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夏寒青正到处找三殿下。”
萧建白勾了勾唇角,指尖轻轻揉捏撵过萧则绪耳垂处的小痣。
“相公……”
萧则绪揪着衣角,他记得相公的名字。
萧建白听着这句称呼,手上突然用力,表情再次愠怒,“我不喜欢你这么叫他,再让我听见我就杀了你。”
他捏起萧则绪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轻地嗅,带着陶醉的神色,却很快皱了皱眉目。
“你身上有很多夏寒青的味道,我不喜欢。”
“褚风,送水来,叫人给他洗干净。”
“是,王爷。”
萧则绪被按在水桶里呛了好几口水,皮肤擦得通红,就连伤口处都泡在水里,末了又换了件水蓝色的衣衫,与萧建白的衣袍是同款布料。
萧建白指尖穿过柔软的发丝,拿着装着煤炭香薰的鎏金镂空球一点点烘干,挽上一根玉簪。
“很好看!好看,你从前总爱穿红色的明媚张扬,可是我觉得你穿蓝色也好看,乖巧听话。”
萧建白握着他的发丝,唇角微扬,眼底充斥着满满的占有欲。
现在阿绪身上只有独属于自己的味道。
“阿绪,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
萧则绪:“……”
他深呼吸一口气,眸中多了丝清醒,他万万没想到萧建白竟对他存着这等龌龊的想法!
好恶心……
他拖着脑袋有些不舒服,脑中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沉重,胳膊处被马车撞得有些抬不起来,意识也不太清晰。
“你怎么了?”
萧建白终于发现了他的异样,只见他脸颊通红,双眼迷离,整个人状况都有些不对劲。
他伸手探了探萧则绪的额头,烫的吓人。
“褚风!去叫大夫来!”
萧建白终于慌了神。
他抱着萧则绪放到床上,盖了被子,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发烧呢?”
床上的人温度越来越高烧得已经稀里糊涂分不清东西,头重脚轻,胳膊也火辣辣地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
萧则绪心想他这次搞不好真的要栽在萧建白这里了。
不知怎的,这种情况他竟只能想到夏寒青来救自己。
景顺帝病了,那些藏在暗光下的东西便都浮出水面,便是来一向藏拙的萧建白胆子都大了。
“阿绪!”
萧建白捏着湿冷的帕子帮他擦着脸颊。
却见那人不哭不闹,安静又乖巧地躺在床上,唇上因擦拭蒙着一层水光,脸颊通红,睫毛弯曲颤巍巍地抖动。
“本王突然觉得你这样也挺好的。”
萧建白突然露出一抹诡异渗人的笑,表情阴鸷寒冷,他收起了帕子,手指不断地拂过那张脸,感受着温度。
“这样你就会安安静静地留在我身边了。”
褚风拎着老大夫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吓得不敢出声。
“来给他看看。”
老大夫才刚出肃王府的门回家里茶都没喝两口,就又被捞了回来,他把了半天的脉,又看了伤口处。
“哎呀,不是说了伤口不能沾水,这都发炎了?切记不可沾水。”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几时能好?”
萧建白有些不耐烦。
“好好用药,好好养生,把烧退下来人就能清醒了,再养些日子就能好。”
老大夫说着要写药方。
突然一只手却拦住了他。
“若是不伤及性命的前提下,不让他退烧呢?要他继续这样昏睡着。”
萧建白的眸子隐在烛火下,像是林间游窜的毒蛇吐露着蛇信子。
第49章
“这……”
老大夫行医数载, 从未听过此等无理的要求,旁人都是恨不得快些好了,怎得这家倒不希望人好了?
褚风站在旁边, 刀剑一拔,“开药就开药,多嘴。”
老大夫被吓得战战兢兢讪笑一声, 他偷偷瞧了里面躺着的那人, 里头遮着帘子, 但也依稀能辨出是个极好看的人。
恐怕又是富贵人家这等腌€€之事。
可怜这小公子咯。
他叹了口气, 肃王不是他能得罪的,便只能昧着良心写了方子,回去再向佛祖告罪吧。
萧建白看了眼方子,丢给褚风去抓药。
临走前还特意嘱咐老大夫,“今日之事说出去半个字,人头落地。”
“是是是。”
老大夫点头哈腰半天,被褚风带着出了肃王府。
药很快熬好了。
萧建白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前,端着药碗, 一勺一勺地喂进去。
萧则绪皱了皱眉头, 尽数吐了出来,苦的他舌尖发麻。
“好好喝药。”
萧建白又喂了一勺, 还是全吐了出来。
“不喝……”
萧则绪迷迷糊糊中还以为是夏寒青又逼他喝那些又苦又涩的药。
“不喝就算了,你这样烧着哥哥更喜欢。”
他撂下药碗,指尖蹭了蹭萧则绪的脸颊, 翻身上床,将人抱在怀里。
“阿绪,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 你送了我一盘银丝酥, 特别甜,你唤我皇兄,不许那些宫女太监欺负我。我当时就想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明媚的人。”
“我嫉妒萧承允同你一起上课,我嫉妒夏侯澜能跟在你身边,我更嫉妒夏寒青与你拜堂成亲。”
“等你好了,我们也拜堂成亲好不好?”
他自顾自地畅享着未来,他甚至能想到往后下朝回来,能看到他喜欢的人朝他跑过来,甜甜地喊‘哥哥’。
萧则绪被烧得几乎神志不清,根本听不见萧建白在说什么,只觉得嗡嗡地吵得他难受。
烦死了!生个病也不让安生。
*
丑时,星空遍布,明月高悬。
外面依旧火光冲天。
“将军,您先回去吧,您的腿可不能这样受寒。”
徐缙急得团团转,偏偏夏寒青一点都听不进去。
“不必,继续找。”
夏寒青仰面闭了闭眼,双拳紧握,他从未这么害怕过。
哪怕是被敌军包围在峡谷间,哪怕是三天三夜寸米未尽,哪怕是他双腿尽废坐在轮椅上……
都不及今夜让他恐慌万分。
漆黑无光的夜里,好像一个巨大无底的黑洞,让他寸步难行,伸手不见五指似的,他找不到他的殿下。
父亲死后的这几年,他早习惯了一个人独自活着,似乎他天生就该是将星转世,就该背负着所有的使命孤独的活着。
却在那个夜里遇见了这样漂亮、鲜活的人,将那暗无天日的时光闹得五彩斑斓,他头一次想要用尽全部力气哄着那人,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相处,不知何时起,殿下已经占据了所有重要的位置。
“徐缙,你拿着我的令牌出城调兵,严格排查,倘若明日这个时候再不见殿下,便攻进来,挨家挨户的搜。”
夏寒青扶着轮椅的手都在颤抖。
他只求殿下还在京内。
殿下走丢后没多久他便派人去城门排查,一定不会出事的。
徐缙立即领命前往。
刚走出去没两步便看到大晚上的一个老大夫拎着药箱鬼鬼祟祟的夜行,看着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人。
“站住,你干什么的?”
老大夫本就心虚不敢走夜路,这会儿被这一喝吓得扑腾一屁股坐在地上。
“官爷,草民出诊去了。”
“鬼鬼祟祟。”
徐缙盯着那人许久,眼如铜铃怒道:“把药箱打开,你去哪个府上诊治了?”
老大夫颤颤巍巍递上药箱,“是肃王府,肃王殿下发热,草民去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