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谢景庭略微阴郁的神情,兰泽又情不自禁心软了,他半天才软乎乎道:“那督主不要乱动,奴才帮督主便是了。”
兰泽那一双手细白如玉,他手小,两只手握不住谢景庭的手,更握不住其他东西,做什么都费力,胸前有些疼。
皮肤薄的地方破了皮,总有些不好受。
他发现谢景庭一直看着他,他的手仿佛又小了些,不由得脸上红起来,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乖乖地继续做了。
因为他们两人这么一折腾,谢景庭第二日又发起了烧,伤处药不对症,裂开之后愈合的更慢。
兰泽在谢景庭晕过去的时候打算出去找些草药,一些草药他终归是认识的,或者能想办法去村子里弄些药。
他用外袍盖好谢景庭,肉饼和糖水糕都放在谢景庭手边,还有他倒好的茶水。
做好这一切,兰泽找了些泥巴抹在自己脸上,然后便出门了。
他们这里离村落并不远,兰泽带的有一些银子,方跟嬷嬷换完伤药,兰泽眼角扫到了什么,递银子的手略微顿住。
“怎么啦?”
阿婆的声音唤醒了出神的兰泽,兰泽平日里笨拙,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来。
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如今谢景庭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嬷嬷,我方才说错了,我想要的是糖水糕。”
兰泽拿走了糖水糕。
他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眼角出现了一角鹤纹长袍,向上对上一双冷冽深邃的茶色眼眸。
第84章 兰儿被抓走了
兰泽被带上马车, 他如今看上去略有些狼狈,发丝上沾了泥巴,脸上糊的也都是泥, 只露出来一双明亮的双眼。
那双眼眸倒映着贺玉玄与师无欲的身影,兰泽还镇静地捧着糖水糕,只是背后冒出来一层冷汗。
贺玉玄清淡的眉眼笼罩上一层阴影,被暖炉一衬,眼眸过分的黑, 唇色带着病态的红。
师无欲略微皱着眉,看着兰泽身上的泥巴略有些嫌弃, 兰泽路上奔波都瘦了些许, 下巴尖尖,看上去小脸还没有巴掌大。
“谢景庭如今在何处?若是你说出他的藏身之处,兴许回京之后圣上能够开恩。”师无欲率先开了口, 冷冷地盯着兰泽。
兰泽发觉到了师无欲嫌弃他, 他原本也是爱干净的,路上经常碰到危险, 没有时间注意这些,嫌弃他最好,赶紧把他丢下去, 他想回去找督主大人。
他慢吞吞地把糖水糕拆开, 用掌心蹭了一下袖子, 自己吃了一块点心。
“谢景庭把我丢下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两位大人抓奴才也没用, 奴才什么都做不了, 待在身边只会占粮食。”兰泽说。
贺玉玄已经命人去搜山, 兰泽略有些担心, 他却不能露出担心的神态,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
因为贺玉玄一直盯着他,几乎贺玉玄一动,兰泽立刻放下了点心,担心贺玉玄把他单独抓起来。
贺玉玄不过是动了下手指,自然注意到兰泽的动作,对师无欲道:“他在,谢景庭想必不会走远。”
“小泽说的不错,他既抛下了你,自当罪该万死。”贺玉玄平淡道。
兰泽因为罪该万死四个字忍不住看向贺玉玄,他想反驳,看了贺玉玄两眼,兴许贺玉玄是故意这么说。
他抿着嘴巴没有讲话,他还是少讲话比较好,担心自己会说漏嘴。
马车驶向附近城池的驿站,兰泽被带下去,师无欲与贺玉玄紧随其后,兰泽什么都没拿,只有怀里吃剩下的一半糖水糕。
他被士兵带下去洗漱,意思是让他先洗干净。兰泽好长时间没有洗澡了,他乖乖照做,摸着自己的笨脑袋在想怎么传消息,又有些担心谢景庭会被抓住。
若不是因为保护他,兴许谢景庭不会受伤。
兰泽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他那张脸蛋露出来,士兵进来给他送衣服,他瞅了一眼,都是贺玉玄的衣服。
他才不信士兵营里没有崭新的衣物,他不愿意穿贺玉玄的衣裳,纠结了好一会,最后又换上了自己原本的脏衣裳。
兰泽被带着出去,他被带进正殿,正殿中炉火燃着,贺玉玄坐在书桌前,外面的氅衣脱了,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衫。
兰泽脸上被热气熏得红通通的,贺玉玄视线落在兰泽的衣裳上,目光略微顿了顿。
“贺大人叫奴才过来做什么。”兰泽不大愿意和贺玉玄单独见面,如今他已经被抓住,见不见自然由不得他。
贺玉玄站起身,兰泽在靠门的位置,如今门已经合上,贺玉玄步步朝他逼近,到了他面前,兰泽向后退到了门边。
他闻见了厚重的兰香,还有一种奇异,两种香味混合在一起,衬得贺玉玄的面容带着几分妖冶,隐隐笼罩着一层郁气,他被自上而下的俯视。
兰泽心里打鼓,他背后靠着门边,已经退无可退,对上贺玉玄眼底,里面的情绪隐匿起来,让他看不明白,心底莫名产生惧意。
贺玉玄向下碰到了他的衣领边缘,嗓音听起来空灵灵的。
“不愿意穿我的衣服?”
兰泽略微睁大了一双眼,他尚未回答,下一秒,他的手腕被握住,大力顺着手腕传过来。
他叫唤了一声,被贺玉玄握着手腕拽着向前,剩余的嗓音被卡成了一声闷哼,兰泽向前撞到了贺玉玄的胸膛。
贺玉玄轻而易举地便解开了他的系带,动作慢条斯理,兰泽胸前一凉,他下意识地便要把衣服扯回来,嗓音拉长了些许,面容因为生气而通红。
“你做什么€€€€”
贺玉玄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那双深茶色的眼眸倒映着兰泽恼羞成怒的面容,对他道:“小泽难道没有听清我方才的吩咐。”
“这身衣服不要再穿了,你不愿意换,我便亲手帮你换。”
兰泽把自己的衣衫合上,他双眸瞪大,殿中非常安静,外面的士兵因为听见了动静,在门外敲了敲门。
“贺大人,发生了什么事?”
贺玉玄视线幽深,随口回了句“无事”,士兵握着长戟离开。
兰泽还在门边,他细白的指尖略微用力。这里是贺玉玄的地盘,他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心中羞愤,担心贺玉玄再上手,他脸上火辣辣的。
“我自己换。”
那身衣裳被送了过来,这是驿站临时空出来的地方,不知为何没有屏风,兰泽不被允许去其他地方,他只能在贺玉玄面前换衣裳。
送来的一并有小衣,兰泽脸上绯红一片,半咬着唇,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贺玉玄在看他。
他太天真了,贺玉玄怎么可能会放过他,兰泽飞快地换了衣裳,他心里着急,衣裳的系带反而系不好,自己低着头重新去解,笨手笨脚地有些着急。
兰泽听见了动静,眼角扫到了一双黑靴,人已经到了他面前,一双大手接过了他手中的系带,贺玉玄略微俯身帮他重新系好。
衣服大小穿在他身上很合适,兰泽记得,这是贺玉玄穿过的衣裳,贺玉玄特地拿剪裁过的旧衣裳给他穿。
兰泽一直在旁边待着,他因为担心谢景庭坐不住,贺玉玄似乎觉得他不安分,对他道:“再动便关起来”,于是兰泽不敢乱动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贺玉玄先吃,兰泽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他在一旁看着,瞅贺玉玄好几眼,又瞅瞅饭菜,贺玉玄没有要让他吃饭的意思。
兰泽想,若是让他跟士兵去啃肉饼也不是不行,他安抚自己,一会去吃肉饼的时候还能打听打听消息,打听谢景庭有没有被抓住。
他这边还在胡思乱想,侍从把饭菜端到了他面前,是贺玉玄方才吃剩下的。
兰泽略微睁大了一双眼,意思是让他吃贺玉玄的剩饭?许多点心贺玉玄都只咬了一口,在盘子里放着,是让他吃贺玉玄的口水吗?
他有些生气,对侍从道:“我不吃这些。”
侍从说:“贺大人吩咐了,若是小公子不吃,明日也没饭吃。”
兰泽最讨厌饿肚子,他闻言瞪大了一双眼,他和贺玉玄不过隔了几步的距离,贺玉玄当真是混蛋,故意这么针对他。
他略微纠结了一番,吃剩菜还是饿肚子,兰泽不是什么有骨气的,马上就选择了还是吃剩菜。
他有些担心谢景庭会生气,但是谢景庭应当会心疼他饿肚子。
兰泽郁闷地捧起碗,他面上闷闷不乐,吃饭的时候倒是不含糊,吃了好几碗米饭,引得侍从在旁边看他一眼。
他吃饱了才把筷子放下来,兰泽注意到贺玉玄在看他这边,他不想搭理贺玉玄。
晚上他也只能和贺玉玄睡在一处,兰泽偷听了侍卫的禀报,侍卫说没有抓到人,他稍稍放下了心。
他自己找了条毯子在地毯上窝着,不敢上床,因为贺玉玄问了一句,他对上贺玉玄的目光,只好顶着贺玉玄的视线上了床。
兰泽没忘记先前贺玉玄对他做过什么,他不敢睡觉,只在床边坐着,原先贺玉玄还有一些耐心和忍耐,现在应当全部消失了。
直到贺玉玄忙完,兰泽已经困的不行,他脑袋一点一点,睁眼时贺玉玄在他面前,不知道在他面前看了他多久。
“困了便睡。”贺玉玄说。
兰泽摇了摇头,对贺玉玄道:“奴才不困,贺大人歇息便是。”
兰泽不敢不听贺玉玄的,又不敢跟贺玉玄睡一张床,他只坐在床边一点点,话音落了引得贺玉玄看着他,他对上贺玉玄的视线,贺玉玄没有讲话。
他坐着不敢乱动,指尖下意识地略微瑟缩,一道阴影落下来,贺玉玄手指碰到他衣领边缘,轻轻拨开兰泽的衣领。
那里还有一枚鲜艳的吻痕,看上去日期并不长。
深红印在白净的皮肤上,像是点点梅花点缀在雪地里。
“他抛下小泽,小泽临走还要同他寻欢?”贺玉玄问。
指尖点在兰泽的锁骨上,兰泽皮肤传来发麻的触感,几乎要忍不住想闪躲。
兰泽向后闪躲,他对上贺玉玄眼底略有些不自在,回复道:“这些不是他弄出来的。”
“奴才已经和他没有关系,已经找好下家了,不必贺大人操心。”
“如此,小泽找的是哪位……随行的侍卫?还是路过的樵夫,或者是哪位城中的商贾?”
贺玉玄平静道:“只要能让小泽得利,小泽便愿意同之交换,这般……当真和妓子无甚区别。”
贺玉玄用平淡的语气羞辱他,兰泽胸腔里堵上怒气,因为生气脸颊红起来,气的略微发抖,贺玉玄最知晓如何戳他痛点。
他眼眶忍不住红了一圈,想起来娘亲生前一直被骂贱妓,如今他也被如此羞辱。
“贺大人乐意这么想便这么想,奴才如何不必贺大人评价。”兰泽嗓音略微发颤,他打掉贺玉玄要触碰他的手。
贺玉玄对他如何生气如何伤心都反应平平,他触碰到贺玉玄的手指,有些过分的凉,宛如寒潭里的深水,不像是活人会有的温度。
“如此,我愿意出价,小泽不妨看看,陪我一夜要拿多少来换。”
贺玉玄顺着他的衣领挑开了衣衫,兰泽因为这番话尚且没有反应过来,贺玉玄已经轻轻地向下吻在了他的锁骨上,这回不是温柔的吻,而是鲜明而深刻的疼痛。
犬牙穿破皮肉,刺进兰泽肉中,鲜血顺着流出来。
“贺玉玄€€€€”兰泽紧紧捂住自己的衣衫,他被轻而易举地推倒在床边,那双冷冰冰的眼散出些许阴郁情绪,将他钉在床边不能动弹。
兰泽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向后挪,碰到床边的墙壁,他威胁道:“你若是碰了我,督主不会饶过你。”
“你忘记你上次为何断手了吗……”
兰泽话没有说完,他的下颌被捏住,贺玉玄大手捏住了他的脸,冰凉的体温传来,贺玉玄似乎笑了一声,那双眼分明没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