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族将军偏要嫁我为妻 第13章

还在因为离开南秦的事烦忧吗?

就这么不愿意和他一起走吗?

燕暮寒心里生出一股子戾气,仿佛又回到了暗无天日的曾经,他是漂浮在人世间的孤魂野鬼,无人关心无人在意。

“祝长安,你是骗子。”

明明说过不怕他,明明说过要……

房门关上,祝珩如同卸下千斤重担,可算是走了,再不走他就要露馅了。

燕暮寒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祝珩最近一直在留心裴聆的发音,能听懂常用的北域话了,但燕暮寒刚才说的那一句,他从来没有听人说过。

房间里没有点灯,祝珩在黑暗中摸索手腕上的东西,突然愣住,他急切地俯下身,将左手凑到炭盆旁边。

火星闪烁,照亮了他手上的珠串。

这是燕暮寒在离开前套在他手上的,珠子圆润光滑,尺寸相宜,像极了他那条不见了的玛瑙手串,只不过那一串殷红如鸽血,这一串莹润似新雪。

玉石寒凉,但这手串之前被人贴身收着,沾了对方的体温,戴在手上温温热热的,祝珩拨弄着玉珠,一颗一颗地数。

一共有二十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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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的学语言-小燕子:好难,今天也没学会南秦话,哭哭。

虚假的学语言-长安:一日听懂三日会讲五日精通。

第10章 羊腿

这场雨从夜里下到清晨,淋淋漓漓一直没停,残存的暑气被彻底洗去,寒意初露。

祝珩很晚才睡着,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以往催促他吃饭的塔木不见人影,裴聆拿着小板凳坐在门口,拿着火钳拨弄炭盆。

“咳咳……”

“殿下,您醒了!”

裴聆扔下火钳,将盛着温水的铜盆端来:“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洗漱完就可以吃了。”

“你放下吧,我自己来。”祝珩从小自力更生,不习惯被服侍,“怎么就你一个人,塔木呢?”

裴聆将布巾递过去:“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是将军找他有事。”

祝珩动作一顿,手腕上的珠串沾了水,更显得清透莹润,他接过布巾,擦了擦脸:“昨晚……”

“什么?”

“没什么,吃饭吧。”

桌上摆了八道菜,有四道是南秦的菜色,还有四道是以前没有出现过的,分别是烤羊腿、蒸奶糕、吊锅鱼、烟熏木中肉,全荤无素。

裴聆热情地介绍道:“这四道是北域的特色菜,可好吃了,将军特地嘱咐厨房做的,殿下您快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北域百姓作风粗犷,在饮食上也有所体现,他们喜食肉奶,分量大,两国的特色菜摆在同一张桌子上,泾渭分明。

只那份烤羊腿就占了半张桌子。

“怎么突然做起北域菜了?”

在明隐寺里,明心吃不完的斋饭都是老和尚吃的,自从知道他剩下的饭菜都被燕暮寒吃了,祝珩就有一种被当成孩子的感觉。

本来还想着要多吃点,不要剩饭,这烤羊腿的出现,算是彻底打破了他的计划。

“是将军安排的,这是现宰的小羊羔,在北域,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能吃掉一条羊腿哩。”

哦,原来他连孩子都不如。

羊腿烤得滋滋冒油,上面涂抹了特殊的香料,整间屋子都是烤羊腿的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动。

裴聆直咽口水:“殿下您快尝尝,这是刚烤出来的,可香了。”

这一整条羊腿怎么吃,下手抓着啃吗?

祝珩骨子里还有身为皇子的自觉,很在意自己的形象,敬谢不敏:“你想吃就吃吧。”

“我?”裴聆连忙摇头,“不行,这是将军特地给您准备的。”

吊锅鱼的味道不错,祝珩又夹了一筷子:“谁吃不是吃,你偷偷吃,反正他也不知道。”

“不行。”裴聆严词拒绝,转身往外跑,“您快吃吧,炭盆要烧完了,我出去拿点新炭。”

祝珩挑挑眉,裴聆一副经不起诱惑的模样,没想到态度还挺坚决。

祝珩第一次吃北域的菜,除了不好下筷子的烤羊腿,另外三种菜都吃了。尤其是那道蒸奶糕,甜丝丝的又不腻,一碟有六块,他足足吃了三块。

吃饱喝足,下人们将饭菜撤下去,塔木正好从外面回来,见到没被动过的烤羊腿,眉头一皱,咕哝了一句,掉头就往外跑。

祝珩偏了偏头:“他刚才说什么?”

裴聆将炭盆搬到软榻旁:“离得太远没听清,好像是说什么不喜欢吃羊肉。”

没过多久塔木就回来了,领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异族男人,男人围着围裙,衣服上沾了零星的油渍。

祝珩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身份:“这位就是北域的大厨吧,有什么事吗?”

这人身上有香料的味道,与烤羊腿上用的相同。

厨子神色慌张,攥着围裙局促地抹了抹手,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后,竟直接跪在了地上,开始磕头。

祝珩被弄懵了,坐直身子:“他这是什么意思?”

裴聆恭恭敬敬地低下头:“他在求饶,他说他做了十几年烤羊腿,希望您能够告诉他,对今天中午的烤羊腿有什么不满。”

祝珩半天才回过神来:“没有不满。”

说来可笑,他贵为南秦皇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还是头一遭有人用谨慎畏惧的态度面对他,好似生杀予夺尽在他一句话中。

更可笑的是,这不是在南秦,眼前的人也不是南秦子民。

塔木不解:“那您为什么不吃烤羊腿?”

祝珩没有回答,拢着衣袖,朝窗外看去。

院落清幽,支开的一线窗口后是被雨洗刷过的石阶,远处的池塘波光粼粼,荷叶泛黄,在水面上漫无目的地飘荡。

“我要见燕暮寒。”

裴聆对着塔木挤眉弄眼:他要见将军。

塔木快速朝房门瞟了一眼,小幅度地摇摇头:不行,将军不想被发现。

裴聆硬着头皮上前:“将军事务繁忙,您€€€€”

“我要见燕暮寒。”祝珩摩挲着玉珠,轻飘飘地重复了一遍,“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吃烤羊腿,让他来,我只告诉他一个人。”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推开了,祝珩抬头看过去,他要见的燕暮寒正站在屋檐下,肩背挺拔,好似雨后新出的青竹。

燕暮寒沉声命令道:“你们都出去。”

塔木三人忙不迭退下。

屋檐滴答滴答的往下落水,燕暮寒的肩头已经被洇透了,形成一片深色的湿痕。

从痕迹的大小推测,这人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

“你学会南秦话了?”

刚才那句话没有让裴聆翻译,可燕暮寒听懂了。

秋风吹来清冽的寒意,炭火呼啦一下燃起来,冒出些许火星子,燕暮寒转身关好门,站在门边,一句话不说。

祝珩思忖片刻,试探道:“听不懂我说什么,看来燕将军学艺不精。”

燕暮寒瞪了他一眼,又扭过头。

这可不像是听不懂,更像是在故意闹脾气。

“燕将军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祝珩自问最近没有惹到燕暮寒,反倒是这人每天夜里偷偷潜到他房间,按理说应该给他一个解释。

软榻旁边放着两个炭盆,裴聆说下过雨后寒气重,怕他着凉,特地加的。

祝珩被烤得浑身发热,想扯开衣襟透透气,刚抬起手来,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举动似乎太失礼了。

他现在的行为也很失礼。

一个“战俘”不恭恭敬敬的给将军磕头就罢了,反倒跟个主子一样窝在软榻上,八成是活腻歪了。

祝珩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抬手掩住唇边的笑意:“咳咳,将军不想跟我说话吗?”

燕暮寒摇头:“不是。”

“那为什么不理我?”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回话,就在祝珩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燕暮寒开口了:“我在,生气,你的。”

祝珩强忍住笑意:“你在生我的气?”

南秦话太难了,小将军还没学会,不仅有口音,语序还颠三倒四。

燕暮寒重重地哼了声,算作应答。

在军营中,每当他这样,将士们总会被吓得两股战战,燕暮寒哼完后偷偷打量着祝珩,怕自己太凶,把他吓出个好歹。

怎么不说话了?

难不成真的被吓到了?

祝珩倒没有被吓到,只是觉得燕暮寒太……可爱了。

他前二十年用到“可爱”的次数少得可怜,基本集中在明心和狸花猫身上,前者脸上画着王八的时候勉强算是可爱,后者摊开肚皮要他撸的时候很可爱。

除此之外,这个词是第一次用在人身上。

还是个大男人。

祝珩觉得好笑:“既然在生我的气,怎么还愿意来见我?”

“你,不吃羊腿,为什么?”燕暮寒停顿了一下,“羊肉,你不讨厌,我来见你,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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