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鹤 第1章

病鹤 作者:遇丘勒

文案:

年上骨科,七岁年龄差

1v1 HE

受天下敬仰 外端正庄重 内温柔深情攻 x 装天真实际阴暗对人不屑/淡漠 只对兄长痴情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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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应€€有一条残废的腿,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一场意外。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为了阻止赵应€€成亲必须付出的代价,他甘之如饴。

可是后来他不想要他的愧疚了,只想有一天他能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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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有双重身份。

大概就是“暗恋多年的人爱上了我的马甲,我却不敢掉马”的故事。

标签:年上、武侠、双向暗恋、宫廷、江湖

第1章 离多最是,薄于云水

未时已过,在正空挂了许久的烈阳总算徐徐西沉。

北府军前线扎营于庆州固舆县的郊场,距大€€和辽国的边境线不过三里。

不过此时营地里的士兵已不似往常那般紧绷神经,俱是喜上眉梢,连吐气间都是一股难掩豪情。

十日前,辽国皇族内乱的消息坐实。元帅庄王当即率两万人夜袭,后又有十万兵马支援,打得本就军心动摇的辽人溃不成军。

胜券在握,便是一鼓作气突破了辽军的防线,占了它四座城池,逼得新上任的辽王停战投降,愿意俯首称臣。

至此,十年€€辽战争总算彻底落下帷幕。

史称固舆之捷。

城中连着吹了几天的芦管,似是应和告捷的号角,引得征人尽望乡。

只是在这荒黄北漠待得久了,连回乡的念头都不敢触碰,梦里徒留一地混了血色和月光的残甲。

北府军元帅大将军乃€€朝历元帝三皇子赵应€€。

此子十六岁负气出征,却是越挫越勇,战功赫赫;常胜威名在外,性情冷硬刚直朝野皆知。二十岁封了亲王赐号庄,接其祖父北镇国公魏钧军符,统领€€国最勇猛的戍边北府军。

若论锋芒,朝中无人可望其项背。可若说皇帝的宠爱,那就是不提也罢。

驻守边疆十载,除了加封亲王那一年,他从未回京。

“我对归京并无执念。”属于元帅的军帐中,赵应€€盘坐于主座。

他着一身银锈盘龙与鹿的紫色窄袖袍衫,头上戴着琥珀束发冠。坐姿挺拔,更显英气逼人。

坐于他身旁的男子微微一笑,“只是跟随你多年的将士们亦不得归京。”

赵应€€点头,想到他不能视物,又道:“劝规知吾心。”

赵应€€:“他们也有七八年时间未同家人相见。这次战事了结,无论何故,他们也该一身荣光回乡团聚。”他音调未变,语气中的坚定却是不可忽略。

路濯轻轻抚摸窝在自己怀里的名叫红烧肉的小狗。这条小土狗不知从何处跑到军营中来,赶不走也就在这安了窝。

它被战士们轮流喂养,对谁都亲近得很。即使是对只见几次的路濯也亲热得黏糊。

路濯:“这次大获全胜,陛下必定期待您的归去。”

赵应€€望向他,“此次得以凯旋,还有之前数次险中求胜都离不开你们落风门的相助。本王一直记在心上。”

战争紧急时,物资食粮补给一时跟不上是常事。在朝廷的号召下,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民间商贾或是江湖门派总会有捐赠的。

落风门是近十年崛起的新兴门派,这几年帮着各地押送粮草至战地,解了不少燃眉之急。

「仙道路不问」路濯乃武林中正热的新秀,年纪轻轻便是落风门二把手。

一手自创的「飞空映地流泉刀法」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唯一令人唏嘘的便是他似有眼疾,总用一条白布遮在眼前,让人瞧不清捉不透。但即使只露出半张脸,其人也是不可不感慨的俊美。

薄唇鼻挺,一头散发未束冠。他今日披一件纺绸外袍,内着白色直裰,上面皆画黑白水墨淡雅山河。

任谁见了都要感叹一句神清骨秀,元是蓬莱谪仙流。①

路濯:“拥军护国亦是我们武林中人的责任。殿下守住国土,不让子民流离失所,才该受我们敬仰拥护。”

赵应€€难得大笑,伸手揉了揉他怀里红烧肉的头,“怎的突然又这般吹捧彼此?”

“分明是兄长先开始客套起来。”路濯的指尖碰到了庄王的手,停顿一瞬,他也就不再逗弄红烧肉。

“我的错。”

谁知赵应€€反而握住了他的手,轻轻一提,“带你出去走走。”他挥退准备上前的部下和路濯想要搭把手的同行,引着他缓步走出营帐。

路濯心跳起伏得厉害,面上不显,手也只是虚虚地搭着,另一只手握着细长竹竿拐杖,神经却紧绷得快要抽搐。

他已经习惯戴着那遮眼的布条。以他的武功,即使不用人搀扶,行走也不成问题。

赵应€€带他登上€€望塔,上头日光还是晃眼,下头各处都在忙着战后清理,远处有烟沙沉入地平。

两人并肩站立,只有风穿过间隙,衣袂扬在一起。

路濯:“此次在庆州待了半月有余。我们也不该再叨扰了。”

赵应€€:“何谈叨扰。”

“门中人已决定今日酉时返程,快马加鞭晚上可赶到秦州。”路濯道,“濯是来辞别的。”

民间捐赠的队伍将物资送到后并不会久留,最多过了接风宴再歇息两三日就会返程。不过两人交好,路濯一般会再多留两日。

虽说五日于军中不算少,可于路濯却不算多。

这次是凑巧碰到危机时刻,落风门才顺理成章地待到了现在。

“以血为誓,你我兄弟二人比莫逆更甚。”赵应€€摩挲了一下戴着的手钏,将其取了下来。

路濯嗓子发涩,无人知道他皮肤下血管跳动得疼痛,兴奋得炽热起来,仿若要将他血肉剥离。

“你知道我不想分离才说这些客气话的。”

赵应€€将那串珠套入他的手腕,轻轻转了转,顺着握一下他的手腕,“知道。你我皆是耍孩子心性。”

两人对着笑起来。

砗磲白皙如玉,打磨得光洁无暇,和路濯可谓相称。

路濯一粒一粒地抚过,“这是……”

“不过一串平常玩意。”赵应€€目沉如水,“小弟远行,兄长挂念。可惜公务在身,不可擅离,只能送些无关痛痒的事物,盼你岁岁顺意。”

路濯手指微蜷,只觉得控制不住自己。又听身旁人继续道:“明年该是你及冠……”

他话未说完,便见副官林辰匆匆赶到楼梯处,朝自己一拱手,“殿下,朝中来旨了。魏将军陪着,现在人在主帐。”

“你带劝规回帐。”赵应€€扶着路濯下楼才转身去领旨。

赵应€€跪着听完圣旨,站起身从公公手中接过玉轴,将锦织展开便见银色翻飞巨龙锈于旨文两端。

皇帝旨意大概就是宣德明恩,褒奖北府军乃精锐之师,安平社稷,望早日班师回朝,论功行赏,以慰烈士亡魂。

这位送旨的公公李才安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这次居然亲自跑了一趟。

魏将军魏忤从怀里掏出个钱袋,递到李公公手边,“公公和诸位护卫路上辛苦了。”

魏忤是赵应€€的表弟,魏钧的亲孙子,同样在北府军营混着长大,他们的配合和情谊自然非常人能及。

李公公笑眯了眼,却是没有接过,“王爷、魏将军和诸位将士才是真的辛苦了。奴才这都是分内之事。”

“那请去喝口茶歇歇吧。”魏忤也不在意,收回手笑着招呼。

李公公再次望向赵应€€,“圣上对殿下很是想念,日夜盼着您回去。说是太后她老人家的七十大寿快到了,缺您不可呢。”

赵应€€不置可否,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诸人朝赵应€€行了礼方退下。

赵应€€将圣旨收好,准备去找路濯。却见他并未回营,仍旧坐在€€望塔下面的楼梯上,竹竿拐杖靠在一旁。

“林辰呢?”赵应€€坐到他身边。

“方才有人找林副官,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路濯不自觉地转动手上多出来的珠子,“我在这也不打紧。”

路濯继续问:“皇上下旨回京了?”

赵应€€:“正是。要赶在太后生辰前回去。”

路濯:“我在民间也有耳闻。太后七十大寿,自然是隆重非常。大军凯旋,便是喜上加喜。”

赵应€€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接着之前未说完的话道:“我归晋京,你却往西南走。明年无法参加你的成人礼,实为憾事。”

他的声音平稳,真如兄长同胞弟细说家事。

“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若是路过京城,定要让我知晓。”②

“您若是得空,劝规也定来找您。”

路濯从脖子上取下青玉吊坠,简单的平安符样式,他摸索着放到赵应€€手中。“是不值钱的东西。之前哪想到兄长还准备了践行之礼。”

他语气又认真起来,“劝规只希望兄长身体安康,于庙堂远小人。”

赵应€€自知杀戮颇重,也无心争夺皇位。但位高权重,手握军权,难免受人忌惮。

赵应€€轻拍他的头,“分明是你在江湖行走要多加小心。我知道你不是毛头小子,但总归该注意些。”

“不过惹事了也别怕,有我呢。”他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路濯抑制住蹭他手的念头,“王爷这是和我狼狈为奸?”

“不过臭味相投,盼着你写信来宽慰孤寂大哥罢了。”赵应€€还不曾娶妻,前些年全被他用战事吃紧搪塞过去了。

路濯笑道,“今年回去,皇帝定会赐你娇妻美眷,得一段良缘。”

“姻缘勉强不得。我无意耽误人家好姑娘。”他将他扶起来,二人缓步往后方城门走去。

日头正式偏西,酉时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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