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青似乎也意识到明晃晃的视线,连忙将人稳住,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分开距离。
“你刚才用的那一招好厉害,教教我。”
“将军?教教我嘛。”
萧则绪转到夏寒青身前,故意凑近瞧着他。
“殿下不要撒娇。”
“臣教殿下就是。”
夏寒青别过脸去,在旁边出剑耍了一个姿势,萧则绪有模有样地学。
“殿下,胳膊要抬得太高一些。”
萧则绪哦了一声,又试了一遍。
他天资不错,记性很好,但总是动作细节不得要领。
“殿下,手的姿势要调整一下。”
夏寒青最后没有办法,只能上阵握住萧则绪的手,亲自演示了一遍。
肌肤相贴,更何况夏寒青上半身还光着,热气交错,萧则绪的手被人紧紧握着,唰地一声,出招狠厉,快如疾风。
树叶纷纷而落,微风拂过。
青丝被风吹着飘落在夏寒青胸膛上,酥酥痒痒的。
夏寒青心头乱跳,握着那只似玉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果然厉害。”
萧则绪感叹一声。
夏寒青见他学会,立刻松开他后退几步,麻溜儿地将衣裳穿上,又洗了把脸冷静一番。
一连串的动作,看得萧则绪轻笑不已。
最后隔壁有人来寻,夏寒青便跟着猎户们上山去了,晚上回来时硬是弄回来了一头野猪。
听说他徒手掐断了一只野狼的脖子,力能扛鼎,箭无虚发,“二郎真君”的名号自此声名远扬。
村里人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便唤一声“二郎”,萧则绪有时也调笑似的唤他“二郎”,直把夏寒青叫的面红耳赤躲进屋里。
萧则绪自称“西海三公主”,村子里的人便称他一句“三公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这天夏寒青从山上回来一手抓了一只野鸡打算回来给殿下做烤鸡吃,一进院子就看到萧则绪满院子乱跑。
“二郎!”
“二郎救我。”
萧则绪见有人进来如释重负,提着衣摆匆匆跑到夏寒青身后,满脸惊恐,后面还跟着一只大鹅,嘎嘎乱跑,气势汹汹。
“殿下莫怕。”
夏寒青徒手揪住大鹅的脖子将他拎起来,羽毛乱飞,“这是怎么了?”
萧则绪见大鹅被抓住,鹅毛漫天乱飞,气道:“我正写字呢,它便跑进来逮着我乱咬。”
“你快把它炖了,我要吃铁锅炖大鹅,正巧中午大伯做的大鹅我还没吃够,再把它的毛全拔了,给我做一床被子。”
有夏寒青在,萧则绪有恃无恐,再也不会再被这大鹅追得乱跑,气势汹汹地就要拔毛。
夏寒青哭笑不得。
“可能殿下中午吃的是它的叔伯,它便来报仇了。”
萧则绪冷哼一声,“我要诛它九族。”
夏寒青笑笑,提溜着大鹅的脖子,就去找它的主人家了,把它买下来,决定今晚就炖了它。
宁静的小山村鸡飞狗跳。
萧则绪坐下还没喘口气,就看到天上信鸽飞舞,他拧了拧眉毛抬手抓住信鸽,摘下一封信来。
萧则绪看着上面的信筏,眸色愈发凝重,当年峡谷之战,夏寒青腿伤的事情查出来了。
萧建白、冯鹏、张井、赫连池€€€€
“寒青,收拾东西,不吃大鹅了,今日回府。”
他们在外面也待得够久了。
听说朝廷里闹得乌烟瘴气,肃王和丽妃的流言被镇压下去,端王带兵进京遭到肃王斥责。
肃王派和端王派谁也看不惯人,但玉玺一直找不到,谁也不敢动手。
都等着对方对手,他好出手剿灭,光明正大。
尤其是燕云内乱,平珠蠢蠢欲动,朝中一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
张中正、钟泓几个知晓他清醒的人天天想着法子来打听情况,全被听澜堵了回去。
夏寒青扛上包袱。
村子里很多人听说他们要走便来送,萧则绪朝他们拱手一拜道:“这段时间多谢诸位照料,萧某感激不尽。”
田大嫂领着小石头站在最前头,小石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萧则绪上前帮他擦了擦眼泪。
“乖,好好练习哥哥教你的那几个字。”
“三哥哥你还回来吗?”
小石头哭得稀里哗啦的。
“有缘自会回来。”
萧则绪没敢应承孩子的话。
“要不把这只大鹅带上吧。”
那大鹅刚卖出去,怎么买家就要走了。
萧则绪本来要拒绝,夏寒青继续抓着大鹅的脖子将它带了回去。
“各位,我们夫妻告辞。”
萧则绪转身离开了村子,夏寒青推着那把空轮椅,衣袂翩翩,旁边还跟了一只通体雪白、肥胖笨重的大鹅嘎嘎乱叫。
光线落在他们身上,好像镀了一层柔光,再也找不到这样般配的两个人了。
萧则绪踩在乡野间的小路上,时不时饶有趣味的踢一脚路边的石子,旁边是劳作的农民,身侧有驴车匆匆而过,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归属之感。
“夏寒青,不想做太子了。”
“殿下认真的?”
夏寒青一惊,不过他很快便又肯定道:“不管殿下要做君还是为民,臣都跟着殿下。”
萧则绪轻笑一声,“骗你的,这条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原本是要他一个人走下去,现在变成了两道影子。
他不能抛弃朝中追随他的臣子,他不能抛弃他放不下的百姓,他还有要实现的憧憬。
“寒青,以后不要称臣了,你我私下不做君臣。”
“臣……我知道了。”
快进京城时,夏寒青重新坐上了轮椅,被萧则绪推着进了城,暗处多了许多人,脚步轻盈,一看便不是寻常百姓。
回到将军府后,萧则绪率先给那些个人回了信。
要孤回去,可以€€€€
先答应以下三个条件€€€€
这些人虽说追随他,但也不一定会支持他的所有举措,尤其是可能会影响他们利益的举措。
第59章
听闻近期平珠蠢蠢欲动, 朝内因此闹得沸沸扬扬,一派主和,一派主战, 两个皇子的意思是求和,不想因此影响到他们继位。
但平珠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他们送公主去和亲。
景顺帝膝下并未公主, 这件事就落到了朝内大臣家中的适龄女子身上, 因此许多人主战, 闹得乱七八糟。
这日, 朝内依旧争吵。
“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换我朝几十年安宁也算是她的荣幸。”
“张大人此言,是因为家中没有女儿,平珠蛮人,谁愿意将女儿嫁到那等地方去。”
“那可是公主之荣,早年先帝不也有公主嫁过去,公主都嫁得,你的女儿怎么嫁不得。”
“呵, 昭荣公主嫁过去后不过几年时间便香消玉殒的事情大人都忘了吗?蛮人欺我朝公主, 乃是大仇,何必再同他们讲和。”
“夏将军如今腿伤未愈, 谁能领兵?若是蛮人攻破都城,你我都要死在刀下。”
……
景顺帝不在,袁宜之渐渐淡出了朝野视线, 大概是那段时间让他想通了很多,朝堂之上几乎不怎么说话。
肃王和端王两个人也压不住这些老臣, 一左一右站着谁也不敢说话得罪那些人。
乱哄哄的吵得人耳膜疼。
突然一道冷而清润的男声从殿外传来。
“泱泱大朝, 竟想着将一个女子送过去求和, 这岂不是在打我大燕的脸,诸卿不觉得丢人吗?”
声音温和有力,却以一种莫名的气势让整个朝堂静了下来。
众人寻声望去,殿外白光朦胧中站着一人,待细细看去,便见公子广袖长袍,面容清冷雅俊,长身玉立,唇似朱砂,衣袂翩翩间自带贵气凌然恍若天成。
光线圈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光似的,他说着便朝殿内走来,每一步都踩到实处,越过文武百官,在诸多视线内泰然自若地迈上长阶。
肃王和端王正站在上面,他又迈了几阶长阶,再往上就是龙椅。
他勾了勾唇角,一旁的福乐连忙搬了一把椅子,就放在龙椅一侧,半步之隔。
“诸卿,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