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 第133章

方书迟:冒个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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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日沉楼(六)

方书迟在竹贤山庄昏睡的第七日,终于不是方书白亲自来给他送药,而是换了个仆从进屋服侍。

随着后背的伤口痊愈,他日益多了些精神,偶尔能够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喝的药到底起的什么作用。

看着低着脑袋的仆从奉上药来,于是霍然一把推翻了药碗,“方书白呢?”

他今日肯定是不在山庄。

但能在这里给他喂七日的药,肯定是为了拖延时间。

“主子出门办事,下午就会回来。”那侍从给出的答案所差无几。

方书迟起身,眼前忽而花白了一阵,他随手撑在椅子扶手上,等了片刻才又重新看清面前景物。

低眸瞧着地上泼洒的褐色药汁,鼻尖苦涩的气味萦绕,他皱了皱眉,问道:“这是什么药?”

仆从拾起地上碎碗的瓷片,躬身回答说:“是给公子治伤的药。”

方书迟冷笑一声,挪步向门口走去,那仆从却并没有阻拦,待他挪到门口打开房门,瞧见院子里的光景,才在他身后款款出声道:“公子倘若不愿在屋里待着喝药养伤,属下可以带公子到处转转。”

方书迟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好。”他应道。

竹贤山庄是避暑的好地方,七月炎热抵不过竹林碧水、冷泉飞鸣,清幽的山涧用山烟把人浑身上下都洗濯干净,连同昨日担忧一同随流水而去。

偶尔一阵鸟鸣持续,在枝桠上交互,振翅的响动穿过碧绿枝叶,冲往天际。

“我在这里待了有几日了?”方书迟坐在一块浑圆的石头上问。

“今日是第七日。”

他捏着脚边的石子往一旁山泉里扔,砸出一串串涟漪,又随着冒白的水花没入水底。

“我能走了吗?”他又问。

仆从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回答说:“还不能。”

“什么叫还不能?”

“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方书迟半晌没再提问,再站起身,只是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密林,“这后面是什么地方?”

仆从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微微抿唇,“属下不知。”

方书迟听完勾起嘴角,往前走了两步,“那里似乎有条路。”

那仆从不听他的,“公子,我们该回去了。”

“我好奇,你去帮我瞧一眼。”

仆从面露难色。

方书迟退后又坐回了那石头上,向他摊开两手,“你们灌了我什么药,自己不清楚吗,这山林灌木丛生,溪流遍地,各处都长一个样,就看一眼,还能让我跑了?”

仆从微微动摇,往前挪了半步,“那公子在此处等候,属下去探探路。”

他挪步往那片密林,身后静谧,只是还没走出去两步,后颈便一阵剧痛袭来,眼前随之沉黑……

醒来时,山中林漏光影,约莫已经过了午时,他就趴在那块儿圆滑的大石头上,身旁在没见别的踪影。

人已经跑了不知道多远。

沿着原路赶回山庄,方书白已经办完了事情在屋里候着,见回来的只有他一人,面色略微难看,“他跑了?”

那仆从立马屈身单膝跪下,“是属下失职,还请主上责罚。”

“算了,”方书白叹了口气,“跑了就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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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山林之后,有一条人为踩出来的小路,方书迟顺着这小路下山,果然通往了几座含有人烟的茅屋。

他过去时,那家的小姑娘正在门前劈柴禾,十来岁的年纪,拿着看起来就足量的斧头,轻而易举能劈出木头清脆的炸裂声。

闻见人来,只缓缓停下动作。

她抬眸看了方书迟一眼,又打量着他身上被树枝划破的衣服。

似乎不怎么想搭理,瞧见他衣袖渗出来了血,也没有动容,转而低眸继续劈起了柴。

“请问,此处往京都怎么走?”

京郊地方杂,山林附近更是少有人烟,冒然让他撞上,也是赶了巧。

小姑娘听见他说话又停下了手中的斧头,清脆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稳重,“往东走,”她看着方书迟身上的血口又补充道:“不过很远,步行赶不到。”

方书迟愣了愣,看着她又从容劈起了柴禾,一时有些窘迫,心里把方书白骂了十来遍,才开口问道:“那你们平时怎么过去?”

小姑娘动作没停,“我家有牛车。”

方书迟从腰间取了块玉牌下来,“那我用这玉跟你换好不好,等抵达京都,你的牛车我依旧会送还回来。”

小姑娘往他手中看了一眼,见是白色透亮的玉环,顿时有了些兴趣,放下手中斧头向他走过来,拿起他玉佩放在光底下好好打量了半晌,低叹了声“真漂亮”。

方书迟刚觉得有戏,只见她又把玉环丢了回来,“有福气拿,没福气花,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方书迟心底咯噔一声,随之接住玉环,还想再恳求,又听她开口说道:“正好明日我赶趟京城,你若不嫌弃,先在这里将就一晚。”

方书迟当然不嫌弃。

***

这几日摄政王府并没有什么动静。

贞景帝听了禀报面色如常,看向一旁池霁的眼神也多了些怀疑。

“这一场纠察至此,连摄政王府也没有幸免,这个结果,当真正确么?”

池霁俯首,“陛下不必忧心,忠主之臣自然经得起试探,经不起的恐怕也不是陛下能用的人。”

贞景半晌沉默,他便又接着说道:“不管是朝臣还是摄政王,都是陛下一人之附属,陛下就算再怎么下令驻兵,那也是理所应当,”

“倘若此次无事发生,良臣得证、皆大欢喜,倘若有事发生,陛下正好借此机会排除异己,彻底铲除朝中逆党,以巩固皇权。”

贞景帝抬眸,对着满目金殿辉煌嗤笑一声,“巩固皇权?这皇权仿佛支离破碎,谁都能上来踩踏一脚,可一到了显真章的时候,谁都不做这个出头鸟,独留朕一人坐在这琼楼玉宇之中担惊受怕,迟迟等不到尽头。”

他此言落地,殿外忽然贯彻一道雷声自天幕边缘劈下,炸裂了无数人的心神。

随即天色瞑瞑,乌云撵着晴空压低,晦暗浑浊,又一道雷鸣崩裂,天边扬起瓢泼大雨,俄而蔓延到长乐殿前,溅湿了丹墀。

声势浩大的雨点张牙舞爪地想爬进殿内,檐间坠落的雨线成幕,罩在殿前隔绝外界。

池霁漠然处之,依旧等着贞景帝出声。

“又下雨了。”

池霁点头说“是”。

贞景帝挪下御阶,自殿中穿过,停在殿门前。

“京都内巡防的禁军,吩咐人去撤了吧。”他吩咐完又问:“还有,方二如何了?”

池霁微抿唇,“锦衣卫已经派人去京郊搜查了两日,暂时还没有结果。”

贞景帝低叹了声,“那些行刺之人可查到了来路?”

池霁顿了顿,斟酌了片刻,才郑重道:“是…户部尚书顾大人。”

贞景帝显而易见地皱了下眉,又是一阵静默。

今日洪得良前去处理东厂诸事,并未跟在身旁,大殿里除了一个池霁,就只有新任的秉笔萧惊华跟随,不过方才听他们谈起政事,他自觉回避了下去,这会儿也没见身影。

“他手竟然伸的这么长了么,”他低笑,“你看,谈起纠察一事的决策,谁都怕死的不敢进谏,换了背后,暗刀子下的比谁都快。”

池霁默不作声听着没回话。

“朕给过他太多机会了,”贞景帝又叹,“不识抬举的东西,罢了。”

池霁听出他言外之意,略有惊讶,不过也还是没出声,只是看着他转身又挪回了殿前龙座,唤来了萧惊华,让其拟笔诏令€€€€

拟的,自然是如何处置顾枫眠的诏令。

池霁不便久留,便请命告退,回了翰林院修撰今日朝中之事。

……

酉时初,解令京中巡逻的禁军,以及顾枫眠被令处死的消息,被一同传往宫外。

消息核实之后,有人欢喜有人忧。

顾府上下连同这天色一起陷入阴沉风波,原本在衙门当值的顾豫也听闻了消息赶回了府,是时,顾夫人都快没哭断了气。

想去求往日来往的官员,却被人家拒之门外,唯一交好的礼部,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举家传信送往宫中,请求顾妃向贞景帝求情。

可今日长乐殿的大门紧闭,由东厂之人严格在外把守,任何人都不许求见。

顾妃拖着本就没有修养痊愈的身子,跪在殿外的雨中,直至昏厥也没有见到贞景帝一面。

顾氏之人彻底没了辙,只能等着顾枫眠处死之日€€€€

“宫里的人传信说,行刺方书迟的刺客就是他的人,这一把,他是玩火自焚。”

沈宓正立在窗前,摆弄着淋湿了的鸽子羽毛,用怀里的帕子替它擦了擦水渍。

“总觉得他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闻濯撤走他手中的帕子,给他换了个干净抹布过去,边不满道:“擦我且都没这么讲究,给它用什么帕子,用块抹布得了。”

沈宓动作微微一顿,从善如流地接过了抹布,接着前文顾枫眠的事继续论道:“可以确定的是,联合世家造事,肯定有他的份,只不过在方书迟这一环上,他们那群人里不巧出了岔子。”

闻濯笑了笑:“你猜想是谁?”

……

作者有话说:

方书迟:我的山居生活好像结束了,又好像不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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