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元昭想,那他就,再相信顾景懿一次。
“顾景懿。”宁元昭忽然开口。
顾景懿安静地注视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你不套我的话,我也会告诉你的。”他说,“你不是说,若有欺负我的人,要告诉你。”
他告诉了。
“元宝做得特别棒。”顾景懿鼓励般亲他,“我会给元宝撑腰的。每一个欺负元宝的人,我都会记着。”
“顾景懿。”
“嗯。”
“是不是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手腕上……有一个情蛊。”
“知道。”顾景懿笑了,“怎么猜出来的,宝宝?”
“你喂了小金子许多次血。”宁元昭开始细数之前没注意的疑点,“以前没有这样频繁……”
“而且,你近来太喜欢与我欢好了。”宁元昭似是烦恼,“明明知道我不高兴了,还总是诱我……”
顾景懿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显。
“你胳膊上的伤,一点要好的样子都没有,比寻常慢许多许多。”宁元昭顿顿停停地说出了最后一个猜测,“你的血,能让小金子变强,是不是反过来,也能伤害到别的情蛊……”
小舟的药膏之所以比顾景懿的逊色,怕就是差在没有搀血吧。
还有顾景懿的态度,简直像在哄着他把秘密说出来。
他的公主果然在一些事情上没有耐心,当天就忍不住用了手段来问他。
“是。”顾景懿几乎与宁元昭近得呼吸相缠,“宝宝,你没有醉,是不是?”
“醉了。”宁元昭不高兴地说,“可是你总是太凶,我还没醉过去就醒了……”
顾景懿才是总爱欺负他。
“当我失血的补偿,可以吗?”
“……可以。”宁元昭如同在马车中一样,同样慢吞吞地吻住了顾景懿。
这一次,顾景懿没再提出任何问题,反客为主地拥紧宁元昭。
挟恩图报。
顾景懿想,他确实很喜欢做这种事。
重要的是,他会让他的阿昭也喜欢。
-
皇帝寝殿。
夏德全走到熙成帝身边,轻言道:“陛下,已到子时末了,奴才给您拿了安神汤来,您喝了快些歇下吧,不然早朝时该没精神了。”
“罢了今日的朝。”熙成帝端过安神汤一饮而尽,“朕没心思。”
夏德全默了默:“……是。”
“镇蛊的蛊师还未到京城吗?”
“应是还得多半月。”夏德全说。
“让他快些。”熙成帝双眸阴沉,“朕等不了那么久。”
“是,奴才会差人快马加鞭将其带回。”夏德全满脸担忧,“陛下,您的蛊是不是又不安分了……不如现在去请宸月殿下,让他为您再放些血……”
“不必。”熙成帝抬手制止。
与顾景懿无关。
熙成帝掀开袖子,小心翼翼碰上蛊虫沉睡的皮肤。
今日蛊虫喝饱了血,精神大好,却展现出了与以往都不同的焦躁和渴望来,仿佛嗅到了什么珍馐。
而这奇怪举动所指向的人是……宁元昭……
与此同时,无名烦躁重新出现在了他心头。
宁元昭……多少年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的蠢货,竟然身负着秘密。
他该好好看一看,这秘密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 95 章
四月十三。
小满。
一场凉爽且声势浩大的夏雨笼罩了整个京城。
然而, 喧天的锣鼓炮响掩盖了不小的雨声,更添了抹世俗的喜气色彩。
€€€€有人在今日成婚。
成婚的人是熙成帝的七皇子顾琰,他自丹泊治疫归来后,熙成帝为褒奖他, 迟来地为他指了婚事, 封了王位, 封号为循。
钦天监应令占算吉日, 熙成帝在其拿出来的日子里, 选择了小满。
过满则亏。
大概是想提醒顾琰, 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奢求。
宣正侯府自然接到了循王府的新婚请柬,不过此时的宁元昭,并不在京中。
宁元昭和顾景懿,正在京外的庄子里野游。
今日, 亦是宁元昭的生辰。
“殿下……”弥漫桂花香气的低矮小屋中, 宁元昭断续唤着顾景懿的名字。
“宝宝。”顾景懿亲上他浮了薄汗的额头,“怎么了?这样不高兴?”
明知故问。
宁元昭低喘不言。
从那日宁秋水生产后,宁元昭向顾景懿坦白了手腕伤痕的真相, 却一直没有直言他产生“顾景懿不喜欢他”这想法的缘由。
顾景懿面上虽纵容得很, 全然体谅一般不去提及, 实际上却用了许多不同的手段逼问。
让宁元昭着实受不住。
也导致他每日醒来时的气性也越来越大。
顾景懿为讨好生气的宁元昭, 便哄说带他来庄子里玩。
不仅清净, 还可以喂鸟捉鱼,摸猫策马。
庄子里的鱼是引了山泉水来养, 因此做出来的鱼肉鲜嫩不腥, 汤更是补身养气。
宁元昭喜好自然的地方, 于是勉勉强强答应了顾景懿。
来庄子之后, 宁元昭不需要与讨厌的人相处, 更不需要担忧筹谋,只玩耍就是,脸上总算地多了些无所顾忌的笑。
唯一不好的是,宁元昭才尽兴地玩了两三日,顾景懿身上蛊毒的反噬姗姗就来迟了。
疼痛且伴随着无与伦比的欲念。
宁元昭的时间自此被顾景懿尽数占据。
他总是被眷顾的侧颈如今多了个齿痕状的伤口,顾景懿在那伤口上吮吮亲亲,每亲一下便要说一句“好喜欢阿昭”“最喜欢阿昭”之类的话。
宁元昭起初还算淡然,可顾景懿的言语实在与行为相匹配,让他内心生出了些无力招架的羞恼来。
他说他已经听见,让顾景懿不要再说。
顾景懿笑着说好,随后又开始无穷无尽地吻他。
简而言之,宁元昭这次帮顾景懿度过反噬的过程实在难熬,连小金子都被玄霓折磨得微恹了起来,许久不愿理那条恶劣的蛇。
不算特别糟糕的是,这次反噬赶在宁元昭生辰的前半天结束了。
否则他真是要度过一个永世难忘的生辰了。
想罢,宁元昭松了口气,轻轻踢了踢顾景懿,顾景懿就将他整个人抱起。
宁元昭伏在顾景懿肩膀上,与他相抱了许久,才懒洋洋说:“等下沐浴后,我要去钓鱼。”
“好。”顾景懿笑起来,“我来给元宝撑伞。”
“好啊。”
说罢,顾景懿起身,将宁元昭抱进盛满温水的浴桶中,一边用€€慢慢打湿他的长发,一边与他说话。
“未给元宝举办生辰宴。”顾景懿说,“是我之过,待过两日回到京城,我定给元宝办一个风风光光的。”
“没关系。”宁元昭回答,“我本来也不想办的,还不如在这里跑马自在。”
何况,和顾琰在同一天办喜事,只会让他觉得膈应。
他拍了拍水,仰头看向顾景懿,“今日我生辰,你总不能再欺负我了。”
“不会。”顾景懿亲了下他微亮的眼睛,“我让他们送了酒来,是你最喜欢的那种,等钓完鱼,我陪你喝,好不好?”
“好。”宁元昭开始觉得有点开心了。
没想在接连钓到两只小鱼后,宁元昭得到了一个令他更开心的消息。
夏德全被关押了。
罪名是收受贿赂,卖官鬻爵。
大理寺的人在他的其中一所宅子中,搜到了大量的精美玉器,内含不少前朝的古玉,所用银钱绝不是一个太监所能拥有的。
熙成帝倒是想要保他,不过朝上一部分大臣对宦官深恶痛绝,屡次给熙成帝施压,更甚者还有要公然撞柱的,熙成帝没心思去收拾更多的烂摊子,索性要大理寺暂且关押,不准施刑,容后再议。
就是不知这个容后,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看熙成帝的样子,似乎是心里有什么主意。
“夏德全,应当知道很多秘密吧。”宁元昭手执鱼竿,一动不动盯着浮子的摇晃,“皇上也当真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