柱子道,“我学了字了,夫子首先教的就是少爷的名字。我会认。我还会写呢。”
他现在也知道读书的好处了。要是不读书,来看榜都看不懂呢。那以后也没活干。
放榜过程慢的很,贡院乡试想要吊着大家一样。一下子放一部分。
放到最后,更是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放。
好些人已经知道结果,嚎啕大哭,当场晕倒被人抬走。
柱子爹也有些扛不住了。
哪怕他觉得自家少爷能考第一,但是那几率似乎也是很小的。
柱子啥也不懂,看到还剩下最后一个名字 ,他安慰道,“爹,别着急。咱家两位少爷呢,比别人家希望大。”
柱子爹:“……”傻儿子哟,能这么算吗?
人群后的马车里,齐志远已经接到了喜报了。
他考上了,乡试第十名。
虽然不是他想要的名次,但是这名次很不错了,因为今年参加的人里面,还有书院的一些师兄们上一次没下场,就等着这一次一飞冲天。所以此次乡试人才辈出。
他不止考中,且还是第十名这样的好成绩。一时间,小厮们恭喜声不断。
他问小厮,“可有谢来的名字?”
“少爷,别说谢来了,便是姓谢的都没看到。必定是落第了。少爷,那种乡下小子,哪里比得上您在书院学的好?”
听到这话,齐志远挥着扇子笑了起来。若是果真落地了,他倒是能放那边一码。毕竟手下败将,何足挂齿。
来禄倒是不慌不忙,看着前面人少了,挤了进去。亲自看了一遍榜单,没看到谢来的名字。手心也开始冒汗起来。而榜单已经还剩下最后一个名字了。
“爹来了来了,贴名字的来了。这次贴的纸张不一样啊。镶金边了。”柱子高兴的喊道,丝毫不知道他爹腿已经开始发软了,随时可能把他给摔下来。
所有人看榜单的人,这会儿腿都有点软。没走的,除了看热闹的,基本上就是想抱着最后一点希望的。
待名字贴好,所有人的眼睛都朝着那看过去。
谢来两个字,刺痛了许多人的眼睛。好些人嚎啕大哭。不是自家的,不是自家的人。
柱子高兴道,“爹,是少爷,是咱家少爷的名字啊,谢来!”
柱子爹差点跳起来了,但是还是道,“看看是不是我们下临县的。”可别是同名同姓啊。
不等柱子念起来,来禄已经声音颤抖的在念了,“白山府,下临县,谢家村。谢来!”
“是解元。我弟弟谢来中了解元!”
“头名!”
柱子和柱子爹这才看到来禄。也顾不上礼数,柱子爹一把将儿子放下来,和来禄确认道,“二少爷,咱家四少爷中了头名,又是头名?”
来禄差点喜极而泣,面色通红的点头,“没错,头名,是解元。乡试解元!”
柱子爹激动的把儿子给举了起来,“柱子,咱们谢家村出了个举人老爷了,咱家少爷是举人了,是举人头名!”
其他看榜的人都羡慕的看着他们。
没人觉得他们这举止夸张。没乐疯了就不错了。
那可是乡试头名啊。谁家要是出一个,那全家老少得一起疯了。
有榜下捉婿的来打听,“你家少爷可曾婚配?小女年方十六……”
柱子爹得意道,“我家少爷才十三呢,别想了!”
“难道说,这举人老爷才十三岁?”
“十三岁的头名解元!”
还有意向榜下捉婿的表示,“其实女大三也挺好的。”
柱子爹抱着柱子,拉着自家二少爷就跑了。
得回去赶紧报喜去!
一旁的马车里,时刻关心谢来的齐志远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
“头名,竟然会是头名。”
他追问,“可确认了?”
“……少爷,确认了,确实是他。”
齐志远的脸都绿了。上次只相隔一名,这次竟然是隔了这么多。
他想起了谢来当初在自己面前嚣张的放话,踩地的样子。
仿佛想到了,日后若是遇到谢来,他该如何奚落自己。
第105章 告上县衙
此时,位于边城北边的峡谷里面,一队士兵正潜伏在里面修整。
他们是来探路的。在这草原上面已经待了几日了。
上次被蛮人袭击了营地之后,边境大军损失惨重,经过这么久的修整,才有了转机。于是安排了几队人马出来寻找蛮人大军的下落。
其中就有来寿带队的这一只小队。
自从上次蛮人袭击大营,他奇招退敌,回到边城就得到了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