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癖 第9章

德牧缩了缩毛绒绒的脑袋,又埋下脸去咕噜噜喝水,眼睑还是提着,谨慎地审视着方应理。

“Theta?”方应理重复一遍。

“它的名字,不好吗?”任喻笑得好狡黠。

“挺好的。”

很应景。他就是来做θ这回事。

又看到任喻脱了一半的衣服:“我帮你?”

问得倒是很绅士。但脱衣服感觉是爱人之间会互相做的,想象了一下好像特别缠绵,任喻觉得这样有点奇怪。他摆了摆手:“我自己来。”

他将衬衣全部脱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接过润滑,指尖攥紧冰凉的瓶身。他有点紧张,突然想起其实他们并没有对彼此的爱好做过更深入的探讨,是有特定的分工,还是可以互相。他想象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都可以,又出于尊重,他问了句傻话:“你要用吗?”

“我以为这个很明确。”方应理没想到这里会有误解,“不过现在说清楚也好,我不像下面那个吧。”

“要知道,上下好像并不能说明什么。”

方应理笑了:“好,那我做里面那个。”

一句话好像已经将心脏捣得流汁水。任喻了然地往洗手间里走,把后背留给方应理,肩胛骨上有一行纹身,灯光太暗以至于模糊不清。

方应理从关闭的洗手间门板上移开目光,看向飘窗前欲盖弥彰般紧闭的窗帘,以及飘窗下的地板上极为浅淡的白色磨痕。

任喻再出来时,洗过澡,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后面的线条饱满,前面的大小与他的身形相得益彰,像是一具希腊雕塑,比例精巧。

方应理站起身迎过去,把人摁在门板上亲。

作者有话说:

楚惟一:你自己发情,别他妈赖我。

还记得我们关于海星的约定吗?啊€€€€(张嘴接海星)

第13章 下跌

方应理的舌头伸进来,比前两次都柔和,吻技意外得很好,手指绕到后面去摸腰窝,凉凉的,有一层未擦干的水膜。

再顺着裤沿往下,方应理摸了一下:“太少了。”

任喻脚有点软:“什么?”

方应理去洗手间把剩下的润滑拿出来挤到手上。

……

心脏像是被方应理握住了,一掐能掐出水,yin|靡的,粘稠的,滴滴答答的,它在他掌心跳动,频率与他的动作趋同。

任喻好像已经忘记自己的伪装,什么邓微之,什么陈薪,什么酒吧老板,他不是饲虎,而是被吃得很舒服,他身份虚假,却在以真实的身体去感受欢愉。

……

方应理握着任喻的后颈,一边亲一边压着人往卧室里踱。

里面的灯被任喻提前打开了,橘色的一笼,尽管方应理第一次来,也一眼就能找到。

Theta跟过来,毛绒绒地蹭任喻的脚后跟,眼珠是纯净的乌亮,带一点小动物的懵懂。任喻被盯得更羞耻,用脚腕挡开,嘴里闷闷地哼:“别让它看。”

给它取这个名字的时候倒是脸皮厚。方应理想。但还是把门带上,将狗关在外面,又立刻传来两三声爪尖剐蹭木门的声音。

等到床边,就看见同样赤条条的两具纠缠的身体,坠进落地镜透亮的镜面里。

任喻瞳仁微颤,被方应理按着后背跪伏在床上。

他的后背上果然有纹身,这一次看清楚了,一道飞花般的黑色梵文,每一笔都有无尽的延伸感,烙在白皙的背部,脊椎处微微隆起,笔划也跟着飞,美丽而隐秘。

“这样来吗?”任喻问。

……

方应理看到他蹩脚得厉害,反倒不急着让他如愿:“第一次啊?”

任喻抿紧嘴唇,将呻吟咬碎了咽下去。

到这个程度,还真是第一次。

最接近的一次是五年前,他在青年旅社遇到一个年轻男人,他们一开始睡上下铺,后来同行,渐渐由上下铺变成了一张床。

旅行途中的crush太容易让人不计后果。

任喻觉得在大汗淋漓的热带,荒废掉自己的第一次,也不错。

但那次前戏没有这么舒服。那个男人把他弄得很痛,最后没有真正做下去,冷静下来相对穿衣时,实在很尴尬。然后他发现自己性情孟浪,但第一次留到现在是有原因的,到底还是没办法太随便。

他太自我了。

要舒服,要满意,要心跳,要自己喜欢的。

……

任喻睁着朦胧的泪眼,看到自己的脸很红,眼底泛着漂亮的光泽,表情雾茫茫的,极度失神。

面对他的反应方应理满意了,又有点懒洋洋地问:“你还喜欢什么?”

有的人喜欢脏话,喜欢疼,有的人喜欢温柔。因此性才不是千篇一律的。

任喻没敢看方应理的眼睛,只是摇头,他自己不知道。

雏儿就是这样,还需要探索,挺有趣的,方应理想。

……

脊背被他一下一下抚着,一开始面积很大,而后逐步缩小范围,只围绕那个纹身抚弄,越摸弄越舒服,但结束时指甲边沿的一点锐利,又让动作显得危险。就好像毒虫在捕捉到猎物后,会让它先麻痹,然后再吞噬。

任喻眯了眯眼,扬起后颈。

手指跟着笔划走一遍,方应理问:“这是什么意思?”

“Aham Brahmasmi.”任喻睁开欲望迷离的眼,看到镜中的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揉捏出淡红,像是一个红色的气球,气体饱胀,要飞起来,要炸开,他说,“意思是我即梵。”

至高无上的自我。

他说梵语时很标准,有一种神圣感,但偏偏被压在身下,表情yin|荡,还在说什么神佛。

让他更下跌、更堕落一些吧。

……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原稿写得好满意,但平台上不得不大幅删减,大家友善互助吧

第14章 定位

任喻睡眠并不算好。他打过各种各样的工,过往昼夜颠倒的生活几乎摧毁了他的生物钟。

因此尽管体力耗尽,半夜他还是醒过来一次,极度的欢愉过后,肉体还是产生了惨烈的应激反应,下身变得火辣辣的,一点点肿,并且有被简单地清理过。

从各方面来说,这个第一次都令他十分满意。

他转过头,借着从白色纱帘外透进来的薄薄月色,看清方应理躺在他边上,睡得很沉,眼尾柔和地下垂,与昨晚压着他发狠的模样全然不同,黑色的发散一点在额上,掩映着眉峰,薄被遮住腹肌,大臂与腿部的肌肉棱边泛着淡淡的麦色高光,小臂有一道极浅的指甲剐出的划痕,任喻短暂思考,发现自己正是始作俑者,于是又将目光从那里移开。

然后他轻手轻脚地坐起身,探过去从另一侧的床头柜上将方应理的手机拿过来。

利落地解锁,是一个类似W的手势密码,刚刚在酒吧,方应理没刻意回避他,因此他很轻松就记下。

身边的方应理非常轻地侧了侧身,任喻立刻摁灭手机,停下动作,在黑暗里静静地观察他。

因为过分的警惕,这段注视冷静无声且淡漠,任喻第一次从完全客观的角度描摹方应理的五官。如果说这世间的一切普遍混乱、缺乏秩序,那么方应理的面孔恐怕是最秩序井然的一隅。

不过显然方应理没醒,只是睡眠过程中无意识的翻身。

但睡着的狮子依然是狮子,任喻保持静止,足足等了一分多钟,直到确定方应理不会醒来。

他再次摁亮手机,往方应理的手机里装入一个隐藏软件,用于追踪定位,再将安装痕迹删除。

这手段和窃听一样,冒险且不合规,他几乎没用过,除了这种打完一炮的场景外,他也很少有合适的场合可以接触到对方的手机。更何况,如果被发现,他和方应理现在的关系解释起来更容易。他完全可以扮演一个掌控欲过剩的爱慕者,说自己是担心对方在外面还有别人,才安装了这个。

非常合理。

这样一想,又觉得今夜的床事十分一本万利。

“本”是被对方吃。“利”是不仅吃到对方,并且推进了进度,离尾款又进一步。

任喻将手机放回去,心满意足地躺回到枕头上。在身体舒展,昏昏欲睡的间隙,他模模糊糊地想起今晚谈及的行为艺术。

那时候海风挠动他皮肤上每一根汗毛,他浑身赤裸立在礁石上,天与地像是一具蚌壳坚硬的两半,而他是其间的软肉和珍珠。

现在的感受和那时很接近,极度的放松、自在,腾空欲飞。

性与自然之间竟然是共通的。

礁石。

那块礁石。

方应理的头像也是一块石头。

巧合吧。他想。然后意识消失,他沉沉睡去。

再醒时,是被Theta舔醒的,眼皮上又热又湿。眼睛还没睁开,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狗被放进来,就说明卧室门被打开了。

他猛地一睁眼,发现床边已经空了,毋庸置疑方应理已经离开,再一看时间,已经上午九点。半夜的回笼觉,一睡就睡过了头。

任喻眯了眯眼坐起身,谨慎地观察家中的细枝末节,西装外套上的胸针还在,电脑也还在沙发上充电,其他的似乎都各居其位,不过方应理细心地帮他带走了盛有套和昨天那些碎纸片的垃圾袋,狗粮和水也添过了。

挺礼貌的,但也就这么多了。没有什么离别kiss,手机上也没有发来早安的问好,更没有精心准备的早餐,没有睡过一次就想要或者想被负责任,没有黏黏糊糊,距离保持得刚刚好。

任喻套上睡衣刷完牙,从抽屉重新掏出望远镜支好的时候,还在想,他好像有点太满意这个人了。

但如果方应理不小心看到垃圾桶里撕得很碎的纸片,又恰好有闲情逸致地拼好它,发现上面记载着他几点出门,几点回家,几点健身洗澡,几点见了什么人,看了什么书,那恐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窗户对面的屋子里此刻没有人,方应理应该早已出门上班。任喻啃了一口刚刚从楼下买回来的玉米,打开追踪软件,发现方应理此时正在白杨路上,看移动速度大约是在开车。

又将胸针拆下来,将存储卡插进电脑。

记录的时间段很长,他拖动着听,拉到三分之一的位置,先听到张响和廖修明的对话,底噪不小,好在降噪处理后足以听得清,可惜的是交谈中二人故意模糊语意,更缺乏关键信息。再往后,好像就没录上什么重要内容,任喻将进度条往后大幅一拉,先是出现椅子被撞击在地板上摩擦出的声响,然后是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他先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是和方应理亲吻着往卧室走的时候,一路跌跌撞撞。

又一段白噪音,任喻等了一会,呻吟和撞击声带着散不去的潮湿与热度猝不及防跌入耳内,他的心脏重重跳动一下。

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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