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却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左右再没旁人了,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几分慌乱模样:“我、我么?”
“屋里只你我二人,”谢时观笑着反问道,“你听听看,本王像不像哑巴呢?”
沈却呆呆地摇了摇头。
殿下先是要他搬了只凳子,要他端坐在案前,可等他坐好了,殿下又执笔犹疑了好半天,却怎么也不肯落笔。
沈却受不了他那般赤裸裸的目光,他怕王爷盯着他看得久了,就会发觉,他其实真的一点特别之处也没有,哪里都说不上好看。
可就算心里着慌着,他也很努力抿着唇,一直忍着没有动。
他分明连眨眼的频率都放慢了,但谢时观却还是蹙着眉开口道:“别动啊,你动了本王还怎么画?”
沈却听他这样说,更是连呼吸都放慢了,大气都不敢喘,可殿下却依旧非要强人所难地逼他再稳一些。
他这样不讲道理,可沈却面上却连半分愠色也不见,他从来驯顺,只要不是什么出格事,就算殿下来回差遣他一整日,他也不见得会皱一皱眉。
但就算这哑巴都这般配合了,殿下也仍是不满意,罢笔起身来,又不知从何处取出了几条软革带,一眨眼的功夫,便将他手腕给缚住了。
“本王也不想绑着你的,”他说的义正词严,好像真是沈却不听话、犯了错,“可你怎么总要动呢?”
等殿下将他整个人都锁上榻,这哑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就算他方才和塑像一般僵坐着不动,谢时观恐怕也是不会满意的。
故意那样拿乔说他不好,就是为了这一刻!
可惜这时候,谢时观却早已将他的手脚都岔开捆牢了,随即他又伸手探进他前襟,在那暖烘烘的腹上轻轻按揉着。
“用了那么些哺食,肚子怎么还是平的?”谢时观身后是一片橘金色的烛光,说话时眉眼弯着,“唔……好像是有顶起来些。”
“那你怀那崽子时,这儿隆得高么?”
双手被缚,沈却连比划也不能了,只能尽力偏过头去,躲着不看他眼。
可有些事却不是躲着不肯看便能逃避的,沈却听见王爷好半晌都没做声,还天真地以为他决心要放过自己了,谁知下一刻,底下亵绊的带子便叫人猛然一抽,又随着那力道松褪了下去。
腿上倏地一凉,沈却下意识地便要并起腿来,可那两只脚踝却叫那革带锁紧了,任由他怎样挣,也掩不住那一处旖旎风光。
“别乱动,”谢时观还是那副柔情蜜意的腔调,“这样不是才好画么?”
“画得清清楚楚,让人一眼就知道是你,你宽心啊,本王只藏着给自个看,定不叫旁人沾染一眼,好不好?”
可就算沈却觉得不好又能怎样,殿下把他用来“说话”的那双手的操纵权都给剥夺了,他甚至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时观把那画卷铺在床尾,一眼一笔地摹画着。
这哑巴是真的很怕他看,那过分炽烫的目光叫他羞,继而浑身都绷紧了,又想要别脚去遮。
“别扭啊,”谢时观伸出手来,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腿,“乖一些。”
殿下才下了几笔,余光却看见那哑巴似乎在说话,于是便又搁笔凑上前去:“说什么呢?”
就见那哑巴很艰难地启唇:“不要、不要看。”
他羞得都快要哭了,眼那样红,勾得谢时观想俯下身去舔他的眼,可画作未完,这屋内虽说燃着炭,可到底还是冷的,若不抓紧些画完,殿下怕这哑巴会受凉。
“你乖些,就快了。”他漫不经心地哄着他。
沈却哪里会信,只好哀哀去求他:“太丑了,不……”
谢时观捂住他嘴,霸道地:“哪丑了?分明那样漂亮,本王喜欢得紧,不许你嫌它。”
殿下画了那样久,害得沈却焦灼得以为都已经熬到后半夜了,总算完成了这幅丹青像,谢时观还要显摆似地展给他看:“好不好看啊,阿却?”
沈却真恨不得自己瞎了,那画作绘得着实细致,就连他趾上的那颗小痣,也都给点上了。
他不肯多看一眼,于是干脆羞耻地闭上了眼。
可下一刻,沈却又忽觉腿根处一痒,而后那像是近在咫尺的温热吐息扫过他尺肤,紧接着又有个柔软又湿烫的东西,蹭过了……那一处。
这屋里太近了,近得落针可闻,叫他不可避免地听见了那令人脸红耳烫的微弱水声。
这种难以形容的触感,逼得沈却不自觉地发起颤来。
不要……他在心里无声地喊着,快停下啊。
那样脏的地方,怎么、怎么能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一定七点更,痛改前非了。(顺便说一下,本来预计是三十万字的,但我的预计从来不准,所以应该还要再写几万,番外还有条if线,一个身份转换的梗,矜贵的哑巴小王爷和身份卑贱外府车夫,就写几章过过瘾,也不会写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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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翌日。
沈却向来起得很早, 若不是殿下摁着不许他起,早在卯初时, 天还未亮, 他便要下榻更衣去了。
谢时观睡眼惺忪的,感知到他在乱动,便有些不满地掀起眼来, 这样冷的天,这哑巴竟一点都不肯犯懒, 殿下以己度人, 觉得他真是个半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傻子。
因此便死死地把人箍进怀里,人还朦胧着,开口倒像是呢喃着的口吻:“到哪儿去?”
“天都没亮呢, 这几日春假不必上朝, 连京官们都歇放了假了,你再陪我多睡会儿, 听话……”
沈却两只手都被给他缚死在了中间, 哪还能驳,只能乖乖受着, 等殿下放松了些, 这才慢缓缓地抽出手来, 往他掌心里写道:校场。
不等他写完,谢时观便拽起了他的手指, 而后猝不及防地就咬了下去,见那哑巴吃了疼了,这才肯松口。
“是我弄你弄得轻了?”殿下毫无避讳地问道, “弄你的时候就半死不活地装给我看, 这会儿才歇下多久啊?还有力气去晨训, 你有这闲心,不如再给本王一回。”
沈却听得脸烫,心里也有些怕了。
腕踝上的勒痕还没下去,腰是酸的,被碰过的地方似乎也肿着,殿下倒是替他擦洗过,也抹过药了,可他自己不敢乱碰,也不知道究竟是被弄成什么样了。
总之一直都有些异样的感觉,隐隐得还泛着疼。
可好端端的,他忽然不去校场受训,不仅师父和师兄要担心,旁的那些人,说不准也要多想。
沈却不想叫别人以为自己怙恩恃宠,是用什么不干净的手段爬上了殿下的床榻,虽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讥讽,可私底下,他也听闻了不少风言风语。
昨儿他去乳娘屋里看思来,那俏丽妇人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好半晌,才开口同他说:“大人,奴家前日到外府去领开春福礼,听见有几个婆子取笑那孩子,说什么‘沈大人有了自个的崽崽,哪还看得上你’云云,又嘲他出身,进而又讽了您几句,那孩子脸一下就拉下来了,和人打起架来,后头是沈落大人去拉的架,还把那孩子送去刑司挨了几棍。”
她口中的那孩子,自然就是远志。
这事儿沈却压根就没听说过,他这几日时常往殿下那儿跑,一回院便又来哄这崽子来了,不过拳头大的一颗心,又怎能装得下那么多人,忙着哄这对父子,也就忽略了那小子。
他心里一急,刚想去看看远志,却又被那乳娘叫住了:“这事儿沈落大人吩咐过,不许同您说的……”
沈却知道这乳娘是求他别说是从自己嘴里泄出去的话,因此点了点头,唇语道:“我不说是你。”
偏屋的门紧锁着,沈却上前去敲了敲,里头也没个动静,过了半晌,才听见有人拖着脚步来应门。
门一开,见来的是沈却,远志眼一红,不管不顾地就扑进了这哑巴怀里:“大人……”
沈却愣了一愣,这小子长高了不少,站起身时已能与他下巴齐平,是个大孩子了,他自幼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很怕旁人的触碰,从前只当远志还小,亲昵些也没什么,可现下他却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看见远志脸上有伤,人也病恹恹的,沈却顿时便心软了,由着他抱着,又僵硬地去拍他的后背。
“奴回回去,她们回回都嚼舌根,说奴是妓子养的,”一见着他,远志心里的委屈便决了堤,“说奴便罢了,还要牵扯到大人,说您好好的亲卫不做,偏要做那……”
怕沈却听了生气,远志没敢把原话复述给他听,只道:“还说您没名没分,又是个残的哑的,连封个侧妃都够不上,到时殿下腻了,就要把你赶出府去,要您自生自灭。”
“那几个老虔婆,打量奴是个孩子,说的话没人听,她们就可劲欺辱我,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奴替奴和大人找回公道,又有什么错?”
远志越说越生气:“可沈落大人却不分青红皂白的,非说奴不该同她们一般见识,那是良民、是雇奴,而后拎着奴就去了刑司。”
沈却看他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有些苦恼地哄他回榻上,又替他掖了掖褥子。
沈落办事一向比他周到,他懂人情、明事故,这般处置,也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因此沈却只好抬手劝慰道:“师兄待你凶是凶了些,可也是疼你,若是他真看不上你,他是不会费心管你的。”
“外府的仆侍婢使即便与你同是奴籍,那也都是殿下的奴,轻易不要同人闹成这样,若让殿下知晓了,他不管琐事,也不会费神去听其中的弯弯绕绕,要罚便只一道罚,殿下一开口,便不是几棍子就能了事的。”
那小子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沈却原想着用完膳回来再过来瞧一瞧他,谁料会那样巧,刚好撞见了那位侍娈,那会儿心力交瘁的,便将这事又推到了脑后。
这般胡思乱想了没多久,沈却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起身时,已是日正时分了。
沈却悄没生息地从榻上挪下去,轻手轻脚地更了衣、濯了面。
而后他便坐在那小窗旁的妆台前,对着铜镜挽起了发,乌发束到一半,沈却的目光不自觉地便落在了台面摆放的那只翡翠胭脂盒上。
他想起昨日里看见的那位侍娈的模样,又想起殿下说那些郎君们素日里都揉的,于是指尖稍一顿,紧接着又做贼般探了过去,轻轻拧开了殿下送他的那盒淡胭脂。
用指腹沾了一点,在虎口上先揉开了,旋即他便有些生涩地往颊边揉上了些许水红色,可他其实并不白,无论对着那铜镜怎样看,沈却都觉得自己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像个效颦学步的蠢呆子。
听见后头王爷起身的动静,沈却连忙抬手去擦,可他忘了手上也沾有胭脂,这胭脂里又不知掺了什么,怎么蹭也擦不干净。
“干嘛呢?”谢时观不知什么时候,已欺到他身后了,俯下身靠在他鬓边,“擦掉做什么,不是很好看么?”
可这哑巴却活像是个被人抓包现形的窃贼,总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已被殿下看透了,不必殿下开口揭穿,他自个就先把自个臊死了。
可出乎意料的,谢时观并没有开口讽他笑他,反而还贴在他面颊上蹭起来:“我们阿却,揉了胭脂好看,不揉也好看,怎样都好看。”
沈却不知是被他这话臊着了,还是被他蹭得难受了,悄悄偏过脸去,低下眼,可颊上的淡胭脂却越擦越红,都算不上是“淡”胭脂了。
“小气,”殿下立即便追了过去,“本王送你的东西,分点给我怎么了?”
沈却立即把那胭脂盒递给他,手上比划着:“里头还有许多……”
“夫唱夫随,”谢时观粲然一笑,很故意地抵在他耳边,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假话,“本王以后也要学着你,开始变得俭省了。”
看见这哑巴的脸愈红了,殿下便觉得心里畅快。
“昨儿夜里,”殿下在附在他耳边,又低低地问了他一句,“我那样弄你,你有一点快活没有?”
沈却真恨不得自己能一下遁进地里去,这样就能听不见这些话了,紧接着便又听殿下缓声说道:“你不要装聋,本王还从没有那般体贴地侍弄过谁,你是独一个,你要是敢摇头说不喜欢,本王就日日弄,弄到你觉得喜欢为止。”
沈却很怕他真要付诸实践,于是便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认了下来。
可见他点了头,殿下却也要笑,无赖地说道:“那本王下回再弄,你就不许再躲了。”
点头摇头都是坑,殿下骗他这么些回,这哑巴却还是傻乎乎地自己往坑里跳,且总要后知后觉地才能省悟过来。
谢时观说完了,手又慢慢滑下去,轻轻贴在他腹上,看着铜镜里那人,笑得很坏:“给了你这么多,你还会不会怀啊?这会儿不会已经有了吧?”
沈却虽然已有过一次了,可心里对这怀育生子之事,还是觉得很模糊,听殿下这样一提,心里顿时便又着慌了起来。
“大夫说过,”沈却钝钝地抬起手,“属下不好怀的。”
殿下才不喜欢崽子,再又多一个,这哑巴的心力便要再被分去一份,况且他还听人说,倘或生养多了,就算是回回都能平安产子,身子骨也是要变差的,他不想沈却吃那样的苦,因此昨夜这哑巴都那样累了,他还要抱着人去洗干净。
不过就算心里是这般想的,可面上谢时观却还要说这些叫他羞、叫他怕的话来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