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越来越热了,两人盖的被子,也早从厚实的棉花被,换成了薄一些的棉被。
陈小幺睡在靠墙的那一面,他人瘦小,几乎占不了多少地儿,起先,他还有些怕同梁川躺在一张炕上,几乎快贴到墙上去。
但这些日子,他发现梁川没再跟新婚那天夜里似的凑过来要咬他脖子了,渐渐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没像头几日那么怕了。
他睡的很快,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呼吸平稳之后,就又慢慢凑过来,挨在梁川身边。
说是天气转热,但陈小幺向来比寻常人更要怕冷一些,如今换了薄被,每到夜里,他就觉得冷,自然而然的往暖和的地方挨。
梁川身上,比冬日里的火炉子还要暖和。
陈小幺挨的太近,梁川胳膊动了一动,睁开了眼。
他觉得被子盖着热得慌。
要是只他一人,他就得干脆的把被子给掀开拿走,可如今€€€€
梁川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过了好一会儿,坐起了身。
结果刚准备下床,胳膊就被从头后拉住了。
梁川回头看他:“?”
陈小幺迷迷糊糊睁眼,看着他,“我和你一起去。”
“……”
梁川默不作声的穿了鞋,任人跟在自己后头一起出去了。
陈小幺夜里非要跟他一同去茅房这事儿,梁川也整不明白是为什么。
想想,好像是从成婚头一日起就开始了。
那天自己带他去了回茅房,那天之后,只要干这事儿,两人都得一起。
梁川起先以为他是怕黑,夜里一个人不敢出门,结果梁川自己要去茅厕,陈小幺也必得跟上来。
有时候睡的迷迷糊糊的,竟然也知道拉他袖子。
二人天天夜里这么一道进进出出的,莫说是探着脑袋听动静的刘美花了,就连刘老汉,也晓得了这么一回事。
于是白天看陈小幺的眼神,也就多了几分满意。
虽说男子是比女子难生养些,可自家儿子人高马大,自是不差,更何况二人新婚,这天天夜里蜜里调油的,想来抱孙子的日子还是有盼头的。
到了后头的茅厕,梁川解了裤子撒尿,陈小幺就披着衣服站在后头,左打一个哈欠,右打一个哈欠。
结果过了会儿,后头却没声音了。
梁川提裤子,又觉得奇怪,扭头一看,只见陈小幺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正盯着他胯下瞧。
瞧的还挺专注。
只是月光一照,明显看到他脸蛋儿红红。
“……”
梁川再是粗枝大叶一个人,也碍不住被这么盯着瞧。
他两下解决好了,系好腰带,走到他旁边,见人不动,便问他:“你尿不尿?”
陈小幺烫着一张脸摇头,黑眼珠子乱转,就是不肯看他。
“那回吧。”
二人一道回了房。
撒完了尿,又到外头吹了会儿的凉风,好歹才有了些睡意。
他阖着眼睛,要不是陈小幺的手又碰上来,他就真快睡着了。
少年的手又热又软,梁川还记得他把手塞到自己手心里的触感。
此刻,那手捏着他方才盯着瞧的那儿,像把着个新奇的玩意儿,在反复的研究。
浑身刚下去的躁意,一下子就又蹿了起来。
梁川喉头动了几动,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滚热的呼吸喷在少年颈口,他握着陈小幺的手移开了,贴着他耳畔道:“你还睡不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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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梁€€顺风耳€€千里眼€€川
第13章
陈小幺困不困他不知道,梁川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困了。
他动作略有几分生涩莽撞,但却不算十分的笨拙。
陈小幺是个不经事的小傻子,梁川可不是。
梁川早熟的很。
十岁出头,他就在山上撞见过村里那个风骚的魏寡妇跟一个邻村的汉子滚作一团,两人赤条条的,没遮没挡,哪里都看得清楚。
他长得又比一般的男娃都快,没两年,就夜里自个儿起来换过被单。
长到十九岁大,更是什么都懂了。
梁川也不晓得陈小幺怎么突然对自己那儿感起兴趣来了,只晓得这是自己正正经经娶回家的媳妇儿,身上可真香。
一身腱子肉的汉子,多大的力气,弄个陈小幺不是轻轻松松。
没用上一秒,陈小幺眼睛里面就滚落了眼泪。
其实他从梁川翻身过来起,就本能的觉出危险,开始挣扎。
但大约是梁川这回没跟上回似的不由分说就啃他脖子,他挣扎的劲儿也就没那么大。再者说,梁川的劲力,又岂能是他能挣得开的。
没遭到什么抵抗。
但陈小幺哭的很惨,活像被狠狠揍了一拳似的,张着嘴,进气儿多,出气儿少,感觉快翻着白眼撅过去了。
梁川低头看着陈小幺这模样,浑身的热意渐渐散了下去,只觉一盆凉水浇到了头上。
就算是只见过猪跑,吃猪肉只算是头一遭,他也晓得,正常不应该有这么难受。
他垂眸看少年薄削的一把肩,往下是清晰的肋骨线条,瘦的心酸。
梁川曾说天天给他吃肉,这个倒是没说大话。
自陈小幺嫁过来起,就是顿顿有荤腥,先时还在陈家时,也隔三差五的给他送肉送蛋。
可即便如此,陈小幺就像先天不足似的,仍旧还是没长胖多少,被掐着的样子,看着很有些可怜,像在白白挨着欺负,没多少亲昵旖旎。
梁川拧了拧眉头,有些艰难的慢慢起了身。
陈小幺疼的惨了,还在哭,虽是没被掐着了,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蜷成虾米似的,眼泪珠子成串儿的掉,一个字都说不出。
梁川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出去了。
等人一走,陈小幺就在炕上滚了两圈,把被子一卷,整个人蜷缩到墙角,一抽一抽的掉眼泪。
他脑子转的慢,整不明白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又委屈又心酸,又觉得梁川方才的脸色不好看,自己好像做了坏事。
明明两个人才那么好了。
他今天这样,还是因为白天去赶鸭子的时候,碰到了河畔洗衣服的周家阿哥。
周家阿哥大名周建方,因家里穷,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就被家里人用五十文的彩礼钱打发给了村里的一个鳏夫。
后来鳏夫从坡上摔下来死了,周家阿哥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人在村里没几个说话的伴儿,却是个热心肠的,陈阿奶还在的时候,周家阿哥就时常端点自己做的素菜来给祖孙两人吃。
也是少数几个不嫌陈小幺是个傻子的,时常会拉着他说说话。
自陈小幺嫁到梁家,搬到村北面来,倒是有一阵子没见他了。
这不,今日一见,就被留着唠了好一会儿的嗑,衣服都快在石板上晾晒干了。
成了亲的,成过亲的,无非就是说些屋里田里的事儿,再讲些村里村外鸡零狗碎的闲话。
以前陈小幺什么都不懂,周建方拉着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如今可算是有了话题。
没说两句,就拐到了新婚小夫夫屋里头的生活上面。
也不怪周建方八来这个卦,实是这两人走在路上还要手牵着手这事儿,已经传的满村都是了,都觉着稀奇。
那梁川是什么人?
黑面阎罗一个,就算样貌体格还算不错,可一个硬邦邦硬邦邦的、一看就不会疼人的汉子,陈小幺和这样的人成了亲,想也不会舒坦到哪里去。
可偏生就是这样一个人,握着自家夫郎的手,走路还护着。
周家阿哥也听说了这样一回事,说笑了几句,就是夫夫间那档子事儿。
陈小幺自是一概不知,还跟以前似的没什么两样,周家阿哥觉着好笑,笑着笑着又觉着不对劲儿,便又逗了两句,逗的陈小幺说了实话。
这是压根儿还没弄过呢。
周家阿哥这下才沉了脸,心里有了些计较。
这二人成亲也有个把月了,竟是到今日还未曾行过周公之礼?
做男人的,成亲头些日子,那都是要的凶。就连自己前头那个糟老头子,刚把他娶过门那几日,也浑像条几十年没开过荤的哈巴狗儿。
如若不是,要么就是厌弃这新媳妇儿,要么就是自个儿有毛病。
梁川那模样不像是有毛病的。
那就是不喜欢小幺了。嫌弃他是个缺根筋的傻子,又或是嫌他什么都不懂,没半点情趣。
周家阿哥越想越对劲,看着陈小幺还一脸的懵懵懂懂,动了些恻隐之心,不想他就这样下去五年十年的一无所出,再受婆家磋磨,索性对他说道了一番。
陈小幺听得似懂非懂,到了最后,也只听懂了一个让他去试试,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呢,是行但不想对你行?碰下不就晓得了!
陈小幺就照做了。
可、可自己照周家阿哥说的,又碰又看,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