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
朝堂众位官员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关键是憋屈中好像又带着一点意料之中的感觉。
他们憋不憋屈,昌盛帝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现在很开心啊。
能够使小麦增产一倍的肥料,不管能不能够让其他农作物也一样高产,都已经使他想要办的事更进一步了。
他向孟方荀问道:“孟编修,盛北那边能够保证这蚯蚓肥大量供应吗?”
“陛下请放心,”孟方荀朝昌盛帝颔首,“许大人和三十位支援盛北的大人,在盛北,已经培育起了上百个蚯蚓肥基地,足以应对我大缙大部分的田地了。”
“好!”昌盛帝欣慰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直接给户部下了命令,“户部,今年的军屯田全部适用上蚯蚓肥吧。”
军屯为了方便,大部分的军屯田种植的都是小麦,现如今用上这蚯蚓肥正好合适。
刚还觉得剩了一大笔钱的户部一阵肉痛:“……”陛下啊,你知道缙朝的军屯田有多少吗,要全部都用上这个蚯蚓肥,得需要多少银子购买这个肥?
但他肉痛归肉痛,昌盛帝开口他不能不办,只得恹恹地应下:“是。”
“至于其他各部若是也想要这个蚯蚓肥的话,”昌盛帝安排完户部,目光扫向朝堂,“自己治下想办法去购买。”
昌盛帝光是听孟方荀的话,就能够听明白许怀谦手中没钱了。
也是,去的时候就没给他什么钱,能在这极度没钱的情况下,还能自己折腾出一个利国利民的蚯蚓肥,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让朝堂买的话,许怀谦如何治理盛北。
既然许怀谦需要,昌盛帝是想也不想地给他们打了配合。
原本还眼巴巴地盼着昌盛帝能够让许怀谦上交蚯蚓肥的法子,活着直接让许怀谦上交蚯蚓肥他们也能够从中牟利的官员们傻眼了。
只得向孟方荀询问:“孟编修,不知道,这蚯蚓肥多少钱一袋。”
“不贵不贵,一百文一袋,一两银子一车,”早就知道价格的孟方荀笑眯眯地与他们说,“一袋一百斤,只是撒施法的话,能够施肥一亩地呢。”
“但若是深耕法的话,用的就要多了,众位大人考虑好,治下种植的作物需要多少蚯蚓肥。”
“一亩地就需要一袋!”
众位大人惊呆了,他们想过这蚯蚓肥可能不会很贵,毕竟一石粮食才卖多少钱,要是这肥比粮食还贵谁去买。
没有想到便宜到一百文一亩地,这就算是普通百姓也能够负担得起。
许怀谦要的就是普通百姓也能够负担得起,要是普通百姓都负担不是,这蚯蚓肥说白了,又会成为达官显贵的东西。
到时候富的越富,穷的越穷,不就什么都没有改变?
索性这养蚯蚓基本上是零成本,它们的吃食到处都能够寻到,他们付出的也就一点人工罢了,一百文一袋,他们至少能够赚八九十文呢。
听到价格的大人们都在点犹疑许怀谦卖这么便宜收得回成本么,不过他们犹疑归犹疑,可去买蚯蚓肥的众人谁也没跑了。
说服了朝堂,孟方荀这才写了一篇《盛北现状》的旬报发行天下,天下震惊。
“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盛北百姓与官员没有懈怠,积极努力的自救,终于靠着许大人发现的蚯蚓肥和朝廷资助的麦种成功种出一亩地五石粮食的丰收,彻底打破了灾后完全要依靠朝廷依靠地方资助的窘迫,让我们为他们的胜利与丰收鼓掌。”
孟方荀这篇文章写得感人肺腑极了,可惜没有多少人在意里面的感动,全都被那一亩地五石的丰收吸引了过去。
“我的天啊?!”
“一亩地五石的丰收?!”
“我种了一辈子的都没有见过一亩地能收五石粮食的时候。”
“这哪里是灾区,这分明就是一个产量的圣地啊!”
“这下好了,他们自己种地就能把自己的肚子给喂饱了,哪里用得着加我们赋税来养他们!”
不用加赋税了,所有百姓都松了一口气,但随即他们又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可以让一亩小麦增收到五石粮食的蚯蚓肥上。
“蚯蚓肥是什么肥,我们怎么没有听说过?!”
“荀报上不都说了,这是许大人在盛北发现的一种新型肥料,我们能听过才有怪了。”
“没听过可以买吗?”
“又不是只有盛北一个地方可以种小麦,我们这些地方也可以做小麦呀,要是我们每年也能增收一倍,不说一倍,就算是增收一石都划算啊!”
“是啊,一亩地多一石就多三百文,现在谁家没个十来亩地,这粗粗一算,一年能多出三四两银子来哩,要是这个蚯蚓肥不贵的话,有搞头!”
账谁都会算,百姓们书没有读过多少,算起自己的银钱来,那速度可快了。
一发现这个蚯蚓肥对他们极为有利,一个个都特别想买。
正所谓有需求就有市场,商人们看到邸报,发现盛北的粮食丰收,朝廷不会再组织他们捐款以后,大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们就这份旬报里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商机。
“这个能够使小麦增产一倍的蚯蚓肥,绝对有市场!”
果不其然,邸报发行没有两天,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在讨论这个蚯蚓肥了,其中有不少人都表示如果这个肥料不贵的话,他们愿意购买。
嗅到商机的商人们,也不管这个蚯蚓肥的价格如何,驾着马车就往盛北跑,先买先赚。
只要这个蚯蚓肥的价格不超过粮食的价格,这里面的利润怎么都不会太少,大不了薄利多销嘛。
就算薄利多销不了,也能拉回来合着铺子里面的其他东西配合着卖,做商人的就没有让自己亏本的。
有些商人是冲着蚯蚓肥去盛北的,还有些商人纯粹就是因为粮食区的盛北。
去年那场水灾,让不少商人都把家里的存粮给捐了出来,在经过这一年粮铺的售卖,铺子里面的粮食已经不多了,既然盛北这次大丰收,这么充足的粮食,他们还可以在原有的基础粮价上再压压价,如此回来一倒手又能挣一大笔。
还有些商人看到这么多商人跟着去盛北,想到胜北那么多灾民突然有了钱也是需要消费的,拉着自家的货物跟在这些商人身后也向盛北去了。
这才仅仅过了一年的时间,原本狗去了都得饿着肚子回来的盛北,现如今各大商人都往盛北跑了,生怕跑慢了就没有生意做的架势,看得曾经都说那盛北是个垃圾收容所什么垃圾都要得百姓们,目瞪口呆。
一年啊,这才仅仅一年的时间,一个偌大的灾区就这样慢慢再恢复了?!
不管外面的人如何看待盛北,盛北这边丰收完了之后,所有人都看着许怀谦:“许大人,接下来我们种什么啊?!”
“种豆子、花生!”许怀谦想不想地说道,他计算过了,一亩地五石的麦子,就算盛北的百姓卖一半留一半,那剩下的麦子也够他们吃一年了。
老百姓有了粮,还缺什么?
缺油啊!
他观察过了,在缙朝,要是没有油,一个成年男子敞开肚皮吃,至少需要两斤粮食才能够填饱肚子。
但是若是有了油水,就算是下苦力的劳力,一天半两粮食就能够饱腹。
省下的一斤半两粮食,还可以养活家里三个相同的劳动力,可想而知,油是多么的重要。
但是,这个时代,黄豆的榨油率特别低,只有百分之三左右,也就是一百斤黄豆才出三斤豆油。
所以不怪豆油贵得离谱。
而亚麻油出又是高,但许怀谦想起来,这种油吃多了,对身体的刺激性特别大。
怪不得他这么排斥吃亚麻油。
所以,他觉得为了全缙朝百姓的安危,有必要推出能够替代亚麻油的油了。
黄豆油和花生油就不错。
虽然花生油许怀谦也不喜欢,但是不妨碍花生比黄豆的出油率高啊,好像能够达到百分之四十五左右。
当然这是现代的数据,许怀谦向工部的人询问:“现在的榨油技术榨花生,出油率是多少?”
“榨花生?”工部的人疑惑地看着许怀谦,“花生还可以榨油吗?”
“你们没吃过花生油么?”许怀谦奇怪,他记得古代很早就有花生油了啊。
工部的人摇头:“没有。”他们还从未听说过花生可以榨油。
那可能是缙朝还没有花生榨油。
“那你们在盛北给我建个油坊吧。”无论如何,这花生榨油许怀谦都是要实验一下的。
其实最好还是种植菜籽,菜籽油的出油率也很高,炒菜的口感更好,但是,盛北的土质不适合€€€€
“许大人,”工部的人看许怀谦的目光都呆滞了,“我们又要修堤坝,又要修水库,还要修水磨坊,偶尔陈大人还要找我们讨论这个讨论那个,我们真的没有精力了。”
工部就来了三十个人,许怀谦把他们当成三千个人来用了,真再长十只手也不够用啊。
“没事了,你们先忙你们的。”许怀谦见他们趴在地上,一头长发都抓成了鸡窝头,身上的衣裳也好久没有换过,脏兮兮地趴在地上画图,拿算盘演算得都没空回复他的样子,想了想,反正现在豆子和花生还没有种出来,就不麻烦他们了。
拿炭笔在自己的工作本本上记了一下,要工部的人才。
看来,这次回京,他得再去工部薅点人来,人手严重不足。
是的,许怀谦准备启程回京了,回京述职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回京参加陈金虎与王婉婉的婚礼。
他们办在今年的中秋,正好他们一家人还能团团圆圆,多好。
就是他的在走之前,把盛北这边的事都安排好。
记下要点,许怀谦这边没事干了,他去了盛北一县衙门接陈烈酒下班。
他现在是盛北一县的县丞,每日在县衙里和方天禄一块工作呢。
这个盛北一县衙门,还是当初陈烈酒知道自己当官了后,特别大气地一挥手,用自己的砖瓦厂的砖瓦给一县修的衙门,在一众大部分都是帐篷的营地里,这占地面积极广全都是青砖瓦黛建筑的县衙衙门,看上可气派了。
跟知府衙门有得一拼了。
至于一县这个名字,许怀谦取的,盛北被他划分成了三十个区域,三十个区域的县令都找他取名字,一下取三十个县衙的名字,他哪里取得出来。
索性就用一二三四五代替了,这样也方便他知道,那个区域是哪里,不然他每天光是想这个县在哪儿,他都要想好大一会儿,太浪费时间了。
“老方,等商人们都到了,我们要鼓励百姓多买农具,至于他们交易后收上来的税,我们再办个面厂吧。”
许怀谦进去的时候,陈烈酒正在跟方天禄说事,他也没打扰,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鼓励百姓买农具我不反对,”方天禄听陈烈酒说话,想到现在百姓们手中的农具都很残破,确实很有必要买,但,“办面厂做什么?”
“挣钱啊,”陈烈酒难掩商人习性,跟方天禄算账,“你看哈,我们现在有水磨坊了,一斤麦子才三文钱,而一斤麦子磨成面粉能出八两的面粉,一斤面粉能卖到六到八文钱,这光是卖面粉就能多赚一倍的钱了,要是我们再把面粉加工成面条,一斤面条的价格是十三文到十五文,又翻了一倍,我们现在有麦子,有水磨,就差一个面厂,等有面厂,我们一斤麦子价格直接翻了好几倍,不挣钱么?”
方天禄还没有反应过来里面的倍数,跟在陈烈酒身后的一男一女,率先反应过来,一脸崇拜地看着陈烈酒:“陈大人说得对!”
“婶婶说得对!”
许怀谦朝喊陈烈酒婶婶的方行简看过去,挑眉,嘿,这小子又在乱喊什么?!
第92章 携酒上青天36
方行简并没有注意到许怀谦, 他先前跟许怀谦攀交情没有攀上,确实气馁了一阵子。
后来,他在县衙碰到陈烈酒, 试着叫陈烈酒几声婶婶, 陈烈酒没有反驳后, 他胆子就越发大了起来。
东边不亮,西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