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跟他讲起灵山疗养一事,告诉他届时会有太医随行,他所中之毒很快便能解开,他很快就能骑马射箭,挽弓如月。
他微笑着说:“好。”
他忽而又严肃起来,认真地看着我,叫了我一声:“楚翊。”
我抓紧他的手,每回他叫我的名字,都能把我叫得脸红。
“我之前说过,我是你的人。只会是你不要我,不会是我不要你。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会永远在你身边。所以,不要担心我会离开,好吗?”
他又说:“还有,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有什么不开心,都可以跟我讲。我哪里做得不好了,让你心里不舒服了,也要跟我讲,好不好?总是自己憋着,憋坏了怎么办。”
我盯着他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脑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既然他说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跟他讲,那这件事想必也是可以讲的吧?
我痴迷地盯着他薄软的唇瓣,喃喃地开口了:“那你为什么不……”
……亲亲我。
剩下的话被门口一道雄浑带笑的声音打断了。
“王爷,嘿嘿!鄙人这张嘴可还是准的吧?”
我愕然地转向门口,看着秋观异那鸡贼的笑脸,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想杀人灭口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能亲亲……/(ㄒoㄒ)/~~
第17章 灵山
经他这么一打岔,方才的旖旎气氛顿时变了味。
当然,旖旎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因为季明尘眼神清亮,眼里一点暧昧的东西也没有。
有一点点失落,还有一点遗憾,那句话终究是没问出口。
罢了,再找机会吧。
等去了灵山,不愁找不到机会。
季明尘起身去了外室,走之前轻轻在我肩膀上按了一下。一股隐秘的亲密感涌上心头,闹得我脸红。
我没好气地看向秋观异:“你来做什么。”
秋观异说:“听闻王爷抱病,鄙人特来问候一番。”
我白眼快翻上天去,我病了小半个月也没有见他来问候一句。反倒是已经痊愈了,他又巴巴地跑来了。
我说:“你有话就直说。”
他嘿嘿一笑:“看起来,王爷与王妃感情甚笃。”
提起这个,我心里的不愉快就消失了,变成了对他的感激。自父皇同意我迎娶我的仙人后,我便想着要去感谢秋观异一番。哪知病了一场耽误了,便拖到现在。
我真心诚意地说:“谢谢你。”
“为王爷分忧,是鄙人分内之事。”秋观异迟疑了一下,“不过……”
我说:“月钱加倍。”
他立刻喜笑颜开:“鄙人祝王爷和王妃恩恩爱爱,白头偕老,齐眉举案,和美团圆。”
明知道他是讨巧的恭维话,我却还是忍不住笑了。他行礼要告退,我叫住了他。
我仔细想了想,说:“父皇让我明春上朝议事,你便当我的幕僚吧。眼下正有一件事情,你替我出出主意。”
我便把北鄞使团进京后,我与太子的冲突讲给他听。连同父皇和许清泽说的那些话一起告诉他,问他我该如何做,上门赔罪时带什么礼物比较好。
秋观异正色道:“太子是个怎样的人?”
我说:“太子温和友善,对我很好,对母后也很尊敬。母后对他不冷不热,但他一直以礼待之,时常请安,未见丝毫不虞。”
秋观异说:“此子若非大圣大贤之人,便是极善隐忍的伪善之人。”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何况是身份尊贵的太子?按王爷所说,皇后对他冷淡,他还能维持恭敬,可见非常善于隐忍。”秋观异说,“而使团进京后的一系列安排,可知此人急功近利,迫切地想崭露头角,站稳脚跟。”
脑海中浮现出楚竣温和笑着的脸,我茫然地说:“这没有道理。”
秋观异说:“我没有接触过太子,只从王爷的描述中稍加推测,未免有失偏颇。其余的,还需王爷自己定夺。”
我自己怎么定夺,一想到这些复杂的问题就头痛。我揉了揉太阳穴:“那我明天上门赔罪,带什么比较好。”
“什么也不带。”
我不解地望着他。
“若您是想缓和与太子的关系,那便什么也不带。”秋观异眼中射出了睿智的光芒,他微笑着说,“堂堂太子,什么会没有?怎会需要他人赠送?”
我没有听懂他的意思,想这些问题着实让我受累,哭了一场后本来就已经很疲累了,此刻我只想让季明尘抱着我睡觉。
我便让秋观异退下了。
第二天,我让下人从库房里取来一个精美的乌木盒,里面是我准备送给太子的礼物。
一方通体乌黑,光润透亮的砚台。
相传很多年前,有人挖到一块奇特的石头。石头表面乌黑,内里却像玉一般透亮,阳光照上去能看清内部的斑痕。更奇异的是,石头状若龙身,那人便把石头当做祥瑞献给了当时的皇帝。皇帝大喜,命人将石头打造成了一方砚台。
太久远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只记得小时候见这砚台实在漂亮,便向父皇讨了来。
我不识字,更不会写字,要砚台也没甚用处。可父皇仍将砚台赐给了我。
我记得,大哥当时也想要这块砚台。砚台送给他,总比在我手里积灰要好。这般想着,我便打算用这方砚台当赔罪礼。
我没有采纳秋观异的建议,因为觉得空手上门赔罪实在不妥。兄弟之间互相送送东西,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上回楚竣送我一把极好的弓箭,我还没来得及还礼。
可一个时辰后,我便无比后悔没有听信秋观异。
东宫里,楚竣摩挲着砚台,脸上在笑,眼里却没有笑意。
他说:“多谢三弟了。”
我清楚地看到,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绪从他眼中一闪而过。
我顿时明白了秋观异的话。
他是太子,他什么东西没有,怎么会需要我送。而且是父皇选择赏给我而不是他的东西,我这一送,倒成了诛心之举。
这下子,我真成了个傻子。
楚竣说:“留下来吃饭吧。”
他不是真心留我,我能听出来。
他没有之前那么爱我了。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母后的殷切,父皇的勉励,大哥的误会,种种种种,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我的心上。
怎么会如此复杂。
我明明只想日日抱着我的仙人睡觉,为什么要让我想这些聪明人才该想的事情。
可这股郁闷很快被我抛在了脑后,因为又过了几天,我就带着季明尘出发去灵山了。
我的心里便只装得下喜悦了。
马车外寒风呼啸,车里温暖如春。
寸长的银炭在火炉里静静散发暖意,连一丝烟尘也没有。座位上铺着狐皮坐垫,坐上去像是被羽毛包裹着,温暖又舒服。
我借口晕车,名正言顺地躺在了季明尘的腿上。
这样一来,一睁眼就全是他。
我被扑面而来的仙气给迷晕了,忙用袖子捂住脸,等心跳稍稍平复,再挪开袖子偷偷看他。立马又被那无暇的容颜击中,再次捂住脸。
如此反反复复好多回,他终于察觉到了。他低头看我:“晕车就睡一会儿。”
你长着这样一张脸,让我怎么睡。
“仙人。”我红着脸拉住他的手,又喊了一声,“仙人。”
这个角度,他的嘴唇更好看了,形状堪称完美。不过……怎么有些泛白?他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前些日子他天天练武,这两天却反常地没有练。
我一骨碌爬起来:“是不是压疼你了?你的毒……”
太医说过,他体内的软筋散之毒,若不及时解除,会损伤经脉,疼痛难忍。
我心疼地揉了揉他的腿上,刚才我躺的地方。又摸了摸他的手臂和腰:“你怎么也不和我说!还让我躺了这么久!这里疼不疼?那这里呢……有没有感觉?这里疼吗?”
季明尘闷哼了一声,抓住我的手:“你能有多重。我没事。”
“是不是很痛?”
我没有理会他突然变得怪异的脸色,挣脱他的手,继续在他腿上揉捏。我躺的地方是大腿,想必他除了痛还有麻,我便放轻力道在他大腿处轻轻按着。
“别……”
他并拢了腿,神色变得更奇怪了,再一次把我的手拿走,脸上竟然有些泛红。
我看了他半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呀,仙人,你怎么脸这么红。”
他又说:“真的没事。”
他越强调我越觉得不对,下意识想弄清楚。可他竟再次回绝了,不让我碰他。
我沮丧了。他让我遇到什么事都和他说,可他却不告诉我他哪里不舒服,也不让我帮他捏腿。
他是觉得我只能被他照顾,而不能照顾他吗?可是他昏迷的时候,我明明把他照顾得很好。
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落寞,季明尘迟疑了一下,伸过手来,在我的手背上拍了拍。
他的表情依旧很不自然,颇有些纠结地说:“以后再教你好不好。”
教我什么?
可是他的声音这样的轻,这样的软,像是情人间的低语呢喃。我一下子耳根子就软了,被迷得晕晕乎乎,找不着北。这个时候,就算他让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我恐怕也是会毫不犹豫就答应的。
我便不再追问了。
我拿过毯子盖住他的大腿,他如释重负般对我道了声谢,把毯子往上扯了扯。
之后的气氛便比较怪异了。
他总是在走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时不时用复杂的眼神看我一眼。我被他看得一面脸红,一面又疑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