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鹤 第71章

心里七上八下,她就听赵应€€又笑道,“不过€€儿与孤亲近,这事不会是他所为。”

座下两人暗暗喘出一口大气,差点没绷住。

林辰也附和:“小殿下虽说在王府的时候是孩子心性,但最看中我们庄王殿下,要是牵扯到庄王,他定不会乱来。”

路濯小小地勾起嘴角,虽说林副官这是在背后说他幼稚,但他和€€哥彼此扶持、相互在乎却是众人可鉴,听来就叫人觉得心情舒畅。

赵应€€摩挲手腕平安符,垂眸沉思,还是抬手示意花旌继续方才所说。

“重云老头说他们跟乌家跑了三趟蓬莱岛,大致路线都摸得差不多了。南都人将宝物放在两处,宗族祭司那里存有一份,用以平常交易,另一份就埋在皇陵之中。”

“他们去盗墓了?”林辰瞪大双眼,确实是意料之外。

“差不多吧。当然他们讲得冠冕堂皇,乌家人说要拿回自己先辈的东西,随山派道士就是个出力的。”花忘鱼耸肩,“我是觉得南都人来追杀他们倒是说得过去了。”

这掘人坟墓的缺德事,谁干谁活该。

“不过南都人没找回宝藏,东西早送到登海山顶上了。全真教这次也下了血本,以那十箱宝物为赏金,先选盟主率众人往蓬莱去,言和不成大概就要武斗。”

“他们想干嘛?屠城吗?”林辰副官大抵是在战场多了,经历了一段和平,此时路见不平倒是更加义愤填膺。

“副官莫激动。”花忘鱼笑着拍他的肩膀,“我觉得大多数人可能是奔着宝藏去的,还有一部分……”

他顿了顿看向赵应€€,“可能是为了复辟前朝。”

几人沉默片刻,俱是想到了这种情况。

赵应€€亦默然,这才是皇帝想让他掺和到此事的真正原因吧。

路濯抓住他的手指,轻轻捏了一下。他就这么回握,将五指和对方的扣在一起,每一个关节都如此合适,严丝合缝。

“孤方才仔细思索,能在€€儿之前将古籍带出来的地方,除了翰林院,还有一处,即是皇帝的御书房。”

“普通官员进出翰林院藏书阁需向诸位学士交以文书稿件,无召更是不得进宫。”

“若是翰林院官员没有与之串通包庇,不将丢失书目上报,那他们确实是无辜的。那能完成这一切的只可能是某位皇亲国戚,甚至可能就是孤的某位皇族弟兄。”

赵应€€语毕沉吟,“只是我不明白,他做这些的理由是什么。”

能有什么好处呢。

让天下大乱,趁机夺权吗?

那这得利的可是庄王。

毕竟现在军中威望最高的人是赵应€€,民间若是一定要选,首选也只会是他。

那那人为何要为他人做嫁衣。

众人一时想不明白。

花忘鱼摆摆手,“反正目前只知道这么多,多想无益。”

“明日盟主之选最后一战,井兄还等着我们给他助威,你们可别又缺席。”

路濯笑道:“天下第一盛事,我们岂会错过。”

花旌说那就行,见时日不早也不再耽搁。林辰没什么事了,也跟着他一起起身告辞。

不过两人没走多久,路濯还正软了骨头靠在赵应€€身上喝茶,林辰就又绕了回来。

副官拿着书信,身后还跟着一人。路濯认不得此人,到明显赵应€€和林辰是认识的。

来人名曰高翰。其人相貌平平,从身材可以看出是个练家子,却也是丢在人群中就泯然众人的类型。这种人最适合最潜行任务。不出所料,他正是北府军战时秘密传信的士兵。

他对庄王抱拳行礼,却不知该对路濯如何表示,只好又行一礼。

林辰看他面无表情,却也能深刻体会战友内心,差点没脱口而出€€€€兄弟好眼色!一眼就知道前面是怠慢不得的“庄王妃殿下”。

不过待高翰再开口时,林辰也忍不住正襟危坐。因为这消息确实堪称重磅,今日震荡朝野,明日就该撼动天下了。

“陛下前日立诏,事关东宫之位。”

“想来消息明后两日就会传出。”

“英王赵应恪被封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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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剧情一章也被喂狗粮的花楼主和林副官:……

第71章 秘密

赵应€€对“赵应恪成为太子”一事倒不觉得有多奇怪。

赵昌承自幼就将四皇子养在身边,从小到大皆偏爱他与淑贵妃孩子,皇宫上下无人不知。而且平心而论,赵应€€确实也认为赵应恪更适合“皇帝”这个位置。

庄王对行军兵术感兴趣,投戎是命里注定的选择。英王则在宫中学习治国韬略,整日耳濡目染,无论权衡之术还是天下仁道都更加熟悉。虽说历元帝平庸迂腐,但他的儿子在这些方面却各有各的天赋。

打仗的那十年,庄王有不少决策还是得靠京中四皇子才能真正实施的。二人虽然算不得亲近,但兄弟之间的情谊,以及一点未戳破的“君臣”之交却是更深切。

不过……赵应€€用指尖点了点桌面,思索道:“那个在€€儿之前将古籍带出来的人,我先前有些怀疑应恪。”

年长的两位皇子一直在为夺嫡做斗争,将对方咬得死死的,不会做这些闲事。

老五如果早与南都有牵扯,那他就不会让自己染上泠烛泪的瘾。

老六顾家,性子平和,从来不争不抢,与应栎的关系也好。虽然不能排除怀疑,但和四皇子比起来,他就显得过分单纯乖顺了。

赵应恪迄今看似什么都没有做,表面还是在父皇荫蔽下乘凉的贵公子。可是他私底下曾来找过自己……赵应€€按了按太阳穴,四弟的话模棱两可,偏偏戳在他的软肋上。他一直不想思考此事,此时还是不想。

路濯凑近,几乎咬着他的耳朵问怎么了。

赵应€€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没事。

“我只是觉得应恪也没有做这些事的必要。”他只要不犯大错,就是干坐着也能等那九五至尊位移到他座下。

那他为何大费周章花这么多力气去做这些不知所云的事情?

路濯放下杯子捧住他的脸,看那威严英俊的脸庞在自己的动作下嘟起两个小肉包,忍不住心都要化了。

你好可爱啊,赵应€€。

他凑上去很轻地啾一口,“不要为旁人劳神。”

赵应€€从善如流:“不为。”

林辰早在他俩动作之时就拉着高翰背过身去了。

年轻的副官在心里叹了八百口气,他们以前到底有什么资格感慨殿下情窍不开、是个榆木脑袋?人家分明只是在酝酿时机罢了。

直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他才肯回头,赶忙在两人缠在一起前将手中的信呈上去,“这也是高中士带来的。我检查过了,是安全的。”

赵应€€点头,将信封撕开。

“我前日收到消息后没多久就准备从晋京出发。在向魏忤将军报备时,他将这封信也交到我手中,说是康王殿下差人火速送达的。”

“康王殿下不知道您的行踪,只能委托魏将军。将军也就让我顺带把它捎来了。”

高翰见他展开信纸,拱手解释道。

路濯将身子挂在赵应€€臂弯处,躺在男人怀中,目光随意扫过信笺。上面没有抬头,没有落款,只有五个方正书写的宋体小字。

他懒惰地慢慢将它们读出来,小声若情人呢喃。

“狸猫换太子。”

随即又觉得不对,两人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狸猫换太子?!

“你确定这是康王给的?”路濯忍不住看向高翰。

“臣一路将它贴身而放,确实没有被掉包的可能性。”高翰和林辰在听到那句话时就跪了下来,这种事玩笑不得。

“无妨,你们起来。”赵应€€摆摆手。

他想起正月初六第一次早朝后与赵应€€的谈话。

那日赵应€€远远靠在宫墙角等他。小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具体内容,他也没有全盘托出。他记得自己只告诉他,“二皇兄所言虽谨慎,处处试探,但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他其实是知道泠烛泪的。”

他不想把€€儿掺和进去,所以说得真假参半。

二皇兄那日确实处处试探,也告诉自己他确实知道那药丸。但他所言并非谨慎,或者说是故意说得漏洞百出,想要将线索摆到他面前。

那过分着重的痕迹是“淑贵妃的外祖一系”和“晋北李家”的关系。

他甚至直接把老底掀开来说了。

泠烛泪的生意是他的幕僚帮忙看上的,一本万利。但他们即使是皇家人,却也不敢直接用这身份去做这种走黑市的商活,更不可能斗得过李家。

这时候是赵应恪主动找上门去和他商议的。

老四说李家家主李稽与他乃故交,泠烛泪这活儿后面可能需要官大的罩着,不然这种赚钱的活儿可能被盯上。本来是找的他,但他自己没这么多闲钱帮忙,就想如果可以的话,二皇兄可以与李家合作。

二皇子完全能做个暗中掌柜。

自古官商合作也不是稀奇事儿,而且李家开出的条件很有诚意,顺带还能卖赵应恪一个面子。赵应€€初始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但几番打探下来确实没找到对方破绽,转念一想这么一举多得的事情可不能放跑了,最终也就应了下来。

只是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五皇子一事。

赵应€€那段时间简直是魂不守舍。他去找赵应恪,对方也只是惋惜地笑着说不知。什么也不知,回头还给皇兄送安神汤,一点差错都找不到。

恭顺温良,皇家做派,衬得他们宛如丧家犬。

他这才惊觉自己中了套。

赵应锋和他争斗真么多年,对方却像看戏一样从不出手,偶尔还在父皇面前打掩护。他们以为战功赫赫的庄王会是那个渔翁,哪想真正的天之骄子从来没变过。

赵应恪随便布一个局,他们就全栽了。

他还不能到历元帝面前将真相说出来,毕竟他才是和李家交易的人,赵应恪早早把自己摘干净了。

有时候他倒宁愿是赵应€€去当皇帝。

纵使他们宣扬庄王杀戮成性、凉薄狠辣,但谁不知道他本身仁善端正,干的是保家卫国的第一等大事。

若是他上位,诸位兄弟定能保全性命。但若是那叫人捉摸不透的赵应恪手握杀生大权,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所以赵应€€将一切都告诉了赵应€€。就算是恨不过、气不过,终于还是承认了自己不如,到底仍旧贪生怕死。

“此事干系甚重,切不可外传。”赵应€€回神,朝林辰与高翰道。

两人郑重应下。这事关性命的大事,就算是庄王不说,他们也不敢向外透露分毫。

赵应€€点头叫他们先回去休息,有事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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