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献给敌国疯批太子后 第23章

回忆是尘封竹简中刻刀提按,一笔一划印上去的图案,翻阅吃力,收放难捱。燕泽玉盯着夜光杯中清透的酒液,似乎从微荡的涟漪中看见了谁的影子。

“春山酒产自江南北部的春晖山,那里有满山娇嫩欲滴、风过如细雪飘落的桃花林,水暖风柔之时,采集半开的桃花花瓣酿酒,埋于桃树林下,待到雪满山时挖出,反复提纯数十遍,再返还酒坛,冰冻于积雪之下三日,凉酒入喉,沁人心脾,如度春日。”

少年明朗如泉的声线似乎与谁的重叠在一起。

就连燕泽玉自己都惊讶,原来一字一句都如此清晰,从未忘怀。

“你去过江南?”

大晏国土辽阔,晏国京畿都城位于北方地带,距离江南水乡不可谓不遥远,照例说,养尊处优的八皇子大抵是没出过远门的,更别说南下江南了。

“没去过。”燕泽玉摇摇头,继而道:“这些都是我大哥告诉我的。”

辛钤眼底划过一抹了然。

燕泽玉口中所说的大哥应当就是大晏太子€€€€燕澜延。

传闻中,燕澜延与其幕僚叶涟,算得上大晏朝堂上文武大臣中的清流,昏聩君王丢下的烂摊子几乎是由他们处理。

奈何被晏帝被花言巧语蒙蔽头脑,宠信宦官佞臣,令无数丹心忠臣寒心。

大晏留存不多的气数最终也没能在燕澜延手中维系下去……大厦将倾,不是一己之力能够阻拦的。

“你大哥……想必是位才识过人的贤能。”

“嗯……”

少年抿出一抹苦笑,神色涩然。

场中撩人的乐声骤止,将在座的目光吸引去了大半,就连可汗也停下饮酒的动作,朝雪场中央望去。

只见舞姬们围拢成一团,裙裾凑成艳丽盛开的花朵,花心中忽而飞跃出一段红色绸缎,意味妙龄少女腾空而起,赤脚点红绸,凌波踏舞步。

琴声再起,雪势也仿佛惊叹于少女美妙,倏尔急切起来。

漫天大雪中,身披轻薄红纱,白绸半掩玉面的灵动少女踩着红绸金丝缎,轻飘飘的折腰俯身、垫脚起舞。

薄纱衣上缝制无数细小铃铛,纤纤玉手轻抬,水蛇细腰婉转之间,银铃叮当作响。

美如画卷。

许多人眼睛都看直了,男人贪婪浑浊的眼、女人妒火中烧的眼……

只有辛钤的目光一直落在斜上方,可汗的方向。

一曲闭了,美人轻喘,酥。胸起伏。

可汗茂盛毛发后脸色酡红,沙哑粗犷地吼了好几句胡话,在底下大臣一片叫好声中,大手一挥,将苏氏舞姬纳了妾。

可汗似乎完全遗忘了身边的阏氏,也看不见结发妻子黑如锅底的脸色,就连命令苏舞姬坐到身边喂酒时也没过问阏氏的一句建议。

辛钤浅啜一口酒,深深望了眼坐在可汗右侧,媚眼如丝躺倒在男人怀中的苏氏,不甚明显地勾了勾嘴角。

燕泽玉瞧见了,神色微顿,随着辛钤的视线看去。

可汗大抵是喝高了,竟不顾光天化日、臣子众多,一双黝黑粗糙的大手已经袭上美人酥。胸……

“别看,脏眼睛。”辛钤语气毫不掩饰,深恶痛绝。

燕泽玉眼皮一跳,听话地收回视线,眉头紧蹙。

他想起之前可汗望向自己的眼神,也是如此咸涩浑浊,仿佛粘黏湿滑的水蛭,燕泽玉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几欲作呕。

辛钤敛眸扫了眼面色苍白的少年,道:“你先回吧,想必今日年猎要推迟了。”

燕泽玉迟疑回望,得到辛钤肯定的眼神后,悄悄起身从后绕路离开。

可汗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眼眶发红,面如红霞,正盯着怀中的美人儿,手上动作不停,俨然陷入魔怔的状态。

可汗先前也贪念美色,但也从未如此失态,眼看事情往不受控制的方向歪,阏氏胸口因怒火不断起伏着,沉声让歌舞姬女退下。

苏舞姬细长如葱的手指轻飘飘地在可汗胸口绕圈,惊呼着俯身到可汗耳边私语,也不知说了什么,急色的可汗竟抱着美人就要回寝帐。

收到阏氏眼色,上前阻拦的奴仆都被可汗一脚踹开,葛望见此也踌躇了,没再上前。

阏氏独自坐于上首,脸色铁青,到底是顾忌皇室脸面,正了正神色,道:“可汗陛下今日身体不适,年猎活动暂时延后举行,劳烦各位了。”

台下臣子忙称不敢,待到阏氏离开,才开始窃窃私语,不乏有忠臣仁义之士面露批判。

辛钤目光扫视,满意勾唇,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一些过渡章节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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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妥帖安恰

辛钤撑着油纸伞走来,金戈有些局促地杵在帐外,脚边放着两个空木桶。

“玉公子、还在沐浴。”大块头语气有些结巴,黑黝黝的脸上愣是看出些红晕。

这一幕似曾相识。

辛钤朝亮着烛火的帐内瞥了眼,又似笑非笑地扫过金戈局促的表情,掀帘进帐。

燕泽玉没料到辛钤回来得这么快,听到身后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慌乱地将凌乱的里衣整理几下,蹙眉回头瞪了男人一眼。

“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进来了。”

“这是我的寝帐。”

燕泽玉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想起今日宴会上辛钤不愉的神情,害怕祸水东引到自己身上,只得讪讪闭嘴,绕过辛钤拿了木框上搭着的绸巾。

少年披散着一头如瀑的青丝,湿淋淋的,从身边走过时撩起一阵湿漉漉的热气,带着皂角清香。

小家伙斜眼睨人时有点小傲气,像被雨淋湿的小野猫渴望温暖时挨在脚边矜持又依赖的蹭动,也像是被传闻中东海海底摄人心魂的鱼妖。

纯情又撩人得紧。

男人眸色微暗,忽然有些理解看惯了美人尤物的可汗为何还会因为少年惊鸿一瞥而失神。

不知道是因为室内炭火烧得旺,还是春山酒酿的后劲太足,亦或是别的什么……

些许燥热侵袭而来,呼吸间除了湿热的水蒸气便是少年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

勾人得要命。

燕泽玉并没意识到辛钤愈发幽暗的眼神,还在担心辛钤将今日宴会上受得气撒到他身上,安安静静坐在床边,鹌鹑似的,一句话也没说。

目光扫过沐浴前避免浸湿而摘下的玉铃铛,少年怕这成为起事的理由,曲起一条腿搭在软榻上,伸手将铃铛勾了过来,乖乖巧巧地重新系回右脚踝。

湿润青丝随少年动作而垂落鬓间,纯白的宽松长裤被滴滴滑落的水珠打湿了些,面料紧贴着大腿,半遮半掩,隐约得见单调亵裤下一双如玉似雪的细腿。

辛钤忽然起身,木凳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燕泽玉吓了一跳,下意识朝辛钤望去,却见男人面无表情地径直走来,从他手中抢过了擦头发的绸巾。

燕泽玉:“……?”

下一秒,少年眼前一暗,头顶一沉,视线被绸巾遮挡大半。继而,头顶传来略显粗鲁的揉搓感。

男人的动作绝对算不上轻柔,像是随意打发什么被淋湿的脏乱小狗,享受惯了婢女服侍的燕泽玉哪儿受过这种罪。

“嘶€€€€你!”

他还是怕辛钤。忽然反应过来的少年,一句骂声噎在唇边,不上不下的。少年往后躲了躲,但没什么用,最后软下声音,不自在地问了句:“你干嘛?”

辛钤明显不想搭理他,手上揉捻的动作重了半分,差点扯到头皮。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非亲密之人不可触碰、不可损断。

燕泽玉自然不愿意被辛钤如此随意蹂躏,却又不敢发作,沉寂了半晌,勾手指轻轻扯了下男人的黑袍。

辛钤手中动作停了。

“你弄疼我了。要不我自己来……”燕泽玉语气没敢带上抱怨。

他不免想起上次沐浴后自己擦拭烘干头发的过程,劳累又繁琐,还差点把自己头发点着。

少年顿了顿,迟疑道:“要不、让金戈帮我擦头发也可以的。”

换来辛钤一声轻嗤,男人曲起手指,隔着绸巾敲了敲少年光洁的额头。

辛钤大抵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燕泽玉也不敢在辛钤在场的时候随意使唤金戈做事。他以为绸巾挡住半张脸,辛钤瞧不见自己表情,怂兮兮的撇了撇嘴。

殊不知自己一举一动全被男人看在眼里。

耳边一声轻哼,辛钤从他身边短暂离开,留下一句‘别乱动’。

男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却并未将搭在他脑袋上的绸巾取下来,燕泽玉敛着眼帘,只能瞧见自己脚底下这一小块地方。

半盏茶的功夫,脚步声回来了,熟悉的黑袍撞入眼帘。

男人停在面前,敛眸打量他。

一声短促的笑。

燕泽玉一时间听不出是戏谑多半分还是单纯的愉悦多半分。

“倒是缺了柄喜秤。”

喜秤?是他想的那个东西吗?

没让少年久等,燕泽玉眼前遮挡的绸巾被男人用一柄玉如意挑开,视野晃晃荡荡后明亮起来。

燕泽玉抬眼朝辛钤望去,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烛光晃动其中,像日光洒在被风吹皱的湖面,波光粼粼。

辛钤也定定看了他半晌,忽而道:

“像个小媳妇儿似的。”

此话一出,燕泽玉愣了半刻,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惊悸疑惑道:“我?”难怪辛钤说什么喜秤……

“寝帐中还有别人吗?”辛钤反问,边问边将一个小白瓷瓶贴了贴少年的侧脸。

燕泽玉脸颊被冰了下,冻得一机灵。

他本想后仰着脑袋躲开,待看到辛钤似有不愉的眼神后,强迫自己抑制住后仰的动作,就这么僵硬着身体,任由辛钤将小瓶子放到他手中。

小瓶子有些眼熟,是辛钤之前送他,他又拿给叶涟哥哥的玉脂膏。

辛钤拿这个来干什么?不会是叶涟所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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