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陈烈酒颔首,他也没多失落,就是一下看到大家都有孩子了,难免会有点郁闷。
“别焦虑了,”许怀谦安慰陈烈酒,“你焦虑的时候,你就想想裴望舒,他就比我小一岁,他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捞着,到你这个年纪他能不能成婚都难说,这样是不是心里好受些了?”
“哪有你这样讲朋友的,”陈烈酒被许怀谦逗笑,“待会儿他听到该不高兴了。”
“没事儿,他不会介意的。”陈烈酒是看他们郁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比不了有孩子的,总可以跟没孩子还没结婚的比比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怀谦刚提到裴望舒,裴望舒就躲躲藏藏地抵达了。
许怀谦眼睛亮,一下就把他给揪了出来,看他这躲躲藏藏畏畏缩缩地问他:“去别人家偷东西了,这样走路。”
“不是,”裴望舒看到抓住他的人是许怀谦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许怀谦身旁除了陈烈酒没有旁人了,更松了一口气,“我家有钱,我至于去偷别人的东西么,我在躲一直跟着你的女护卫!”
许怀谦挑眉:“截杀的那件事,你还在记仇啊?”
说起来这事还得许怀谦给裴望舒赔礼道歉才是,穆将离利用裴望舒给他当替罪羔羊,要是裴望舒还心里不舒服的话,只有他给他再三道歉了。
“不是,那事我早忘了。”在裴望舒心里这事早翻篇了,穆将离拿他当了替罪羔羊,可也替他挡了一刀,那天晚上给她上药的时候,看到她后背那条很深的伤疤,他觉得一报还一报,抵清了。
但是€€€€
“总之,我现在不太想看到她。”裴望舒说这话的时候,脸都是通红的,因为一看到他,裴望舒就会想到她脱完衣服,那后背都掩盖不住的风景,虽然只有一瞥,具体的也没有看清,但是还是好尴尬啊!
而且看了女子的身体,就算只有一幕也要对她负责的吧?
但穆将离自己都不拿自己当女人看,他怎么对她负责?
况且他也觉得穆将离应该是不需要他负责的,因为他敷完药后,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把衣服给穿好,道了声谢,裹铺盖卷里继续睡去了。
从头到尾,忘不了的人只有他,只有他老是去回忆她脱衣服那一幕。
像个卑鄙小人。
因此裴望舒只得躲着点她走,只有彻底忘记这个人,他才不会想起那一幕。
“她惹你不高兴了?”许怀谦抬眸看着裴望舒,想了想,好像自那天后,回程的路上,裴望舒就一直躲着穆将离,有穆将离在的地方,他绝不靠近。
裴望舒虽然有时候是挺不着调的,但是科举路上,已经改掉了很多主动招惹别人的毛病,许怀谦觉得他不可能主动去惹穆将离,只有穆将离惹他。
“没有。”裴望舒摇摇头,“你别瞎猜了,我跟她无冤无仇,就是我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看到她,你懂吧?”
许怀谦摇头,他不懂,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想看到一个人。
“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裴望舒见他说了这么多,许怀谦还一脸懵懂的样子,不打算给他说了,拉着他问道,“我现在进去了,她不会在正厅出现吧?”
“她一般都不会离我超过三十米,就算再正厅,这会儿也该在廊庭里窝着,只要你不刻意去廊庭,你和她碰不上面。”
“那我就放心了。”裴望舒舒了一口气,朝许怀谦笑,“我这就进去了,你们慢慢招待。”
迎完裴望舒进门,许怀谦朝陈烈酒耸了耸肩,两人又招待起起其他客人来。
挚友都到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朝廷不清不热的官员了。
“许大人。”
“许舍人。”
“请进请进,”来者皆是客,不管他们身份高低,许怀谦和陈烈酒都将他们笑着迎进了门。
就连隔壁院子的庞主事一家,曾经对陈烈酒动过心思的庞冠宇,许怀谦和陈烈酒都笑着迎接他们进门了。
再次见到许怀谦的庞冠宇心里别提多酸爽了。
他以为许怀谦至多就是个探花,没想到人家居然考上了状元,他以为许怀谦在翰林院肯定会被人排挤,没想到人家在翰林院混得风生水起,他以为许怀谦去了盛北肯定哭兮兮,没想到人家却立了大功回来。
现如今人家官秩五品,半步阁臣,他还是个举人。
这差距,还真应了陈烈酒当初那句:“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许大人。”心里上的落差也让庞冠宇心里对陈烈酒当初伤他那句话,早就没了芥蒂,老老实实给许怀谦行了礼。
“来者是客,进去吧。”许怀谦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一笑抿恩仇,有举人能够向陈烈酒自荐入赘,证明他家阿酒很优秀,他眼光很好。
“谢许大人。”许怀谦这样说了,就表示他不在乎了,庞冠宇被许怀谦的心胸震惊到了,又老老实实行了一礼,跟在家人身后进入了这座由他爹建造的府邸。
府外头的事,府里头的人不清楚,邴兴达一行永兴镖局的人,原本只是来这儿讨杯陈金虎和王婉婉的喜酒喝,结果却看到朝中各路大人,一个官服比一个官服大官员进入正厅入席,吓得瑟瑟发抖。
“我说,新郎官,”邴兴达是真没有想到,陈金虎成个婚,也有这么多朝中大臣到,拉着陈金虎说道,“要不你把我们安排到后院去吧,我们走镖的在哪儿都成,在这儿真吃不下饭。”
由于许怀谦请来的这些官员都只能算许怀谦这边的人,而今日正婚的主人是陈金虎,所以理应陈金虎这边的客人做主席。
陈金虎安排他们坐的时候,邴兴达他们也没有犹豫,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许怀谦请了这么多朝中大臣来。
“哪有让客人去后院吃席的,”陈金虎一身喜袍,笑得春风得意,“你们就安心在这儿坐着就是,我二哥的客人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陈金虎走镖这些年,胆子也走了出来,他不觉得朝廷官员就必须高人一等,今天他正婚,他的客人就是要做主席。
陈金虎都这样说了,邴兴达他们再难受也得在代表着主席的上坐忐忑地坐着。
一边坐着,一边数不停到场的朝廷官员:“这半个朝廷的人都到了吧。”
还有人蹭了蹭邴兴达的胳膊肘:“镖头,我们这算不算也跟朝廷官员在一块吃过饭了?”
“怎么不算呢!”邴兴达望着落后与他们几桌的官员们,“这要是不算的话,那些吹嘘跟谁谁谁在一个酒楼吃过饭的,就更加没脸了。”
说完他朝兄弟们兴奋道:“谁能想到,我们这些粗人,有一天居然能够跟半个朝廷的人在一起吃饭,坐的还是主席,这要是说出去,别人恐怕都不会相信!”
“可不是,”镖局的其他人跟着点头,“说起来都是许相公有本事,不仅仅考上了状元,还升官升得这么快,想不让人巴结都难。”
许怀谦做得那些事儿,他们都通过邸报看见了,镖局的一行人都对许怀谦佩服得不行:“许相公怎么就这么能!”
他们以为许怀谦的能耐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后头还有让他们更为能耐的。
就在陈金虎牵着王婉婉的手上的红绸出来,正式的拜堂成亲后,屋外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声音:“圣旨到!”
原本坐在席上,看着陈金虎和王婉婉礼成,就等着他们进入洞房好吃席的邴兴达一行人,冷不丁地听到这道声音。
也跟席间的一行人一样,着急忙慌地跪在席桌一旁,等着主人家接旨。
还是头一回的看见圣旨的邴兴达一行人,看着从门外迎着圣旨进来的一行人,稀奇极了。
不知道陛下在这一天下的圣旨,会是什么圣旨。
不管他们怎么想,刚和陈烈酒看到陈金虎和王婉婉夫妻对拜礼成的许怀谦心里感慨极了。
弟弟妹妹们都长大啊。
正感慨着,就听到门外的圣旨到的声音,一下就把他那种感慨的心理给打破了,不得不和陈烈酒收敛了脸欣慰的笑意,神情变得端庄而肃穆的到门口去接旨。
今儿来传旨的不是鹏万□□公公了,而是一位器宇轩昂,一身金丝蟒袍仪表不凡的公子哥,他来到许怀谦和陈烈酒面前,看到两人挑了挑眉,而后清了清嗓子,缓缓打开了圣旨:“许怀谦听旨。”
“臣听旨。”
虽然大多数昌盛帝都免了他的跪礼,可许怀谦老实得很,这种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惹得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内阁舍人许怀谦整治盛北,致使盛北转危为安有功,念其在职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造福于千万百姓,特刺其夫郎陈烈酒海宴县县男一爵,钦此。”
“啥!”
圣旨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圣旨上不是清清楚楚写着有功的是许怀谦么?怎么赏去给了陈烈酒?!
一赏还是直接给赏了个爵位!
许怀谦在盛北所做之事,朝廷官员都清楚,昌盛帝肯定会嘉奖许怀谦,只是这个嘉奖会是什么,众人摸不清路子。
要知道,上次许怀谦只是创办邸报,筹措钱粮,许怀谦就一下连升三级,从一个六品官升到了正五品,这下许怀谦安顿盛北的功劳更大,再连升三级也是有可能的!
可他们没有想到,许怀谦什么功劳都没有捞到,他的功劳都让给了陈烈酒!
陈烈酒直接从一个哥儿荣升为了男爵!
历朝历代,从来就没有过哥儿被封男爵的!
他开了一个历史的先河!
不提众人如何惊讶,许怀谦听到陈烈酒被封会男爵的时候,也是惊了一下,随即就被巨大的惊喜所淹没。
他在朝堂上故意说出盛北灾后第一年能给朝廷上九百万两税的税收,确实存了点小心思。
他想给他家阿酒谋官位。
正儿八经的官位。
可他去年才连升了三级,昌盛帝就算对他再偏爱,也不可能时隔一年再给他升职,那就只能在别的地方补偿他。
比如说他的夫郎。
许怀谦不相信,他让陈烈酒在盛北当官的事,昌盛帝他们会不知道此事。
梯子都给他们搭好了,没准他们就会借坡下驴,顺水推舟地给陈烈酒封官了。
左右就是一个八品不入流的县丞官职,他不相信昌盛帝给不起。
没想到,昌盛帝比他想象的要大方得多,直接给他家阿酒封爵了!
同当官一样,封爵也只有男子能够获得,你说要没有女子、哥儿当官,往上数几朝,太医院里还有女子、哥儿的女医、和哥儿医者,可说到封爵,别说是哥儿,连女子都没有这个殊荣。
只有男人才可以受封爵位,女子、哥儿只能依附男子受封诰命,至多就像陈烈酒先前一样,获封一个乡君,县主的封号。
听起来,封号和爵位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一个男子和一女子的受封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可是陈烈酒是乡君的话,他就只有封号没有为官参政的资格,可他是男爵就不一样了,他是有为官参政的资格。
虽然只是一个最低级别的男爵还没有封官,但许怀谦从这份圣旨里看出了昌盛帝对女子、哥儿为官的松动。
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
可只要有了开端,就有了努力的方向,许怀谦的拉紧了陈烈酒的手,这证明他们的努力是有用的,还有比这个更开心的事吗!
许怀谦的惊喜,陈烈酒体会不到,他这会儿完全被他封爵的消息给震住了!
他封爵了!
以一个哥儿的身份,获得了只有男子才能够获封的爵位!
原来观念和束缚是真的可以被打破的!
虽然这个男爵还是搭了他家小相公的福,但是连高高在上的就九五至尊都认可他,不再是给他一个乡君或者县主的封号,而是与男人一样的爵位,他真的打破了他们固有的观念,也打破了千百年来束缚在他们哥儿身上的枷锁。
谁说哥儿就要永远屈居于人下,只要他们有能力,不比任何人差!
“海宴县男,不接旨么?”那位器宇轩昂的公子哥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烈酒愣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问道。
“臣接旨!”陈烈酒当即双手捧上,从器宇轩昂的男子手中接过了圣旨。
从他的双手握在圣旨的那一刻,就代表着,他是天下第一个受封爵位的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