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大人太宠朕了怎么办 第6章

  "好看!好看!"

  小皇帝笑着点头,招呼人把手炉给女子递上,"给丝织坊的绣娘见赏!"

  "陛下!让臣妾来!"

  女子放下手炉,过来给慕容纾解下披风,她语气轻快,"臣妾要是也穿上披风,陛下就不能一眼看见臣妾的新裙子了!"

  她将慕容纾的双手捂紧,放在唇边吹了吹,心疼道:"如今天越来越冷了,陛下还起的那般早!您瞧这手,到现在还是冰冰凉凉的!"

  "我没事。"

  慕容纾笑了笑,"李文忠,让她们都退下吧。"

  "陛下……"

  刘美人拉着慕容纾往内间走去,见人都退下去了,李公公的身影也守在了门口,她才小声道:"陛下,疼不疼?"

  慕容纾摇了摇头,坐在床边,"只是觉得身上冰凉。"

  "陛下歇会吧。"

  刘美人替他脱了鞋袜外套,又将一早准备好的汤婆子送到慕容纾怀里 ,盖好锦被,坐在他身侧。

  "陛下身上的毒还是解不了,臣妾看着心里就难受。"

  慕容纾长出了口气,"好歹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毒。"

  他看了眼一脸心疼的女子,"没事的,槿娘,朕不打紧的。"

  被唤作槿娘的女子抿了抿唇,泪眼盈盈,"下毒的人好歹毒的心思……陛下年纪还这么小……"

  "不提这个,"

  慕容纾拍了拍她的手,"让你们准备的事怎么样了?"

  槿娘用手帕拭了拭眼角,起身去梳妆台的匣子里拿出来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秋闱中表现的比较突出的几位仕子,去掉那些写词作赋侃侃而谈不切实际的,去掉那些和裴党,卫党有牵扯的,可堪大用的人才,也就这几个了。"

  "陛下……"槿娘欲言又止。

  慕容纾抬眼看了看她,了然道:"槿娘是想问,去掉攀扯裴確的人不说,为何朕连和卫家有关系的都不信?"

  槿娘点头,"卫老国公卸任了,如今卫家的掌舵人正是卫泱公子,卫公子与陛下自小相识,又是陛下的太傅……

  即使这样,陛下也不信卫家么?"

  她还有几句话没说,即使陛下不说,卫太傅不说,她也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是有那么一二分不一般的情意在的。

第14章 陛下就年满十六了

  "朕并非不信他,"

  慕容纾顿了顿,"朕只是不信世家。"

  "现在他们手里的权利比朕这个当皇帝的都大!朕的权利越小,他们的野心就越大。

  这天下太平了也没多久,他们对父皇有七八分敬畏之心,如今父皇不在,没人压得住他们,再起纷争也并不是没可能。"

  "朕有心用他们,就怕他们的心更大,欲壑难填。用他们,就怕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裴党不能用,卫党不敢用,朕现在手上可用的人太少了。

  隐卫走不上朝堂,但朕必须要有人在朝堂上为朕行走。"

  "所以啊……"

  他看着纸上的几个人名,"这些寒门仕子,隐士之后,一旦收为己用,这才是真正能一心为朕鞍前马后的人。"

  "这几个人朕还要再看看,你传信出去,让隐卫的人,假托白府王生的名号,拿这只空水壶去他们府上借水,看他们怎么答复。"

  "是。"

  汤婆子的热气源源不断地传到他身上,小皇帝舒服的转了转身子,继续道:"裴確呢?这个狗贼最近在做什么?"

  "他身边能人众多,我们的人不敢跟太近,根据这些天的情况来看,他似乎在找一个什么人。"

  "什么人?"

  "不清楚。"

  慕容纾蹙了蹙眉,"以他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狗脾气,竟然还会偷偷摸摸地找……

  看来这位要找的人,可不一般啊!

  让他们继续跟着!"

  "是!"

  槿娘应声,从小皇帝手里接过纸片收了起来,"陛下身子可暖了?"

  "暖了。"

  "那臣妾叫人送热水进来,陛下泡一泡,臣妾再为您针灸祛毒?"

  小皇帝点了点头。

  泡过药浴,慕容纾裸着雪白后背,躺在槿娘榻上,眼睛往后瞅着自己身上闪闪的银针,咬牙切齿。

  "让朕查出来是谁在背后下了黑手,朕非让人剥了他的衣服,拿着针扎满他全身不可!"

  槿娘下完最后一根针,笑着接口,"那还不止!他害的陛下肚子疼了那么久,咱们扎他的针呀,还得是用盐水混着辣椒水泡过的!"

  小皇帝被逗得眉开眼笑,"朕的槿娘,还真是位巾帼英雄~"

  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朕也就在槿娘这里最开心,要是能一直留在槿兰苑就好……"

  "臣妾也愿意留陛下在槿兰苑,但就怕时间一长,外面那些大人闲着没事干,又要盯紧陛下的后宫了……"

  "盯着朕做什么?"

  "等过了年,陛下就年满十六了,按理说,陛下该亲政了,也该选妃了。"

  小皇帝揉了揉脑袋,"一个裴確就让朕够烦了,他们再往朕身边塞人……

  朕光想想,头都大了!"

  槿娘笑着坐到他身边,柔荑抚上他的两鬓,一下一下地按着,嘴里打趣说:"软玉温香,倾国美人,到时候,陛下见到,怕是高兴的要乐不思蜀了~"

  慕容纾哼唧了几声,以示不满。

  槿娘轻笑,手下的动作越发柔和。

第15章 好巧,我也在等你

  天色灰沉,有风自北面吹来,顷刻间便成了一片墨色。

  呼啸的寒风从宫阙中穿过,夹带着深秋的寒意,一路向西,越宫墙,跨街巷,吹的卫府门上的白幡呼啦作响。

  一男子负手立于廊下,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大人,袁御使为大人请求起复的折子,司礼监那边盖上了印,允了!"

  男子回过头,露出一张素白的脸。眉长而远,眼眸温润,明明是最霁月清风般的模样,好巧不巧额间一点朱砂痣,平白为这张过分清贵的脸添上几分媚气。

  他眼睫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寒气袭来,他轻轻咳了一声,才转过身,"走吧。"

  他知道裴確会同意。

  早在袁枢来卫府见他的时候,或者确切的说,更早一点儿,早在祖母去世,他服丧开始的第一天,他就猜到,裴確不会拦着他回去。

  卫家上下,甚至是那些和卫府有牵涉的人,都在担忧,千岁爷为了掌权,会不会延长卫太傅的丁忧期,趁机对卫党的人下手。

  两人打交道多年,对于裴確这个对手,他再明白没有。

  裴確其人,刚愎自负。

  年少恣意而为,自是潇洒;而后遭遇了人生中最苦难的时刻——裴家灭门,自己净身入宫,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无疑是走到了山穷水尽处。

  接着是长达九年的宫廷磋磨。没有人会活在十二岁那年,裴確更是这样。

  长达九年的时光,从忍辱负重,备受冷眼走到如今官位显赫,一人之下,这其中的屈辱困顿他经历了太多太多。

  他就像是一只鹰,一只幼年时便初现聪颖的鹰。

  他本该去博击万丈高空,不料有一日被人硬生生折了双翼,抛下万丈深渊。而后是一日日风吹雨打,在崖底的豺狼虎豹的窥伺下,恐吓中慢慢长出双翼,终于等到了飞出深渊。

  万里长空任他翱翔,世间万物匍匐在他脚下,他还怕什么?

  他自然是得意的,得意到自负,自负到不把任何东西放在眼里。

  他有可以凌空的双翼,又何必执着于那些魑魅魍魉的计策。

  他高高的,立于云端之上,看下面的豺狼勾心,虎豹斗角。他既然敢把整个天下作为笼子,搭一出好戏,又怎么会拘着戏台上的戏子,不让其粉墨登场。

  裴確在等他,等他出来,演一出拨弄风云的戏。

  卫泱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淡目斜瞄了一眼东面的巍峨宫殿。

  好巧,裴確。

  我也在等你。

第16章 陛下还真是偏心啊

  弘治二年冬至,卫泱守孝期满,奉诏入宫。

  这年的冬日冷的出奇,明明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却带不来一丝热气。

  因脚程太快,卫府的轿夫额头布满了大小的汗珠,嘴里呼着热气,穿过长安街,到了皇宫承武门。

  先帝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崇尚以武治国,从宫门名称就可见端倪。

  承武门是皇宫第一道门,到了这里,没有官身的布衣百姓就该停下脚步了。平日里大臣上朝,文官坐轿,武官骑马,无一不是齐刷刷在承武门停下,自己步行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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