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 第46章

“你要我就给,”沈宓扭过头看着他,“你不说明白,我又怎么知晓?”他再一次问他这句话。

闻濯愣神了半晌没吭声,痴痴望着他,嘴唇颤了好几回。

沈宓艰难扶着他的肩膀爬起身,拖着两条沉重的腿跪坐到他身上,“我的错。”

闻濯扶着他,连忙摆头,“你不会错。”

说的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沈宓低头咬在他嘴唇上,将他下唇磨出了血,“我会错,”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而你这个名副其实的混蛋,也是真的蠢。”

闻濯今日收了平时调笑的嘴脸,寡言少语的模样瞧的沈宓又心疼,他扑进他怀里,将两人的身躯贴的严丝合缝,“蠢的可怜。”

闻濯摸到他后腰上,姿态暧昧的仿佛要做些什么,“你是在哄我吗?”

沈宓贴了贴他的颈窝,“你的敏锐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怎么才看出来?”说话间,放浪地蹭着闻濯磨了好几下,还将他腰带从身后扯开。

闻濯呼吸明显重了好些,他落下掌,稍微使了些力气拍在沈宓腰间,教他痛的直抽冷气。

“别乱撩,好不容易养好一些的身子,经不起折腾。”闻濯起身将他放平到榻上,替他掖好了被子。

沈宓皱起眉冷哼哼,“哟,你还知道好不容易,那方才翻覆时求你,怎么没听呢?”

闻濯自知理亏地吻了吻他,“我放轻了些许,是你没注意到,看来你也快活的不得了。”

沈宓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又想着哄他,只好认下了淫荡之名,“是,快活,快活的恨不得你再干我一次。”

闻濯果然眸色一沉,握着沈宓手指的力气都重了不少,咬着牙半晌又气笑了,“先欠着。”

沈宓朝他冷笑,手闲不住地拽着他的手往自个儿身上摸,嘴里也不换分寸地说道:“方才你摸到了吧,那地方还湿着€€€€”

闻濯俯身堵住了他的嘴,重重扫过他的唇舌,让他再也嚼不出一句撩拨的话来。

亲到闷气时,才肯松开他,忍着身躯里愈演愈烈的燥热说:“待会儿吃些清粥,晚间我抱着你再睡一觉。”

话落撩着袍子匆匆出门,挺拔的背影都是昭彰显著的隐忍,只可惜沈宓云里雾里的,半点没看到。

堪堪回过神来,已经教闻濯供着喂了半碗清粥下肚。

闻濯今日确实冲动了,自三月初两人敞开心怀以来,他从来没有这般待过沈宓。

眼下回忆起今日种种,还十分后怕,拧着濡湿的帕子给沈宓擦手,都不好意思抬眸看他眼睛。

沈宓心里跟明镜似的,睨着双€€丽的眸子盯着他,心安理得地挑剔他的侍奉,时不时地还得咂舌两三声,不是抱怨帕子太硬了,就是水太凉了。

招的闻濯跑了好几趟,最后囫囵擦了一通,便霸王硬上弓地上榻钻进了褥子里,将他勾进臂弯,亲了亲他的眉头。

“今日我可吓得狠了,”他温声道:“才进拢秀坊,我便瞧见你满脸是血的要从楼梯上摔下来,我当时就想,你若出了事,我也就活不成了。”

沈宓又往他怀里拱了拱,架起腿攀附在他腰上,“哪有那么夸张。”

闻濯那会子心都快急出病来了,怎么没那么夸张,“我前脚出门时你还好好的,后脚换了个地,你就…”

他顿了顿,报复地在沈宓的唇上咬了一下,长呼一口气道:“你可真是我的祖宗,以后千万别再这么吓我了。”

“哪儿敢啊?”沈宓现在腰还疼着呢,“你发起疯来六亲都不认的。”

闻濯又教他拿捏住亏心的地方,顿时没话了,替他揉着腰的动作没停,顺带抚了抚他的脊椎骨,“疼?”他问。

沈宓舔了舔牙尖,抬眸望见他脸上还挂着两道印,便没忍心再咬他,“你说呢。”

闻濯抿了抿唇,知错不改道:“疼就好,你且记着,日后但凡再让我撞见一次你流血,我便教你疼。”

“啧!”沈宓不乐意了,“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闻濯吻上他眉骨,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别不讲理啊。”沈宓欲想翻身从他怀里溜出去,又教他捞住,死死桎梏在臂弯里。

“好,不讲理,”他低头贴了一下沈宓嘴唇,又舔了舔他嘴角,“亲一亲。”

沈宓教他啄的抽不开脸,又艰难地同他提了个要求,“以后别总瞎琢磨。”

闻濯珍重地吻他,同他十指相扣,埋进他的颈里舔舐,近乎祈求道:“不难,只需你,”他吻上沈宓喉结,“每日再多爱我一分……”

作者有话说:

闻濯:亲一亲,抱一抱,贴一贴,老婆就能被我精准拿捏( €€€€€€€€€€ )

作者:手上那一刀和两巴掌,以及事后当牛做马我补充一下。

呜呜呜锁了好久~

感情的写了两章。

他俩其实在对方面前都是自卑的,所以这个点,没法儿一两句话就能消除。

感谢支持!

第46章 肉中刺

温€€重伤入狱的当日,温珩登门王府,在外院厅堂跪了四个时辰,中间闻濯衣衫不整出来一趟,丢了句“滚回去”,便没有再搭理他。

他直跪到天色低垂成漆黑,只有府中侍从替他掌灯,传话说摄政王已经歇下,教他早些回去。

温珩不动声色,拖着两条跪的麻木的腿教侍从扶起身,趔趄了几步才终于站稳,他轻声道了句谢,接过侍从手里的提灯,转身挪出了院门。

回到大理寺,请来的大夫正等在关押室的门口,一见他连忙凑了上去,问道:“大人,这到底是用药还是不用药啊?”

温珩没说话,掠过他径自绕近牢房,隔着牢门望见地上躺的不省人事的温€€,隔了半晌,才对跟上来的大夫出声问道:“他伤的如何?”

大夫看向狱中的人抹了把汗,“肋骨断了三根,身上还有处暗伤,要想活命,还得及时医治。”

温€€皱起眉头,“还劳烦您下去将方子誊抄出来。”他示意一旁的狱卒将大夫领了下去。

自己则坐在牢房门口,背靠着牢门低垂下双眸,看不清神色。

良久,从牢房里突然传出几声微弱的咳嗽,他转过头去看,原本躺在地上的温€€,已然睁开了双眼。

他唇色惨白,沉缓地喘着气,身上的衣衫凌乱脏黑,在地上这么一趟,头发也散了,上头还沾了几根穗秆,跟今日他出门时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温月琅,你是嫌命活的太长么?”温珩冷冷道。

他虽心下担忧至深,却又止不住地想用狠话逼温€€反省,只可惜他们兄弟二人,一旦露出爪牙,便从来不会相互谅解。

“哈,”温€€笑了一下,不小心扯到肋骨间的伤,又疼的皱起了眉头,“都这个时候了,兄长都不肯说些好话哄我开心吗?”

温珩站起身隔着牢门看他,语气极淡,“你还笑得出来么。”

温€€当真侧首,向他扯出一副笑模样,“兄长想看,我便能笑。”

“温月琅!”温珩狠狠瞪他,“你跟随韩礼做事,我可以不计较,可你为什么要碰漕运的事。”

今日闻濯给他的这一顿教训,不止是因为沈宓,还有漕运“阴路”的草乌散交易一事。

所以他这牢狱之灾下的合情合理,温珩就算身为大理寺长官,也根本没理由将他捞出来。

他尝试想翻个身,却只吐出嘴里憋的一口鲜血,咳了两声才道:“我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反倒是兄长你,怎么如今想起来质问我了,是想向摄政王邀功讨赏么?”

温珩教他气的不轻,“那些事涉及官府,怎么就是你该做的了!”

温€€望着牢房屋顶,目光涣散,语气淡淡道:“月琳,廿载之前自从我们走错了第一步,之后的路,就都是错的,如今怎么可能撇得清楚呢。”

他压下喉咙间的阻塞,又缓缓说:“官场还是民间,如今只有能做的和不能做的,没有什么该不该。”

温珩原本麻木的膝盖,教他三两句戳的再次摇摇欲坠,他没忍住瘫坐到地上,“不能回头了么?”

温€€微微摇头,“回不了头,”他猛然翻身,拼尽全力把身体挪到牢房门边,又剧烈地咳嗽了一阵,从牢门的空隙,抓住了温珩冰凉的手:

“要回头,只能以命相抵,但是温月琳,你还欠我。”

温珩红着眼眶看他,“我欠你什么?”

“你欠我一辈子。”他握住温珩的手指突出了骨节,硌的温珩皮肉发疼。

两人交汇的目光,就像是年少时头一次争执时那样剑拔弩张。

其实温珩心里清楚的很,自嘉靖十四年时,温家一族被嘉靖帝暗中灭口,满门余他兄弟二人幸命之后€€€€

他们往日的嫌隙便尽数消散进了家仇之中,化为了血亲的根。

在这茫茫天地之间,他们是彼此的依靠,是彼此的命,无论他们仇视谁,都不会仇视彼此。

真正变化的折点,是在他彻底下定决心后,跟在韩礼身边做事的那日。

忠良一旦沾上仇恨的根,就会面目全非。

虽然他们打的是沉冤昭雪的名头,却因为始终微小的蚍蜉之力,动了旁门左道的心思。

他助韩礼复旧朝,韩礼替他杀仇敌,这一步,是他先踏错,是他先违背道义,跟温€€没有半分关系。

他行差踏错是因,温€€受此牵连,也成为了韩礼的棋子,是果。

他左右摇摆,后悔之心犹豫不决,是因,温€€承他那份职责替韩礼做事,到今日执迷不悟、不知死活,亦是果。

一切皆因他开始,却好像要以温€€作为结束,他这个做兄长的,简直失败透顶。

他掰开了温€€死死握住他的手,夜半时分出大理寺,又浑浑噩噩行到王府,直跪到了天明。

翌日清早府中守门的下人一开门,便瞧见他一副憔悴到底的模样。

昨日他来过,府里的下人瞧着眼熟便多问了几句,听他禀明来意,面上又露出为难,说摄政王还未起身,教他先进门在前厅等。

温珩婉拒,执意在门前跪了下去。

待到辰时,日光明澈,闻濯才从卧居露出身影。

“温大人这是要长跪不起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温珩,面上毫无表情。

温珩拱手行礼,俯身低首说,“请殿下开恩。”

闻濯:“起来吧。”他淡淡转身进府,全然不顾身后几乎站不起来的温珩。

行至厅堂,温珩的一双腿似乎是有千万根钢针在扎,肉连着皮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疼,他路上连跌了好几跤,摇摇晃晃爬了起来,身上摔破了好些皮,最后还是府中下人搀着他,才将他送到院子。

才换地儿,他便又要下跪€€€€

“这双腿不想要了?”闻濯冷冷开口。

他摇摇欲坠靠在一旁椅子前,摇头:“温€€还有用处,还望殿下能够开恩。”

“有什么用处?”闻濯问。

温珩:“漕运之事在京都的联络人,他能够联系。”

闻濯笑了笑,“那这人便交由温大人你去抓了,等功过相抵,本王也不会不通情达理。”

温€€埋首谢礼,随后由着王府里的下人将他送回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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