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应了声"是",轻轻抽了下骏马,马车慢悠悠地动了。
小皇帝扒开车帘,探出脑袋,"裴卿怎么不进来了?"
寒风袭来,裴確轻咳一声,脸色发白,"臣身上被寒气浸透了,别把寒气过给了陛下。"
从踏进卫府打大门,到出来,怎么也得过了两三个时辰了,他就这样在外面等着,在风雪里晾着……
浑身都要冻透了吧!
他伸出手,扯了扯裴確的袖子,"进来吧,朕不冷。"
裴確脱了沾满雪水的外袍,转进车厢里。
小皇帝递给他一块手巾,"擦擦吧。"
裴確清理干净,坐在了小皇帝对面,离得他远远的,看样子,是生怕把身上的凉气带给他。
小皇帝将手炉递过去,"裴卿的这份心,朕心里有数了。以后就别再干这种傻事了。"
"卫卿已经病倒了,朕不想裴卿也卧床不起。"
裴確应了声,抱着手炉把身子暖热。
这一趟他是必须要跟着的!
卫泱那人表面上风清霁月,实际上阴得很,背地里不知道又给小皇帝上了多少眼药,给自己泼了多少脏水!
看着小皇帝眼里的于心不忍,还有扔自己在门外的愧疚,这一趟还是很值得的!
再说了,这一趟自己要是不跟来,卫泱那个不怀好意的伪君子,再哄着小皇帝留宿卫府可怎么办!
裴確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指,眼眸深深——他看中的东西,又哪里容得下别人窥测!
第33章 嫩的微微使劲,就能留下个红痕来……
小皇帝吃饱喝足,随着马车的移动,脑袋在靠背的软枕上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裴確拉起旁边的锦被给他盖上,扫了眼他被雪水打湿的鞋子,半跪在地上,抬手小心翼翼的给他脱了下来。
小皇帝微微睁开眼睛,睡眼惺忪,目色迷茫,"怎么了?"
裴確面露不悦,"陛下的袜子都湿了。要是让臣跟着进去,断然不会成这样的!"
他抬起头,看到倚在靠枕上的小美人瘪了瘪嘴,"难道朕还能让裴卿一直抱着……朕又不是个小孩子……"
裴確脱了他被雪水洇湿的袜子,手心多出一双雕琢精致的玉足来——
或许是因为身量未足,他脚也小,一只手就能握住。脚趾胖嘟嘟的,白的反光,嫩的微微使劲,就能留下个红痕来。
猛然没了遮挡,暴露在空气中,小皇帝脚上一凉,就要抽回去。
裴確哪里愿意,他半跪在地上,双手捂住对方的脚,"好了,马上就不凉了,睡吧。"
那包裹自己的掌心热热的,比暖炉还舒服!
小皇帝闭上眼睛,歪了歪脑袋,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睡前最后一个念头朦朦胧胧的:不得不说,裴確这人改邪归正之后,还真会伺候人啊!比他宫里见过的任何一个太监都会伺候人……
这样一个人要是真的能收了心归顺自己,留在身边也不错……
御辇一摇一摇的,晃得盖着锦被的小皇帝睡的更香,小嘴微张着,吐出些热气来。
裴確捏了捏手里的玉足,塞到锦被下面,整个人起身坐稳,隔着被子将小皇帝抱进怀里。
他睡着的样子,比醒着更可爱。
长长的羽睫在眼皮下落满阴影,小巧的琼鼻鼻尖微红,分外惹人怜爱——看的人忍不住亲一口。
巴掌大的小脸,皮肤吹弹可破,轻轻戳一下,又软又滑。
还有那双红唇,小而薄,像涂了口脂一般红润润的,泛着诱人的光泽……
鬼使神差的,裴確低头亲了一口,双唇相碰,果然是又滑又嫩,软的过分了!
他伸出舌头往里舔了舔,小皇帝喘不过气,舌头顶着往外推了推,一股药膳的味道传来,裴確愣了神,分开紧贴的双唇,神情冷厉肃穆——
他在卫府做了什么?
是用了药膳,还是……
还是像刚刚这般,亲了那个病秧子?
裴確眸色渐深,周身布满戾气。
该死的卫泱!他非杀了他不可!
*
小皇帝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承乾殿的龙床上了,他这一觉睡的又沉又久,醒来的时候简直像是懵的。
"李文忠!"
"陛下!"李文忠迈着小碎步进来,"陛下醒了,可要用膳?"
"什么时间了?"
"陛下这一觉睡的久,已经戌时了。"
小皇帝坐起身子,"谁把朕送进来的,裴確?他人呢?"
李文忠服侍他起身,"千岁爷把陛下送回来就离开了,奴才看他当时脸色不好看,或许是染了风寒……"
小皇帝抬起头,由着李文忠给他扣脖子上的纽扣,"染了风寒?可别太傅没好,他又生病了!"
"资政殿那些人,信太傅,信他,唯独不信朕!"
小皇帝展开手臂,李文忠为他正好衣袖,继续听他说,"明天早朝他俩不在,朕敢说,到时候没一个人上奏个朕的!"
"可不敢这样说!"
李文忠绕到他身后捋平衣服,"北地水患的治理方案一出,那些大臣听说是陛下的主意,都在那里喊"陛下圣明"呢!"
"他们嘴上自然会这样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
"朕知道,他们觉得朕就是个摆设,并不信服。"小皇帝接过李文忠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但没关系,等朕亲政以后,他们早晚会明白的!"
"陛下雄才伟略,高瞻远瞩,又有容人之量,以后定会成为盛世明君!"
小皇帝将茶水递过去,脸上带笑,"少在这儿拍朕的马屁!快传膳上来,朕饿坏了!"
*
长夜的风吹动卫府的珠帘,叮当作响。
而白天病弱的脸色苍白的男子穿着厚厚的锦袍,正在书房里接见某一位不速之客。
"太傅今天这一出戏演的真是我见尤怜,"那不速之客穿着一身黑衣,声音绵细,"奈何宫中那位演技更胜一筹!落雪满身,把陛下都给看心疼了……"
卫泱脸上显出不耐烦的神色,"太后让你来,就是说这些?"
那黑衣男子眯了眯眼,"自然不只是这些,但不说这些,太傅又怎么会听奴才把话说下去。"
"就像上次,太傅住在承乾殿,奴才深夜来访,太傅竟然避而不见,白白错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太后娘娘可是有些不高兴了……"
卫泱按下心中的不耐,"承乾殿人多眼杂,到处都是眼睛,你那个时候去见我,未免太引人注目了!"
"好了!别兜圈子了,太后娘娘派你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黑衣男子自顾自地寻了个位置坐下,"太后娘娘,自然是体恤太傅心中疾苦,来送一剂良方的!"
"什么?"
"这些时日,裴確和陛下走的太近了,娘娘看太傅这里,也是有些不快的……"那男子拖着嗓子,"毕竟我们两家同甘共苦过,太傅这里忧心,娘娘又怎么能看得下去呢?"
卫泱心底冷笑一声,明明是她自己坐不住了,还在这儿花言巧语,找人做打手!
太后娘娘这算盘是打得真精呀!
"哦?那太后娘娘要对裴確下手?"
黑衣男子笑出声,"太傅开什么玩笑!如今整个后宫都在他裴確的司礼监手里,娘娘有什么动作,还没来得及实施,怕是就要被对方识破了~"
"况且,娘娘和裴確是素无旧怨的,又怎么能平白无故朝他下手?"
"素无旧怨?"
卫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掌事公公可真会开玩笑!要论旧怨,谁能比得上你们息家对裴家的深?"
"你——卫泱,你不要不识好歹!"
那掌事公公拍案而起,"你们卫家又是什么好人,表面上霁月清风,背地里什么诛九族的事儿没干过!"
"要论和裴家的旧怨,我们摘不掉,你们也洗不干净!咱们两家谁也别笑话谁!"
卫泱极冷静的拿起一本书,"公公今日如果只想说这些,那就请回吧!"
"卫泱,你果然够装!也果然够狠!"
那公公气急反笑,"你看不起咱家!也看不起息家,没关系……"
"咱家等得起!太后娘娘也等得起!不过……卫太傅……咱家且要看看,等宫中那位爬上龙床,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心静气!"
卫泱拿书的手慢慢收紧,"你说什么?"
"太傅不知道?"
那公公见他掩不住的怒气,火上浇油一般,恶毒的话从薄薄的嘴片子里飞出来,"裴確那条疯狗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买卖,卫太傅不会真以为他转了性,要做辅佐陛下的忠臣?"
"太傅有没有听说过,裴確曾晚上从陛下的承乾宫出来,衣衫不整?"
"太傅还有没有听说过,自裴確放权以来,两人日日厮混在建章宫里?连书案都用同一条?"
"远得不说,就说今日,你以为他为什么要随陛下出宫,使出这么一场苦肉计?他在防着谁?还能防着谁?自然是太傅你!"
"太傅知不知道,今日陛下自卫府回宫,是被裹在被子里抱着下车的?有宫人隔得远远地看见,锦被下面,陛下露出一双赤足?你说是因为什么?"
看着卫泱泛红的双目,那公公慢条斯理地给了他最后一击,"听说陛下被抱着回了承乾殿,一直到傍晚,小的出宫来卫府,都没有醒来!"
那公公捂着嘴笑了笑,"陛下年幼身子弱,自然是经不起折腾的……"
"别说了!"