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侍卫带球跑 第26章

沈却并不是没受过,只是上一回是林榭强迫,如今却要他主动,这叫他觉得更加屈辱了。

可他没办法,只好委屈求全地顺着他来。

只是结束之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林榭用那条帕子抹去了脏污,沈却气得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他平日里是如何宝贝那条帕子,爱惜到不净手都不敢碰它,林榭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做?

见他眼角飞红,眼眶里也像是噙着泪,一副心疼极了的样子,林榭反而笑,不仅要笑,还笑着伸出手去,把他那一头乌顺的长发揉的乱糟糟的。

“又瞪我做什么?”林榭很无赖地说,“还不都怪你没含住。”

下一刻,却见沈却忽地垂下了眼,林榭以为他真要哭,便欺近了对上他眼:“你真要哭?”

沈却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滴落,他自己被如何作贱,他都不会疼,可看着殿下的贴身之物被这般糟践,他却心疼极了。

林榭越靠越近,沈却受不了他吐气时欺到自己下巴上的热气,因此下意识伸手将他推开。

林榭这会儿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被他推了,也毫无要发作的迹象,还出声哄他道:“不就一条破帕子么?我再送你一条便是。”

沈却根本不愿意搭理他,被他黏黏糊糊地蹭着,逼急了,才肯打手势:“谁要你的!”

林榭笑着再度欺近他:“改明儿我去王爷那给你偷一条来,如何?不要帕子,我替你偷他的亵绊、锦袜?”

“……”沈却真是恨不得自己聋了,伸手又要推他,这回却被林榭捉住了手腕,因此他只好寒着一张脸,抬手骂他,“你不要脸。”

难得从他这儿听见脏话,林榭面色未变,反而笑得更加开怀。

“真不要?”林榭道,“我真偷得来的,不骗你。”

沈却连忙摇头,林榭就Hela是真把那些东西偷来了,他也不敢要,私藏殿下的绸帕,他已经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倘若再窃走那些东西,那简直是无药可救的下作与下流。

林榭看着他那副模样,眉眼一弯,透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第三十章

那人直到天亮才走, 沈却胆战心惊的,生怕叫人看见, 披着那件雪白鹤氅, 站在院里望了好一会儿,确定这会儿没人来,才催着屋里的林榭赶快走。

林榭看他那副紧张样, 心里不由得觉出几分可乐来,趿上短靴, 上前勾住他脖颈, 而后在他面颊上轻浅地碰了一下。

一夜未眠,沈却本来还萎靡不振的,让他这么一吻, 心里一激灵, 整个人都颤了一颤。

眼下这是在院里,光天化日的, 沈却比在屋里还要不自在, 刚要抬手比划,却不慎让一口气呛着了, 偏过头去, 咳嗽起来。

林榭面上佯出几分心疼姿态, 捏着他两颊,要撑开他嘴:“让我看看, 别是叫我捅坏了嗓子。”

沈却本就咳红了眼,又唯恐他的声音叫旁人听见了,因此急恼起来, 冲的心窝子都发疼。

他却暧昧地用指腹又蹭又揉地折磨他唇角, 口中还在打趣:“好端端的, 我弄的这样轻,连唇角都没裂,你娇气什么?”

欺负哑巴手语打得慢,不等他比划,林榭便继续道:“再说了,我听说民间有个偏方……你这把嗓子,说不定让我多弄几回,养好了也是可能的。”

哪里会有这样的偏方!这人分明就是在胡说八道!

沈却不咳了,只是嗓子眼还是发痒,推着林榭后背赶他走。

林榭这会儿也有些乏了,因此也不再逗弄他了,从院侧那道小门里出去,绕了条远路,溜溜达达地回了寝殿。

把这瘟神送走了,沈却才敢回去洗漱,远志这几日都起得早,早早地就在后院里烧了水,觑着那人影离开,他才提着热水进屋来。

沈却很感激他的细心,陪着他一道提了热水,而后要他伸开手,在他掌心里放了一把松子糖,又往他另一只手里塞了几颗碎银。

“元日前后那几日太忙,不记得要送你岁礼,”沈却很温和地手语道,“这些银子你拿去零花,让十一大人陪你一道,到左右几个坊买些零嘴也好,几个小玩意儿也好。”

远志把手心里的那把松子糖全塞进嘴里,撑得一张嘴鼓囊囊的,像只搬仓鼠。

沈却忍不住笑了,伸手揉揉他发顶:“慢点吃,像什么样子。”

洗漱过后,沈却换了件干净官袍,强打着精神往王爷寝殿里走,却不料他人才走到鲤池旁,那懂手语的新罗婢便迎上前来。

“大人请留步,”那婢子低声道,“殿下昨夜邀了俞大人来,眼下才刚睡下不久,恐怕要午后才能起,您先请回罢。”

沈却愣了愣,有些无措地点点头,转身便往回走。

他被那人折腾一夜,到现在都没合眼,因此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头脑昏昏沉沉的,心口又苦又闷,溢出一点点酸楚。

他也不大明白心里头这点酸楚从何而起,大抵是从雁王殿下有了第一个床伴开始,那日夜里灯烛摇曳,屋内榻间云雨,而他则候在殿内,与那方床榻不过隔着一扇屏风隔断。

沈却知道他没有任何立场感到难过,他不过是王爷买回府的奴,一个哑巴、一个怪物,他满心希望殿下好,殿下长大了,他该高兴才是。

可他到底不是真的石头,一具肉体凡胎,一颗会跳会动的心,又怎么能做到完全不难过呢?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早就释然了,可等到真的看见听见了,沈却依然会觉得恍惚。

但恍惚过后,也就算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殿下,能在他近侧侍奉,这样近地看着他,他已经很知足了。

回到兰€€院里,沈却偷偷摸摸地把被林榭弄脏的那方绸帕洗了,他不敢挂在院里晾,便只好借着屋里那盆灰炭的余温慢慢地烘烤。

谁料才烤到半干,沈却便听见了一串急急的脚步声,他回头一望,便瞧见远志手里提着只漆红食盒,急匆匆地往他这边来。

沈却慌忙将那块半干的帕子收回到袖口里去。

远志近来办事沉稳了许多,就是有再着急的事儿,也不敢在内府里横冲直撞地跑来跑去。

他人到了沈却跟前,喘了会儿气,才开口说话:“大人,外头来了个人,好像是来找您的。”

他说着便把那食盒放下了,沈却今日未去晨练,他便到膳房去讨了两张饼,想着要拿回来给沈却垫垫肚子,却没曾想听见外府那儿有动静,小孩儿好奇心重,站着看了会儿热闹,不料这“热闹”竟和自家大人有关。

沈却一愣,徐思仙已死,他如今在府外哪里还有什么认识的人?

“外府的门子见他穿得那样穷酸,本来提起扫帚要把人赶走的,可他却非说他是您亲阿爷,问他您叫什么,他也答不上来,只说是个哑巴。”

“那些个门子不许他进,他就死赖着不肯走,还嚷嚷着要您出去见他,说您不出去,他今日便不走了。”

沈却人一滞,面上透出几分不可置信来:“他、那人长什么模样?”

远志想了想,很慢地答:“人很黑,黑瘦黑瘦的,但生的却很高大,四方脸,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褚纸裘,哦对了,他眼尾还有颗黑痣,很显眼。”

说着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好像就在这个位置上。”

沈却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那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影子在他脑海里一寸寸的明晰起来,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秋日里,饿极了,也冷极了,阿娘面容灰白地躺在榻上,任他如何推攘,她也一动不动的。

冰冷的记忆一寸寸地闪过,紧接着他的心里便成了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无边的茫然。

他怎么会来?来做什么?不是把他卖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如今在这里的?

远志看他脸色忽变,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几乎是瞬间变得煞白,心里不免有几分担忧,他轻声问:“大人,您真要去见他吗?”

沈却不想见,只要想起那个人,他就犯恶心,腹中绞疼,像有双手攥着他脏器在往下拽。

可他又不敢不见,那男人有多无耻,他再清楚不过了,他若真躲在内府里不肯见他,那人便一定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到时候若传进王爷的耳朵里……他想都不敢想。

过了好半晌,远志才看见他抬手,轻飘飘地手语:“见。”

*

外府大门内,几个阍者用木棍架住了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身材走样,身上透出几分发福的迹象,面红耳赤地朝他们喊:“老子要见儿子,你们把他喊出来,就说他老子要见他!”

其中一名阍者冷眼睨着他:“此地是雁王府,你手无拜帖,又说不出大人名姓,倘若再喧哗吵闹,便只好将你扭送至官府,你找那狄明府问个明白。”

听见他要报官,那男人脸上总算露出几分怯意,可不过半晌,他便又囔起来:“他亲生老子在这,他却眼睁睁地看着爷爷被送去官府,这是大不孝,老子一纸状书告到府衙,我就不信他还不肯来见我!”

“他如今富贵了,翅膀硬了,连老子都不肯见了,这是不仁不孝,我姜少雄怎么会生出一个这样的不孝子来?”

他话音才落,便瞧见门内遥遥走来一个年轻男人,他穿着便服,一身雪白的鹤氅,高挑身段,走得却很慢,一步一步的,看上去甚至有些吃力。

阍者见他来,忙躬身前迎,唤他一声:“沈大人。”

沈却微微颔首,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前那形容狼狈的中年男人身上。

姜少雄毫不避讳地用正眼打量着他,沈却如今人不黑也不脏了,同从前那个骨瘦如柴的小崽子哪还有半点像,罗少雄压根没认出他,只当他是府里管事的。

于是他迎上前,面上露出几分谄媚笑意,也学着他们喊:“沈大人,小人真不是故意来闹事的,犬子离家有十来年了,如今才得到下落,小人只想见他一见,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求您给通融通融。”

沈却冷眼看着他,几乎强忍着恶心,才能在他面前站定。

他对他的心理伤害太大了,时至今日,他还时不时会梦到那只烧火钳、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女人的哭喊声,这些令他毛骨悚然的画面交叠在一起,成了他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噩梦。

“大人?”姜少雄狗颠屁股一般看着他:“就是您抬抬手指的事儿,可怜我将至天命之年,须发已白了大半了,若今日再见不到我儿,下了黄泉,只怕也要留憾的。”

他越说,沈却越觉得恶心。

后头那门子看不下去了,他这门差事干了十余年了,就没碰见过这样胆大包天的无赖,若不是听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内府中沈大人的阿爷,他早和同僚将他叉去官府了。

如今沈却就站在他眼前,他竟不认得,因此这门子便认定他是扯谎闹事,狠狠地往他身上啐了口唾沫:“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这位沈大人,便是你口口声声说的‘亲儿子’,什么下三滥的腌€€货,也敢来触沈大人的霉头?!”

姜少雄闻言,死死盯住了面前几乎同他一般高的年轻男人,不过一略略的愣神,他眼里便透出了几分复杂的光来,他一把扯住了沈却的手,喊他:“姜官儿,你就是我家的姜官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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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被他捉住手的那一瞬间, 沈却牙关发颤,胃里翻江倒海, 几乎立即就要呕出来。

那两名阍者见势不妙, 忙上前抓住姜少雄的肩膀,生拉硬拽地把人往后扯了扯,将人制住了, 才出言询问沈却:“大人,这人该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

沈却恨不得他死, 恨不能他从这世上消失, 一点痕迹都不要留下。

不过这姜少雄混归混,可到底也是良民身,无故打死了, 也是要吃官司的。挨官司倒也还是其次, 只是沈却不想因着这个渣滓,无故给王府蒙羞。

倘若叫他的脏血溅在王府大门口, 那是玷辱了门前这清清白白的砖石地。

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姜少雄那双三角眼里立即露出了贪鄙的光:“姜官儿,你如今是发达了, 可你别忘了, 再怎么说, 我也是你亲老子,你敢由着他们对我动手动脚的, 我也不叫你好过!”

他敢笃定,沈却不敢不认他。

这哑巴如今也当上官了,姜少雄虽然大字不识一个, 但他知道, 他们这些当官的都要面子。不肯认父, 又将亲生父亲扭送至官府,哪一条都够那些御史参上一笔了。

哪怕只是为着这个,他也不可能当众把自己怎么样。

沈却脸色发白,好半晌,才见他抬手比划了一句什么。

在外,远志就是他的口舌,张口便对那两名阍者道:“我家大人说,放了他。”

两个门子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松开了手。

而那姜少雄则松了松肩膀,面上一副得逞的笑意,冲着那两个阍者,趾高气扬地说:“还杵这儿呢,没见着你们大人已经认了老子了么?还不快请我进去吃好喝好了伺候舒坦了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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