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7章

“本王瞧你往日倒不是个磨蹭的,怎么今日这样吞吐?”谢时观微微欺近,在他耳边开口,“用不用本王伺候你更衣?”

沈却吓了一跳,连忙比划:“卑职不敢!”

“只是卑职身份低微,这是王爷用的汤池,卑职只怕脏污了这一池的水。”

谢时观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而后嘴角略略一弯,面上浮起几分笑意。

旋即他忽然捉住沈却的脚腕,一把将他拉进了水中。

沈却虽然略识水性,但并不算很好,此番被他一拉,直接头朝下栽进水中,连呛了几口水也没从水里站起来。

王爷于是上前,只手拎住他衣领,又用另一只手揽抱住他人。

沈却的前胸平平坦坦,与一般男性并无二致,但他抱起来却不像看上去那般硬,而是出乎意料的软。

沈却吸一口气,才意识到自己现下是被王爷抱着的,他不敢直接上手去掰王爷的胳膊,于是便只好转过头去,湿漉漉地看了谢时观一眼。

是哀求的眼神。

谢时观的心跳一错,竟从他身上品出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王爷并未松手,而是直白白地盯着他瞧,这人也不知道把肉都藏去哪儿了,看上去分明瘦弱,可抱起来手感却很好。

而沈却则微微打了个颤,头低低的,几乎要埋进水里去了。

见他这样窘迫,谢时观才很好心地松了手,嘴里还不忘调侃:“这几日你歇得狠了,身上肉都不紧实了,像个女人。”

他故意这样说,想看他反应。

果然,沈却又是紧张,又是无地自容,几次抬手,却又什么都比划不出来:“属下……属下……”

“又不罚你,”谢时观见好就收,话锋一转,“过来替本王擦身子。”

沈却像是得救了,终于喘上来一口气,缓缓朝着他走了过去,又拾起池边托盘里放的澡巾,小心翼翼地替谢时观擦拭着身子。

王爷任由他摆弄,好半晌都没再说话。

沈却很快便替他擦洗好了上半身,正犹豫着该不该继续往下,忽然听见谢时观开口问道:“你今岁多大了?”

他吓得手上一抖,忙来到王爷面前,比划道:“二十又六。”

“确实不小了。”

紧接着王爷又道:“凡王府中侍者,无论身份高低,只要适龄,便可自由婚配,我并不拘着你们,府中亲卫有如你一般年纪的,多已娶妻生子,这倒也有了许多先例€€€€你呢,可有看上的?”

沈却立即注意到了他的自称,谢时观的语气听起来也比方才柔和了不少,像是当真与他谈起了心。

他思忖片刻,回答道:“若无王爷当日施恩,将卑职买回王府,断无卑职今日,卑职只愿一辈子守着王爷,不敢有他想。”

沈却手上用劲,再加上汤池中湿热,很快便红了脸。

谢时观勾了勾唇,又伸手揉了揉他打湿的发,像是在逗家养的一只小宠玩笑:“你倒会占便宜,将来你若老了病了,也叫本王养你一辈子么?”

沈却连忙低头:“卑职不敢。”

府中仆从,若年岁大了无法当差,便给些银子打发走,若生了重病,那自然是逐出府放回家去,任由其自生自灭,哪有敢叫王爷白白养着的道理。

他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好,叫王爷挑了错处,也知道自己现在该再说几句圆滑话,向王爷表表忠心。

可他心里越急,手上就越笨,双手虚虚举着,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

沈却呆呆站在水里,谢时观也不等他,自顾自地泡水沐浴,只当他是个透明人。

这天夜里,王爷打发他回小院的时候,沈却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七章

谢时观梦见了沈却。

嘈杂的市集里,他看见了一个又黑又瘦的男孩子,衣裳破烂、乌发散乱,唯有一双杏仁眼黑亮,毛绒绒的,像是某种小动物。

他看起来很渴,嘴唇干巴巴的,两只手腕被捆到身后,大概是站的累了,眼下正很无助地蹲在一根柱子边上歇着。

谢时观朝着他那边走过去,而后也蹲下来,很好奇地打量着他。

看着那孩子的人牙子见有人来,又打量他一身的绸缎绫罗,身边又跟着不少仆役,就连仆役身上着的都是好料子,心中不由得一喜。

人牙子立即谄媚地迎上去:“小郎君可有中意的?”

谢时观不说话,人牙子便继续道:“这小奴可乖可老实,身体也好,您若将他买回去做玩伴,无论是做马来骑,还是拿他当靶子,保证他都一声不吭的。”

“若是做小仆役,他也是能干的,小孩吃不了几口饭,两粒剩饭养活着,活却也不比大人少干。”

谢时观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话,自顾自地伸出手,触了触小孩毛绒绒的睫羽,那小孩立即闭上眼。

“你叫什么名?”稚嫩的童音。

彼时他还不是后来那个翻云覆雨、只手遮天的摄政王,也不过是个无知稚子,与那怯生生蹲在地上的小孩一般高。

那孩子听见他说话,先是呆了呆,而后才摇摇头。

一旁的人牙子立即道:“小郎君,他是个哑巴,虽不能言语,但人是很机灵的,您若诚心要,小人还能再给您打个对折,五两银子您看如何?”

此时沈向之也开了口:“哑巴?”

“哑,但不聋!”人牙子忙解释,“能听不能说,倒也省了在背地里嚼贵人们的舌根,在您那样高门大户的人家里,说不定比个健全的还要好使哩!”

听见他们说话,那小奴又睁开眼,他饿极了,胆怯地盯着谢时观手中装着馓子的纸袋,喉头滚动一下,像是偷偷在咽口水。

谢时观看出来了,大方将那纸袋往前一递:“想要?”

小哑巴怯怯点头。

“给。”这是谢时观方才在摊上买的,只是好奇,咬一口尝过味,便不想再吃了,因此他给的很大度。

小哑巴接过去,但只拿了一个,便将纸袋递还给他。

谢时观没接,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口道:“以后你就叫谢哑巴。”

沈向之惶惶:“小殿下,谢是皇姓,不可随意赏赐。”

谢时观皱了皱眉,很不耐烦地:“那就随你姓,叫沈……”

“沈却吧。”

“沈却、沈却,”谢时观又念了两遍,自觉这名取的很好,朗朗上口,于是连带着心情也好起来,“你同我回去,以后这样的吃食,要多少有多少。”

*

谢时观第二回 撞见他,是在侍卫们住的重台院里,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将一个小人按在地上,吵吵闹闹地要扒他的衣服。

不知是谁忽然喊了一声“小殿下”,那群孩子们便齐刷刷地站起来,地上那脏兮兮的男孩子也立即挣脱起身,慌急急地躲到了他身后。

“你们在做什么?”

有个长得很壮实的小孩站出来,回话道:“殿下,他不爱干净!”

谢时观今日不上学,不必往宫里去,因此倒很有耐心地听那小孩道完了来龙去脉。

原是这班小孩都喜欢饭后一道去浴堂里,唯有这小哑巴不合群,夜里孩子们睡一个大通铺,这小子也不往床上去,抱着被褥一个人睡在地上。

小孩们一合计,便觉着他这般扭捏作态,又怕被人看,难不成是个丫头?因此就闹起来,要剥了他的衣裳辨个雌雄。

谢时观听完,心里不由觉得有几分好笑,便转过身去看那脏兮兮的小孩,问:“小哑巴,你为何不肯同他们一道?”

哑巴很警惕地看着他,黑亮的眼瞪着人看,像一只被人弃在路边上的小犬。

忽地瞥见他发上沾了一根枯草,谢时观平生最恨不整洁、不漂亮的东西,只觉得这枯草玷污了小哑巴的漂亮眼睛,因此下意识便探手去摘。

这一摘不得了,那小哑巴许是以为他也要剥他的衣裳,扑上来冲着谢时观的虎口就是一口。

谢时观愣住了,周围的小侍卫们也蒙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几个大点的小孩立即冲上来,将那发了疯的小哑巴从谢时观手上薅了下来。

谢时观低头看着虎口上的牙印,红刺刺的一个伤口,躺在他手背上。

小侍卫们一口一个“小殿下”,很紧张地问他“疼不疼?没事吧?”

谢时观立即就觉得疼了,气也陡然飙了上来,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样待他,就连宫里陛下跟前最受宠的鹦哥儿,在他面前也只有奉承的份。

这哑奴怎么敢的?!

猝不及防地,谢时观踏步走过去,对着那小哑巴的心口就是一脚。

小哑巴两眼一白,连半刻也没撑住,直挺挺地就晕了过去。

后来沈向之赶来,一盆水将小哑巴泼醒,毫不手软地抽了他十鞭,半刻钟不到,人就又昏死了过去。

手被包扎起来,没那么疼了,谢时观火气渐消,留了一句话:“要是明日还活着,就送到兰€€院去,贴身伺候本王。”

小哑巴命硬,心窝上挨了一脚,又受了下了死劲的十鞭,昏了整整一夜,可谁知第二日太阳一起,他也睁了眼,半死不活地向沈向之讨水喝。

从此,小哑巴告别了重台院的大通铺,有了自己的一间小院。

哑巴很快就长大了,像柳芽一般抽条,衣裳发髻,都是妥帖干净的,人也没小时候那般黑了,只是还是瘦,还是喜欢怯生生地低着头。

谢时观从王爷到摄政王,沈却一直都是他的贴身侍卫,饮食起居、衣食住行,乃至于笼络官员、摆席宴客,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这日,沈却又领着一顶垂铃软轿来了。

京城里无人不知,当朝的这位摄政王不爱温香软玉,只偏爱余桃口齿、椒风弄儿。

不少京官借着各类名头往王府里塞娈童小唱,可惜王爷眼光甚高,并不是来者不拒,要能入他眼的漂亮,要乖要软要听话,琴棋书画都要精。

即便这些都符合,他也未必满意,榻上缠绵几回,也就腻了。

他是真无情,不养娈童不纳妾,只在召幸时才让人进王府,天不亮就要把人家赶回去,即便人家表现的再合他心意,他也不会开恩许人在王府留宿。

谢时观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召谁来,因此当那轿辇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些疑惑地看向沈却。

沈却上前一步手语:“殿下,人带来了。”

“来的是谁?”王爷问。

“殿下自己去瞧瞧罢。”

谢时观狐疑地从他身边走过,而后一把掀开轿帘€€€€里头空空荡荡,分明什么人也没有。

他又回身,有些愠怒:“人呢?”

沈却却一反常态地一笑,那笑容轻挑极了,左边脸颊微微陷下去一个月牙状的酒窝,随后他缓步上前,很亲昵地抱住他:“这呢。”

他将下巴搁在王爷肩上,低声:“殿下今日召的是我,您忘了吗?”

“你……”谢时观后退一步,随即掐住他下巴,使劲地像要将他捏碎。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