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之夜,阿昭便准备用这种方式折辱你的妻子么?”顾景懿按住宁元昭的后颈,手指侵掠般顺着背脊一路向下。
“殿下!”宁元昭抬眼看他,“难不成你还真想与我洞房花烛么?”
“为什么不想?”顾景懿反问。
“你的药性……不是解得……差不多了么?”宁元昭嗫嚅起来。
“与那无关。”顾景懿亲了下宁元昭的眼尾,“我的元宝。”
好半晌之后,宁元昭低低地回了句:“可我不想……”
“为什么不想?”同样的话,截然不同的意思。
“我不知道……”宁元昭只是觉得,一想到这事,一想到顾景懿是个男人,他心里就混乱得不能自已,甚至还有些说不清的退缩畏惧。
如若最开始时,他就知道顾景懿是男人,他还会选择喜欢上顾景懿么……
他不知道。
方才在破庙间,在车驾里,他被裹挟着神智由顾景懿全然操控,倒有了理由去回避那些乱糟糟的思绪。
但他不可能永远如此。
“什么时候能知道呢?”顾景懿揉了揉宁元昭丧气的脸,“一天,还是两天?阿昭总得给我个期限。”
“……三个月……吧。”
“太久。”顾景懿断然否定,“三天。”
“……七天。”宁元昭祈求般看向顾景懿,眼神湿润可怜,“不能再短了……”
“好。”顾景懿答应了。
宁元昭终于舒了口气,戳戳他的肩膀示意,“现在你可以松开我了,我去理地铺……”
“阿昭。”
“嗯?”
“我想我没有和你说清楚。”顾景懿哑声低语,“我的意思,是这七天内,我遵守承诺,不与你洞房。而不是,我们要同陌生人一般相处。”
宁元昭不明所以,“……哪里陌生?”
他的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托着臀抱了起来,向屏风后的床榻而去。
抱小孩一样的抱法。
是身为“女子”的顾景懿全然不该有的力道。
宁元昭一时懵住了,没有立即反抗,再回过神来时已失了最好的时机。
顾景懿惩罚般咬了下他的喉结,“当我是女子时都愿意与我同床共枕,如今知晓我是男子,倒要去一个人睡地铺了,不是陌生人是什么?”
宁元昭反驳:“女子总不会时刻想要……”
“想要什么?”
“……没什么。”宁元昭开始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给了顾景懿刨根问底的话柄。
紧接着,两声沉闷脆响猛然打破了宁元昭的郁闷。
他迟钝地意识到什么,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
顾景懿……顾景懿竟然在他臀上掌了两记,力道还很是不小……
“夫君。”顾景懿对此作出解释,“我不喜欢你搪塞我。”
似羞似怒似耻的心情登时在宁元昭心里乱窜,他强行掩下慌张,狠厉道:“殿下!你,你不要太过分!”
“知道了,小结巴。”顾景懿懒洋洋地回应,“要不要我帮阿昭揉揉药,止止痛?”
“不用!”
顾景懿走过屏风,将宁元昭放到床榻边沿,按住他的肩膀防止他逃。
宁元昭这才发现,屏风后置着浴桶,里面注满了暖热的水,正飘散出袅袅的水雾白气来。
屋中的潮气,原来是自这浴桶发出来的。
“夫君。”顾景懿用指腹滑过宁元昭的脸颊,“不洞房的话,就像以前一样相处,好不好?”
“……不用。”
“用的。”顾景懿点了点他的腰窝,“我会尽好妻子之责,全心全意服侍夫君,帮夫君擦身洗衣。”
所以夫君,不要再像方才一般,嫌弃我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与我周旋久 1个;
第83章 第 83 章
事与愿违。
在顾景懿伺候过宁元昭沐浴后, 宁元昭对他的嫌弃之情简直要满到溢出来。
不过宁元昭大概有些疲累,所以并没有再耗费精神再骂他,只卷了被子窝进床角,背对着他闭眼不语。
顾景懿将宁元昭连人带被子一道抱了过来, 为宁元昭擦拭湿发。
宁元昭枕在他膝上, 既不动弹, 也不言语, 顺其自然地由他“服侍”。
他捻过宁元昭的发丝, 确认不再湿润, 才重新将宁元昭抱回到床内侧。
只是他并未再让宁元昭背对着他。
宁元昭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倒没故意再背过身去。
“怎么了?”顾景懿抚过他的脸颊,“是睡不着么?”
“……没有。”宁元昭声音很低且含糊, 一听就是正困倦着, 好像是因为什么才强打起了精神。
“我抱着元宝,好不好?”顾景懿半躺下来,轻拍宁元昭的脊背哄睡。
宁元昭又慢吞吞地闭上了眼睛。
少顷, 顾景懿听到了一道平静的问话。
“为什么……皇上要把你当公主养?”声音反而比刚才清楚了些。
“后宫之中人心难测, 身为皇子, 过于受到皇上的关注, 会很容易夭折。公主的话, 应是会好活许多。”顾景懿温声回答,“毕竟我不能死, 对不对?”
要知道, 熙成帝体内, 有玄霓的子蛊。
以寻常之蛊而言, 若想解除子蛊, 杀掉母蛊是最直接的办法。
可偏偏顾景懿还有另一种不可解的毒。
姝美人血液中带给他的毒。
玄霓依靠饲蛊人的血为生,身体中不可避免会拥有此种毒素。是玄霓比毒更强,才得以压制而不是死亡。
子蛊又是由母蛊而生,自然也带着这毒。
因而子蛊下成之时,毒也潜移默化地留在了顾昱衡身体中。
无论是他,抑或是顾昱衡,都是一样的€€€€一样需要利用蛊去抑制那神秘莫测的毒素。
母蛊死亡,子蛊同死。
到时毒一点点蔓至全身,会要了顾昱衡的性命。
……除非有解毒之药。
顾景懿讲故事般将缘由娓娓道来,宁元昭安静地听着,听完后并未回答,好似睡着了一样。
顾景懿便俯身将他的被子拉开了些。
临近四月,盖得如此严实,一定闷得慌。
果不其然。
顾景懿无声笑了下,轻轻揩去宁元昭脖颈上的细汗。
小倔脾气。
宁元昭准确按住他的手腕,面上神情不变,连眼皮都未睁开,又道:“将你送到菩提寺去,也是因为蛊么?”
“嗯,我告诉过阿昭的,他的子蛊失控了。
那蛊时不时地就会折磨他,唯有喂我的血方能安息下来。那时我很小,取血太过危险,太医整日整夜地守着,动静太大,未免惹人怀疑。
他不会想任何人知道他的秘密,又不能离我太远,以防子蛊发作,无法应对,故而只能与我同住。
后来,他找到了个解蛊的高手,成功将子蛊压成了三个月发作一次的规律性子。菩提寺恰在那时建好,他不再提心吊胆地需要我,就将我送到了寺里住。”
寺庙远离宫廷,戒律森严,确实阻绝了许多窥探的目光。
再后来,所谓煞星之名传开,帝王的恩宠却只增不减。经年累月,便不会再有人觉得,皇帝亲自过抚育宸月公主有多么奇怪了。
偏爱众多子女中的一个,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不是么?
“为什么子蛊会失控?”
“我不知。”顾景懿偷亲了下宁元昭的肩膀。
宁元昭再度睁开眼睛,正正好与顾景懿对视。顾景懿被抓了个正着也丝毫不慌,光明正大问道:“还有别的问题么?我的小元宝。”
“有。”
宁元昭似乎不太困了,且神情间多了些无意识的阴戾。既像在强行忍耐些什么,又像一种迟钝的不悦。
为顾景懿过去的隐瞒戏弄。
“想问什么?”顾景懿随心地捏了捏他的后颈。
宁元昭不高兴地动了动,用左手拨开他,力道却很是轻软,像是一时没用上力。
“之前为何从未看见过你的喉结?”
“这个啊。”顾景懿十分看不懂眼色地再次搂住宁元昭,“是特意做了张皮贴在脖颈上,就像人-皮-面-具一样。今日慕容晃将我掳走,浇了我一身酒水,那皮因此褪了下来。”
“哦?那殿下平日里与我相处时还真是辛苦。”宁元昭语气冷酷,好像一点也听出顾景懿话里的可怜之意,“既如此,你脖颈上的伤痕定然也是假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