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哥儿的忠犬仆从 第4章

【这孩子从小没娘,男人带孩子就是糙又娇惯着,该教的都没教。】

“我没娘教都知道背地议论人不好,你娘把你教的那么好,像只苍蝇在耳边议论别人,左右教的不是人。”

“非得背地议论人,是当面开口不会说人话?”

苏凌抬头突然大声吼道,像是点燃了炮仗引线,一顿霹雳吧啦火气冲得不行,着实把车上几人炸懵了。

那妇人一脸褶子,眼袋浮肿下坠,先是吃惊而后尴尬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会不会说话,怎么突然就骂人。”

“突然骂人?我说得不是实话么。”

“你着急什么?我指名道姓了吗?你心虚干什么。”

“我骂的是苍蝇,骂得又不是人,关你什么事情。”

苏凌语速快又吐字清晰,句句落入三位妇人耳朵里,几人面色瞬间难看得很。

“这里就我们几个,你不是说我们,还会说的谁?”那妇人瞪眼横眉道。

“对啊,说得就是你们。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他理直气壮道。

苏凌扫过三人僵硬的脸色,“你们各个歪嘴斗鸡眼是多年癫痫犯了?真当我好欺负,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我是没你们会说话,不像你们一天天就知道背地嚼人舌根子。”

苏凌提着一口气说了一通,此时牛车上坡拐弯,他胃里翻滚的厉害,干呕了出声。

一天没吃东西,幸好没呕出来。

但是胃里一直不舒服还是空腹,干呕得更加难受。

而更加凑巧得是,牛车一个颠簸,他乏力难受抓住栏板的手脱力,身体滑入了奴隶那侧。

那奴隶先是一怔,而后见苏凌脸色苍白,闭眼抖着睫毛又皱着眉头,脸皱巴巴的像捏皱的馒头,显然十分难受。

他左手抱着小黑,缓缓抬右手将人虚虚圈在怀里,将苏凌头扶靠在胸口缓解干呕。

这人退去刚才凶巴巴的刺猬模样,此时还没有小黑狗精神,像一只病危脆弱的小奶猫蜷缩在他怀里。

他这般低头想着,牛车一路嘎吱嘎吱缓慢走着,怀里的人似更加难受得厉害,忍不住喘着粗气,拽着他衣服,软发青丝无意识地蹭着胸口,想找个舒服的角度靠着。

苏凌的动作乍看带着亲昵撒娇,这不,一旁三位妇人顿时傻眼,嘴巴都惊得合不拢了。

那几个妇人这才注意到苏凌带着一个陌生男人回村。

此时见苏凌在陌生男人怀里干呕,顿时又相互挤眉弄眼。

原本她们还像个落败愤懑的公鸡,现在看到这伤风败俗的一幕,眼里重新爆发出的鄙夷亮光。

她们无声地拍着手背,像是有重大发现一般,目光一直斜瞅着陌生男人和苏凌身上。

低头的男人感受到目光,抬头看了过来。

男人高壮,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紧致又鼓鼓的,手臂上还又青紫的条痕,此时半眯着眼警告,无端让她们想起了后山里护食的独狼。

三人顿时歪嘴斜眼病痊愈,规规矩矩地扶着斜板,看着山路边见惯不惯的景色。

牛车在缓慢地爬着盘山小路。

山路狭窄,车轱辘外一臂的距离便是悬崖峭壁,峭壁下是轰隆隆声中奔流而泄的大河。

这条大河上游的支流之一便是从村里流出来的龙滩河。

河水氤氲起的水雾飘散在峭壁下的崇山峻岭中,到是眺望出一副烟雾山水的丹青。

但山路沿着峭壁绵延,陡峭崖壁旁没有木柱栏杆,赶牛车的无疑不是村里的老师傅,一旦坠崖必死无疑。

牛车在曲折颠簸的山路走了一个时辰后,耳边的轰隆水声小了,山路也平坦起来。

苏凌晕车稍微好了些,他一直掐着虎口穴,干呕也停了。

难受头晕退去后,他才发现自己靠在奴隶怀里,鼻尖满是男人陌生的汗臭味。

“臭死了。”他鼻子杵在硬邦邦的胸口,十分嫌弃道。

苏凌起身,准备拍开虚虚围着他的手臂,但一看到手臂上的伤后,改为轻轻推开了。

奴隶收回手,再低头将晃得晕头转向,耷拉着耳朵的小黑抱在怀里,又安静、笔直地坐着,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又一个时辰过后,牛车终于停了下来。

绕过深山陡峭后,豁然出现依山而建的山窝村落。

村落依山傍水,负阴抱阳,背枕五指翠绿陡峰。

五峰之间又有连绵起伏的山岭连接,远远望去山雾缭绕;五条白浪河从峰的间隙泄出,如从绿手指流出条条银沙一般壮美。

村落便是建在“河滩手心”处。大河两岸都沿山建着低矮土房茅草屋或木屋,也有稀稀落落的石头屋。

大河水面不深,河面并没有架木桥,河里立着一排排石墩,村民就是踩着石墩过河。

石墩伫立在清水里,石柱上长满青苔,石墩表面也被岁月踩磨的光滑,沉淀出悠久的气息。

牛车嘎吱响,老水牛仰头哞了一声,牛车便停在河头旁边。

苏凌掏了八文钱给师傅,下牛车猛地起身有些腿软眩晕;他脚步踉跄了一下,头顶在先下车的男人胸膛处。

苏凌抬头晕神,没见后者犹豫又撤回去了的手臂。

他看到河边熟悉的身影,晕车的难受乏力顿时被高涨的斗志一扫而光,很快就调整好状态。像一只骄傲的小公鸡扑哧着翅膀蓄势待发,哒哒地朝河边战场走去。

“哎呀,小凌,你跑哪去了,我担心了好久。”

这声熟悉担忧的声音正是苏凌伯娘,袁晶翠。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回村

袁晶翠此时正在河边和众人洗衣服,嘴里还念叨着老幺死后,苏凌这哥儿自小养的娇,怕在她家亏待了人家。

周围的人都说她给侄子养病照顾了半个月,做得差不多了,已经是个好伯娘了。

袁晶翠连声叹气,说给苏凌找门亲事,他又嫌弃是村里人,她上哪去给苏凌找城里的婆家啊。

她说着说着,见众人没附和她,一人朝她扭头使眼色,回头正见苏凌站在她身后。

“去哪儿了啊,害得我和你大伯担心半天。”她脸色不见丝毫尴尬,反而语气故作嗔怒道。

“哎,你看你脸色像纸糊的一样难看,耍脾气还是要吃饭啊,一大清早就冲走了,刚养好的身体又病了。”

“我可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阿爹阿娘呐。”

苏凌苍白小脸被怒火烧出不正常的红晕,一副撕破脸的架势道,“伯娘既然知道对不起我阿爹阿娘,怎么下去找我爹娘求原谅?哦,你不下去也行,刚好中元节没几天了,他们上来找你也是可以的。”

袁晶翠脸色一愣,丢下手里的棒槌,担忧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是不是烧糊涂了。”

其他人都摇头,“知道凌哥儿脾气差,没想到说话这么目无尊长,这说的是什么鬼话哦。”

他们五溪村虽然深处山窝里,但村规族规严格,敬爱长辈是基本族规。

她们祖祖辈辈可都没出一个像凌哥儿这般没规矩蛮横娇气的哥儿。

苏凌丝毫怕众人目光的谴责,提气道:

“说什么鬼话?说人话我怕袁晶翠听不懂,我的好伯娘,自己做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吗,何必假惺惺做一套,趁我阿父死了,想把我卖给你们袁家恶棍,你们真是好算计。”

“你们一家之前吸我阿父的血,现在我阿父走了,你们就吸他儿子的血。这就是我的好伯娘。”

“阿凌,你这是怎么了,”袁晶翠一脸吃惊,明显不想现在和苏凌撕破脸,都是村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要面子。

苏凌这孩子她从小看着长大,看着脾气不好,却是个心软孝顺的,一贯对她也和和气气算得上亲热,今天突然这样语气大变,一定是有人背后搞鬼。

片刻间,袁晶翠已经想到是不是那几个姑姑搞煽风点火小动作。

她大声道,“你是听哪个背后嚼舌根子的,我定要和她掰扯掰扯。”

“那可多了去了,是谁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苏凌瞎扯完,见袁晶翠神色吃瘪咬牙忍耐的模样,转身就把身后的男人拉上前。

“你要把我十两卖给男人,我现在花二两买了个男人,你的算盘落空了。”

袁晶翠看到苏凌真的领了个男人回来,气得手不听使唤直哆嗦,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这个杀千刀的苏凌,早知道就让他病在床上,直接成亲生米煮成熟饭。

她压下悔意又套上面具道:“阿凌,你不满意婚事,你可以给我说,伯娘绝不会为难你的。”

“对啊,你有什么资格为难我,你不过就是吸我阿父的水蛭而已。”

“阿凌,你再这样说伯娘可要生气了,我们一家什么时候拿老幺的东西了,你说话要讲证据,你瞧不起伯娘乡下人,看在伯娘照顾你半个月的面子上,你也不能这样随口污蔑我。”

“还要什么证据,都是村里人,谁家靠什么营生不知道吗,你们一家就种种田,田里的草都还扯不干净庄稼一年荒到头。

大伯也不像别的人外出做小工,就这样,你们家还是村里少有的青砖瓦房,难不成你们家是遇上散财童子不成?

哦,那散财童子估计就是我阿父吧。你看看你手上的银镯子,你看看你穿的细麻布料,村里有几个穿得起。”

“我阿父逢年过节给你们的钱还少吗,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别人都看着。”

“你以为你不说,村里人就不知道吗,你知道人家背后怎么议论你们一家的吗?”

苏凌这是根据早上听到的一段心声瞎扯一通。

反正吵架就是气势要足,他笃定自己有理就行。

要证据他拿不出来。

袁晶翠知道苏凌脾气不好,但完全没想到没了爹的苏凌还敢这么横,好说歹说不听劝。

周围的人都盯着她手上的镯子和她木盆里的衣服看,气得她差点就绷不住了。

“小凌,你还小,不懂事,你再瞎说,引来族长可就不好了。你随意带外男回村,还诋毁长辈,这是违反族规大不敬。”

苏凌早就料到袁晶翠这招,他从袖里拿出死契,摊开在后者面前,“死契,过了官府的,手续齐全。”

他高声道,“他是我买的奴隶。是我的人,算什么外人。”

说完就往袖口里收契约,生怕被袁晶翠撕了去似的。

袁晶翠眼睛盯着那死契二字和鲜红的官府印鉴,气得神色崩坏,强忍道:

“你随便买个男人回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你病弱一人,他高大得很,到时候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向你爹娘交代。你爹就你一个独苗,你有个三长两短,他在下面都不安心!”

其他周围也一脸诧异、鄙视,目光来回扫在苏凌和奴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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