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被闻濯兜进怀里,“你不要骗我。”
“疼…”沈宓闭了闭眼睛。
闻濯随即凑了上来,“疼就说出来,我听着。”
他摇了摇头。
闻濯明白他的意思,却无法替他抚平这些伤痛。
“成亲吧。”
沈宓面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什么?”
“三茶六礼,拜堂成亲。”闻濯又重复了一遍。
沈宓皱起了眉。
北辰虽不闭塞,却也没有男子成婚的道理,倘若堂堂摄政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他今后在京畿的威信也会大打折扣。
只要二人归在一处,礼节什么的都不重要,沈宓原本也不在乎那些虚有的名头,“胡闹…”
“我可以封地离京,只愿以后你心里清释,再也不要装别人。”
沈宓无法与他理论,只能尽力同他解释道:“没有别人,从来…”没有。
“你不明白,”闻濯说:“你心里永远有比我更重的事情,你风骨清嘉,气节尤贵,你会为了那些该的死人折磨自己,却不会为了我……”
他顿了顿,没有再看着沈宓的眼睛,“拆分韩礼之流,我也沦为你的盘中棋,曾死伤于庐州江头苟延一息时,我都还在念着你在京畿等我,你说过不会骗我。”
“可事实并非如此,就算我踩着再多人的性命回来见你,你从头到尾想留给我的,也只是你的死讯。”
“沈宓,你从未告诉过我为何?”
“是为了当日我求你予我时,曾断言不得善终的结局,还是…于你而言,我其实只是众多活着的人中€€€€”
“闻濯!”沈宓抽了口气,打断了他的混账话。
他知道,闻濯还是怕。
凤凰阁那日的印象太深,他难免会留下些质疑的种子,哪怕平日他二人再怎么亲密无间,但曾经死生一线的欺骗、隐瞒,所带来的顾虑始终会盘踞在心里越滚越大。
“不是这样。”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单薄地用几个否定的词语,来让他们逐渐拉远的距离重新回到起点。
他奋力想抬手,却只带起浑身上下撕扯般的疼痛,新生的骨骼打碎他的行动的意图,稳稳扎据在他的血肉里,看着他作茧自缚的结果。
他疼的皱眉抽气,攥紧了手心,本以为今夜难得无法再挨过去,却见原本背过身的人又转过来,伸手将他捞进了怀里。
“还要为别人掉眼泪吗?”
沈宓揪着他中衣的手指微曲,“不是为他们。”
闻濯见他这副样子,又不由得心软,“我每每望见你痛,都恨极了这样教你痛的人,可他们全下了地底,我又止不住地想,你整个人的喜怒哀乐为什么不能单属于我。”
“不一样。”沈宓想吻一吻他。
“如何不一样?”闻濯没有动,盯着他的双眸问的认真。
“我只想要你…”沈宓抬手抓了一把他的衣领。
闻濯叫他一句话收缴了所有唇枪舌剑,竟生出自己是个不得好死的王八蛋的念头出来。
紧接着将唇覆了下去,尝到了他眼角的几点咸……
三更天的时候,抱着沈宓起身去屋后浴池洗干净一身热汗,瞧着他半阖上的眼睛,往他唇上轻啄了一下,“手腕疼吗?”他问。
沈宓泡在水里不大能感觉到四肢,微微摇了摇头,垂眸靠进他怀里,“不疼……”
闻濯看了他良久,在他彻底睡着之后,抱着他一起回了榻上,彻夜未眠。
……
作者有话说:
闻濯:不是不算,时候未到。
上卷很多疑惑,这卷会解释,之前很多提到的东西不是bug的存在。
作者:海星!打赏!评论!三连!
第79章 团圆饭
年三十这日,府中上下清醒的都异常的早,不过寅时末,濂澈便随着濂渊一起将府中的旧桃符换成了新的,在里院的长廊中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院内的亭子底下也没落下。上头的爬墙虎藤已经褪成了枯黄颜色,挂了灯笼之后才有些热闹味。
院内的雪人还没化完,濂澈趁着屋里人还没起,又铲雪堆了两个一模一样的。
早间要吃团圆饭,厨房下了不少饺子,待在宴厅上桌摆好,人也都起了身。
上回夜里争执过后,沈宓鲜少再开口说话,他二人之间闹的别扭,直到年底最后这日也没好。
平日相处的习惯没变,就是心里都藏着事情,脸上笑模样不如先前的多,也不如先前亲昵无间。
喝药之事,沈宓也没再闹过苦,不管一日之中能吃多少的糖桂花,他总是神情淡淡,再多的不适也忍着不发。
他并不会哄人,也觉得如今这副样子,不适合去做那样的事情。
而闻濯态度亦然,他心下积压连月的不满,终于冒出了个由头让沈宓知晓,虽见沈宓对他剖白,可他还是觉得不够。
起码,也得沈宓亲口承认,以后再也无关乎旁人,只关乎他。
说白了,他二人就是在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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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腾腾的饺子上了桌,众人都瞧着闻濯动筷,待他夹起头一个饺子在沈宓面前的碗里放下,接着发话教底下席位的众人一齐动菜。
今日满堂坐的都是府中亲信,濂澈和濂渊也在其位。
团年图的就是一个热闹,抢着将团圆的第一口饺子喂进嘴里的大有人在,一筷子下去盘中便空了。
厨房又着手添了几大盘上来,还添了些小菜,才教他们这群“饿死鬼”转移视线少争食。
饺子里包了几个寓意好兆头的铜角,上下席位的盘子里都放了些好些个,缘由上席只有闻濯他二人,应当都能顺利咬到铜角,得个新年好彩头。
沈宓不大喜欢吃面食,嚼了几口觉得不合胃口,便拒绝了闻濯再次递到唇边的筷子。
他摇了摇头,又垂下视线盯着案上某处走神。
“我方才瞧过,这个里头像是有铜角的,咬一口,图个吉利。”闻濯道。
他始终无法对沈宓狠下心来。
哪怕次次都是他低头,想开的那一瞬间,又确实觉得沈宓本来坐在月亮上等着他去哄。
谁教他沈序宁,偏偏长在他心间。
沈宓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不气了?”
闻濯听罢心里彻底软了,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我跟你能生什么气。”
沈宓看着他神色复杂,一句话也未曾再说。
闻濯重新将那只饺子夹起来递到他唇边,“等你咬到这饺子里的彩头,此事就彻底翻篇了。”
沈宓启唇咬下半只,果然舌尖探到块硬铜角,他吐出一半给闻濯看,抬了抬眉头:翻篇了。
闻濯点了点头,将他不愿再吃的半只饺子,流利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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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过后,杜若登门例行问诊,顺道提前拜个早年。
进了屋才露脸,便教闻濯赏了一锭金子,随即客道那套也不做了,径直上前替沈宓把了脉。
“近日修养的不错。”
这话听在沈宓的耳朵里,约莫就是不用再一日服三剂汤药的好兆头。
但听在闻濯的耳朵里,就成了还能更好的意思,“可还需服用什么药?”
沈宓飞快瞪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杜若,听见他说:“多的也用不上,先前开的方子保证每日不断即可。”
“好兆头”三个冒着赤色烟雾的大字,在沈宓心下缓缓变成墨色落幕。
“旁的忌讳呢?”闻濯又问。
“饮食清淡,多出门转转,”他忽然想起来一事,扭头看向沈宓,“也要多开口说说话,免得憋坏了。”
沈宓:“……”
倒是也不至于。
“对了,”杜若冲他笑了笑,又转向闻濯,“明日我将离京,这药方子吃到二月初不要断,稍后我将要换的方子给府医写好,日后由他抓药煎药就行。”
闻濯原本没想到他能留到年底,哪曾想他连年都不打算过的。
人各有志,他无话可说,点了点下巴,“那便预祝一路顺风,倘若来日能够再见,蓬门终始为君开。”
“借殿下吉言,也祝二位,新年安顺。”
杜若冲他二人行完礼,便下去与府医写好方子,叮嘱了事宜。
罢了领了闻濯备的谢礼和盘缠,顺着还未干涸的雪迹一路向了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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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将军府冷清,吴清瞳提早回了娘家团年。
吴西楼正房夫人早逝,只留下这一个姑娘,夫妻二人素来伉俪情深,自吴夫人辞世之后,吴西楼感怀多年,一直未曾续弦。
独自将女儿抚养成人,平日吃穿用度从未吝啬,由着她长成一个胸怀百川的姑娘家,逐渐也在自己的闺女身上,看到了已逝夫人的影子。
京都内的传言的歌谣是如何编排吴氏“清斋月”的,他也曾听过,只是从未见过吴清瞳真正困于小人之言的时刻。
他一直也认为,女子这般没什么不好,倘若是自己家的姑娘,更是再好不过。
这样的女子,如若有朝一日许配良人,那也得是顶天立地,胸中有山海的儿郎。
起初结果确实如他所愿,后来贺怀汀身上不断生出祸端,又有将军府连月的冷清寂寥,他才生出丝后悔。
曾几何时,他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想要教唆吴清瞳和离,谁料他自己养出来的姑娘脾气跟他一样的倔。
哪怕同他争的脸红脖子粗也不肯松口,前前后后果真应了那句: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