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烈酒就感觉许怀谦在自己身旁一样,幸福而美好。
直到最后,看到结尾处的两行字,他不禁笑出了声,嘴角翘得老高,任任何一个人看见,都觉得他现在特别的幸福。
看完信后,他想想了,借着看信的烛火的灯光,执笔开始写起回信来。
许怀谦怎么写的,他也跟着怎么写,把周围发生的事,一桩一件件仔仔细细地诉说给他们听,让他们也像自己一样感受到他就他们身旁。
最后最后,他又看了看信笺末尾,看到末尾处的两行字,想了想,又慢慢落下了笔。
就回。
我也想你。
陈烈酒把信寄回给京城就去忙了,只有他快点把这边的工作做完,才能快点回去陪伴他的爱人。
而京城,陈小妹在糯糯小朋友的生日宴上受到启发之后,这日,她在出门去参加各式各样的宴会时,就会随口向别人推销道:“你们俩要是好了,以后婚宴可以请管家到我来订鸡。”
“我在盛北养了好多好多的鸡,每只都是拿豆油渣和花生渣养的,隔一段时间还会把它们放出去锻炼锻炼身体,肉质好得不得了,绝对好吃!”
“包你们家的食客满意,都说你们俩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
她是觉得你有需求而我能够满足你,是再好不过的合作了,但她不知道,她的行为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招人嘲笑的。
“陈宝珠,你好歹也是个二十岁的女子了,能不能不要张口闭口都是鸡啊鸭啊的这些腌€€物。”京城里实在有男子受不了她了,“再怎么说,你哥哥也是正儿八经的爵爷,你哥夫也是堂堂正三品大员,你这样每天把鸡鸭之类的挂在嘴边,甚至做生意还要自己出来游说,就算你不觉得丢人,好歹也给你两位哥哥挣些脸面吧。”
原本陈小妹是开开心心来参加宴会的,听到这人这样一说,立马就火大了:“我自强自立,不靠两位哥哥养,我怎么就给他们丢脸了。”
确实许怀谦和陈烈酒现在在朝廷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陈小妹自认为不给两位哥哥丢脸,就是不出去主动惹事生非,除了住的地方,尽量不给两位哥哥增添负担。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棒了,加上许怀谦也经常夸他,陈小妹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没想到落到这群京城里的贵公子贵女中,她就是丢人现眼的存在?
“不丢脸吗?”京城里的宴会,尤其是这种达官显贵的举报的宴会,都是为了相看举办的,看到陈小妹到现在还理直气壮的,他们指着周围的女子批评陈小妹道,“你看看周围的女孩子,那个有你这样,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张口闭口都是鸡鸭鹅的?”
“真正的大家闺秀,嘴里讨论的都是琴棋书画,以及如何更好掌管好一个家庭。”他们将陈小妹的缺点一一指出来批评,“哪个大家闺秀会像你一样,张口闭口都是商人的市侩!”
“果然小地方来的就是小地方来的,就算靠着两位哥哥,也飞不上枝头变成凤凰!”
陈小妹捏住了裙角,气得发抖,要不是她还记得不能给大哥二哥惹事,她早就一脚踹他脸上去了。
他看不起自己,自己还不上他呢,一个靠着父辈蒙荫的货色,又是什么好东西?
陈小妹咬住了唇,正在心里组织怎样骂人,才不会让自己出口成章,不给大哥二哥闯祸。
“你们又有多高贵呢?”就在陈小妹正快速思索的时候,同样游走在宴会上,被人举荐着相亲的章秉文站了起来,“同样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有人凭借着自己已经腰缠万贯,救盛北的诸多百姓于水火,让他们在水灾过后,凭借着自己养的鸡鸭,也能有个更好的生活。”
“而有些二十多岁的人,至今还靠着家里过活,你嘴里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离了家里人什么都不是。”
“至于掌家,陈宝珠八岁就能挣钱养家,而你们在座的,八岁恐怕连字都识不全吧。”
“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说她不是大家闺秀。”章秉文说着从幔帐里慢慢走出来,“在我看来,这样自强自立,坚持自我,不为他人目光所自卑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原本被说的一群人,气得面色铁青,正等人说完后,就冲出去撕烂他的嘴巴,但等章秉文一走身来,看清他的面容后,一群人都哑然了,忙不迭地向他行礼:“章大人。”
“我可当不起你们这些大家公子的礼。”章秉文立马躲开了,“毕竟我也是从小地方来的,也飞不上枝头变成凤凰。”
章秉文的话,就像一道巴掌一样,狠狠地扇在了他们的脸上。
如果说就连年纪轻轻就官居五品的章秉文都没飞上枝头变凤凰,他们这些岂不是连渣滓都不是?
刹那间,一群人脸上青白交织,连色难看得紧。
“陈宝珠出来。”章秉文说完也不管这些人如何想,直接向陈小妹招手,“这种全是些游手好闲,没个正经男子的宴会你还参加什么?外头哪个进士不比他们好?”
“哦!”章秉文一席话又把这些人给骂了骂,陈小妹看着一群脸色难看又不知道怎么发怒的公子哥,乖乖出了宴席,跟在了章秉文身后。
这种有哥哥给她出头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叭!
章秉文和陈小妹一出宴会,宴会上的众人面面相觑,想起来了:“陈宝珠是不是除了一个爵爷哥哥和一个三品大员的哥哥以外,还有章大人、裴大人等哥哥?”
“不止呢,还有段大人、孟大人等等哥哥,我听说,翰林院里还有一位她的状元侄儿呢?”
“而且许怀谦和陈烈酒两人,一个是陛下看中的重臣,一个是娘娘看中的重臣,兄台,你敢说她,你好勇啊!”
自陈宝珠踏进这种相看宴后,京城好多的世家公子都受不了她,在他们的观念里就从未涉及过这种“没有”规矩的女子。
就算她的身世再好,他们把她娶回家两人也没有共同语言啊。
但家里催着,他们就算再不想来,也每次做陪,就算有瞧不起的地方也是背地里说两句,然后继续拖着相看。
但他们没有想到,如今倒是出了一位勇士,居然敢正面刚陈宝珠€€€€
正想着,那位用意气行事的勇士用手捶了捶自己脑袋:“完了完了,我爹的仕途不会受影响吧?”
众人沉默了:“不好说,她二哥现在可是监国大臣,要是他存了心要给你爹小鞋穿,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完了完了,我刚刚不该冲动的!”勇士在为自己的鲁莽后悔。
而章秉文带着陈小妹出了宴会,来的大街上,他向陈小妹问道:“宝珠妹妹你别生气,他们不懂你的好,总有一日,你会遇到一个懂你,理解你,喜欢你的人的。”
“我知道呀。”陈小妹点点头,“我二哥说,能配得上我的男人非等闲之辈,刚刚那样的明显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一点都没有生气哦。”
她刚刚生气也是因为,她有一大堆想要骂人的话,但是那些话都太脏了,她气自己想不到那种骂人不吐脏字的话。
“倒是小文哥,我感觉你比我生气一点。”陈小妹说着,看着把手背在身后攥成拳头,抿着唇不苟言笑的章秉文,歪了歪头,不明白他气什么。
“他们那样说你,我怎么可能不生气?”陈宝珠好歹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听到她在相看,他都感觉自己有种妹妹要离开自己去别人身边叫别人哥哥的气愤感,更别说是听到她被人这样说了。
“没事,他们看不上我,正好我也看不上他们。”陈小妹摇摇头,“我在私底下也没有少骂他们,相抵了。”
“好啦,小文哥。”陈小妹安慰了章秉文两句,看章秉文还生气着,拉起他的手,甩了甩,“别生气啦,我请你吃糖吧。”
“小时候那种糖?”陈小妹这样一说,章秉文也不是那么生气了,回忆起陈小妹小时候喜欢在自己的东西上标记记号,他还吃过不少她给自己的记号糖。
“嗯。”陈小妹点点头,伸手去自己的荷包里找糖,一摸全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几两碎银子,尴尬地朝章秉文说道,“不好意思啊,小文哥,今天没带。”
“没关系。”章秉文看陈小妹,摸完荷包,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的模样,笑了笑,“下次再给我也一样。”
“说了要请你吃糖,就要立马请你吃啊。”陈小妹拿着荷包,在章秉文面前晃了晃,“下次的事下次再说吧,没有糖,但我们有钱啊,我们现在去买糖不就有糖了。”
“好。”章秉文的时间本来就不是很多,他抽空来参加这个宴会,也是想看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会挑什么样的未来夫婿,看完了,他立马就回去忙他的事。
但陈小妹一说,要请他吃糖,他立马就把那些事给抛之脑后了,他现在就想跟着她一块去吃糖。
明显,陈小妹是个会吃的,带着章秉文从街头逛到了街尾,什么糖葫芦,什么糖画,什么糖人都她都请章秉文吃了一遍。
吃得两人身上都是黏糊糊的糖粉,陈小妹见章秉文不是那么生气了,自觉自己把章秉文给哄好了。
这才一蹦一跳地回了家:“小文哥,再见啦,你好好回去干活吧,要永远开心哦!”
“永远开心?”章秉文看着陈小妹回家的背影,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她哄了。
“人不大,鬼机灵!”章秉文手里拿着一串和陈小妹在一块买的糖葫芦,咬了一口,明明是酸的,但他唇角却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陈小妹就是这样的,永远充满着活力,就算被人骂了也不往心里去,这样的姑娘应该有很好的人来配她才是。
回了家的陈小妹虽然对章秉文为自己的事感到很气愤很奇怪,但也没有往心里去,蹦蹦跳跳地去找糯糯小朋友玩了。
他二哥这个时候下衙了吧?
还没有呢。
按理说,许怀谦这个不喜欢加班的人这个点该下班了,但他这几天被政务所拖累,到现在都还没有下班。
还在跟太子讨论市容的问题。
太子听了许怀谦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许大人的意思是,在京城外围绕着京城,再划一圈地出来?”
许怀谦颔首:“这是最快能解决京城人口拥挤的问题了。”
“但是百姓和世家恐怕不会轻易接受。”太子也不蠢,很快就从许怀谦的话里,想到了关键。
有城墙的地方和没有城墙的地方还是有所差距的。
京城现在人多,但是热闹啊,大家都能赚得盆满钵满,要是把人给挪移出去了,人口一疏散,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了,而且京城外的地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
“所以我做了一个城市广场。”许怀谦又给太子说过这个城市广场,可能是因为古人的问题,他说的时候,太子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许怀谦不得不再跟他解释一个这个城市广场的作用。
一座超级大的,能够容纳几百家商铺的房屋。
太子听完后,想了想,那这房子的规模得有多大?
“用我家夫郎在京城修筑的房屋建造。”许怀谦也不含糊,直接给了太子一个参照物,“采光的问题也好解决,屋顶全铺琉璃,就算是下雨天屋内都能亮堂堂的。”
太子想象了一下许怀谦所说的房屋模样,有些怪异,但又莫名让人觉得很期待。
“有了这个城市广场后,只要京城的百姓或者商铺都认可这样的城市广场。”许怀谦顿了顿,“他们愿意去这样的地方逛逛或者购买货物,就吸引百姓或者商人在这个城市广场的周边修建房屋,从而把中心从城里转到城外。”
这是许怀谦想的迂回政策。
世家的田地他实在不好去动,虽然可以用陈烈酒那种以地换铺的方式来获取京城周围的田地。
但陈烈酒当时要的只是京城郊外很远的一些荒地,而许怀谦现在要的可是京城城墙根底下的地。
这概念可完全不一样。
像那种又远有没有什么产出的地,在世家和达官贵族看来舍了也就舍了,但城墙根底下的地不一样,城墙根底下的地他们置办着有庄子、园子、马场等等大赚特赚的营生。
这些营生可是他们的家底,就算是皇帝要的话,都要拿千金或官位或爵位来换才行。
就凭许怀谦嘴巴一张说一个以后肯定会赚钱的铺子,就想让他们把家底拿出来,没那么容易!
所以许怀谦打算徐徐图之。
先找太子这个老六把这个城市广场建立起来,等建起来了,大家看到了好处,再向世家们提要求,把京城周边的地都给要过来,从而达到扩建京城的目的。
“不错。”太子思索了一下许怀谦的方案觉得可行,身为太子,不可能连京城墙根底下一块城市广场的地都没有。
他只要开口,两块广场的地都有人奉上,他笑着看着许怀谦:“许侍郎说得这般好,可是这个修筑广场的钱,户部已经有了筹划?”
“没有。”许怀谦脸色难看的摇头,他就知道太子这个老六就只会压榨他一个人,所以他才不要自己承担,“问题的解决方案我已经给太子殿下想出来了,剩下的问题就要看太子殿下的了。”
说完许怀谦也开始给太子戴起高帽来:“太子殿下手眼通天,想必区区一个修建城市广场的钱,难不倒太子殿下。”
的确,修筑一个城市广场,就算建筑得再大,可都是用三合土修建,至多也就花个十几二十万两的银子。
太子再穷不可能这比钱都没有。
他想的是,许怀谦要全部采用琉璃做窗户,还要全琉璃的地方顶,这得需要多少琉璃,多少钱,无法估计。
太子沉思了一下,正要给许怀谦把太极打回去,许怀谦再怎么说现在也是户部侍郎,国家钱财都是他在管理,不让他出让谁出。
然而许怀谦早就防着他这一手,还是给太子画起饼来:“太子殿下若是让户部出钱的,我们户部就只能延后延后再延后,很有可能等陛下班师回朝,这个城市广场都还没有建立好。”
“但若是太子殿下能够出手,在陛下班师回朝前把这个城市广场修筑好。”画饼嘛,谁不会,“等陛下回来,在京城城外看到一座如此雄伟壮观的建筑物,会怎样想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